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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思索

深夜,醫院走廊裡靜悄悄的,燈還亮著,護士站還有護士在值班。多個病房裡的燈早已關掉,病人們都已進入了夢鄉。月亮掛在天際,散發著清冷的光芒,透過沒有拉窗簾的窗戶玻璃輕輕的傾灑進來。

月光照在他的半張臉上,已經一天一夜沒有睡覺了,臉上的胡茬十分明顯,嘴角眼角還有青紫的痕跡。亞明靜靜地坐在病床上,眼睛無神,只是呆呆的盯著一個地方一動也不動,要不是他還有眨眼的動作,都要以為他靈魂出竅了。

他的大腦中從昨晚就一直盤旋著一句話:“亞明,我是寧千羽,龍星羽就是寧千羽。”

原來如此,他苦笑了一聲,龍顏松那句:“知道了便知道了吧,本來就是個無所謂的事情。”很明顯就是承認了這個事實。看他們龍家每個人的表情,就知道這件事情不會簡單,他們都知道,只有自己,就只有自己,像個傻子一樣,還為了喜歡上龍星羽而對寧千羽抱有愧疚和罪惡感,想起來,就覺得自己真的像一個大笑話。

不自覺的笑了起來,雖然每一笑都會扯得內臟有些痛,但他實在忍不住,笑自己傻,笑自己天真,越笑,眼淚就越多,眼前的景物模糊成了一片。心中苦痛卻無處發洩,老天,真會作弄人!

ICU病房裡,龍星羽身上插著各種管子,人仍處於昏迷狀態,尚未完全脫離生命危險,需要再觀察四十八個小時。亞明一身病號服,撫著肚子,扶著牆,慢慢的走到龍星羽所在的ICU病房。他只有在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候,才能有機會來看她幾眼,現在,除了這些事情,連見她都成了奢侈。

亞明透過玻璃,看著裡面彷彿睡過去的龍星羽,眸中溢滿心疼和自責,要不是龍星羽幫自己擋了那一下,躺在這裡的就不會是她了。他面前還有一堵牆、一道門,他和她之間還有四五米的距離。他的手撫到玻璃上,看著她的白的近乎透明的瘦削臉龐,他幻想自己此刻就在她身邊,只有看著她、聽著她的呼吸自己才能安心。

小羽,你既然已經知道,為何不早把這件事情告訴我。想到之前她聽到《聖母頌》的反常、醫生診斷說她的神經有些問題等等等等,這些奇怪的現象很明顯說明了一個事情,在龍星羽手術後,她就已經忘記了她和他在澳洲發生的事情。自己不知是不是要慶幸了,即便她忘記了自己曾是寧千羽的事情,也依舊沒有忘記自己,沒有忘記喜歡自己。此生能得龍星羽如此相待,是多麼的幸運。

但是公墓裡的那個墓碑,那個刻著寧千羽名字的墓碑又是怎麼回事?難道這是龍家的手筆?但是即便是要阻撓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這很不合情理。

此時,正當亞明出神的時候,附近響起了腳步聲。亞明忙艱難地挪動著步子,盡自己現在所能達到的最大速度快速離開了這裡。要是讓龍家的人發現他在這裡,他恐怕連在門外偷偷看望龍星羽的機會都沒有了。

不一會兒,躺著龍星羽的ICU病房前來了兩個人。是祁蕭然和龍星琪。

兩人站在門前看了一會兒,沉默無言。

龍星琪自小就十分關心自己的妹妹,身為龍家的女性,自小便有著先天性心臟病,為了治療受了多少苦他一直都看在眼裡,所以他拼命的想給龍星羽快樂和幸福。但自從手術以來,龍星羽似乎就一直處在不幸之中,她為了亞明受了多少傷,遭了多少罪,卻仍不願回頭。龍星琪此時想起亞明,心裡當真是恨透了,恨透了亞明,也恨透了自己。

祁蕭然拍了拍龍星琪的肩膀,畢竟這件事情不是誰願意看到的。龍星琪除了來看看龍星羽之外,一直都在遠端處理公司的事宜,龍顏松已經被顏晨帶回國了,現在這種情況,不是陪的人多龍星羽就能醒的。況且身為親人,更應該放寬心堅持住,要不然龍星羽醒過來,家人垮了可要如何。祁蕭然看著龍星琪眼裡的血絲和眼底的青黑色痕跡,既無奈又擔憂。

祁蕭然剛剛參加了關於龍星羽的治療團隊,他也在為龍星羽的早日甦醒和康復出一份力。龍星羽剛剛二十開頭的年紀,若是之後再也站不起來可如何是好。

大約二三十分鐘,兩人便離開了。

亞明慢慢的折回病房,他看到了在門口等自己的凌志。主教練已經帶著鷹之隊和啦啦隊的人回國了,只有凌志陪著自己。凌志上了個廁所回來便不見了亞明的蹤影,瞭解他心思的凌志自然知道他會去的地方,於是沒有主動過去找他,怕打擾了他能見到龍星羽的這頓暫時光,只是在門口等他回來。

凌志見到亞明的身影,忙跑過去扶住他。凌志看著亞明通紅的眼眶,沒有說什麼,只是扶他去病床上躺下。然後關了燈,自己也去睡覺,這個時候,亞明更需要自己靜靜。

凌志平躺著,看著潔白的天花板,卻是了無睡意了。回想這些時間來發生的一切,不得不對亞明感到有些唏噓。還未上大學,姐姐便因車禍去世,那是為了救他。如今世錦賽剛剛取得勝利,龍星羽便受重傷至今未醒,也是為了救他。此時的亞明心頭正是最脆弱的時候、也是他最覺得自己無能的時候。若是他能挺過去還好,若是就此一蹶不振,自己應該拿他怎麼辦。

他偏頭看了看病床上的亞明,見他閉著眼睛,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睡著了。雖然不清楚亞明此刻能不能聽到,但是他想說一句:“亞明,別忘了,你不只是有你自己。”語氣有些淡然,還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無奈,雖然就一句輕飄飄的話,卻正擊亞明心頭。

他的確還未睡著,心頭的沉重快要壓得他喘不過起來了。是啊,不只是有自己,可正因為自己身旁有這些關心自己的人,他們才會因為自己而受傷不是嗎?淚水從眼角滑下,滴到雪白的枕頭上。還要找自己的親生父親嗎?要不要遂了母親的心願,不去找他,過平凡的生活?但是,過平凡的生活的話,他又如何能有保護龍星羽的能力?龍星羽為自己付出了那麼多,難道自己要一直做個懦弱無能的膽小鬼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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