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斷臂乾枯，瘦長，是一根左臂。
像是被某種利器，自肩膀處齊根而斷。
埠處沒有血液，更看不到血肉，而是不斷爬行細小蝗蟲。
五根手指各行其是，以極為怪異的頻率舒張收縮，指甲在地磚上摩擦，發出呲呲的聲響。
整根手臂在五指的帶動下，漫無目的，在地面上拖行。
像在尋找著什麼。
這玩意……該不會是蝗道人的手臂吧。
白小石運轉靈性凝於雙目。
靈性視角中，這斷臂似是被某種神奇的力量，封鎖在了這大廳之中。
但斷臂上所散發出來的令人壓抑的氣息絕對不假，再結合這警備局內只有蝗道人和黃沫兩人……
“這是黃沫做的？”
莫凡心回過頭看向白小石，徵詢他的意見。
“應該是。”
白小石道：“莫局長，這斷手怕是不好對付，勞煩出手試探試探。”
“好。”
莫凡心幽泉劍出，如靈蛇遊走，無聲一劍，刺向斷手。
那斷手無目無耳，但似乎能感受到外界的事物，在幽泉劍刺來的那一瞬崩解，化作無數細小蝗蟲，如黑沙散落。
落地瞬間，那些蝗蟲，似是尋到了莫凡心所在，無數蝗蟲跳躍而起，化作黑沙之潮，向著莫凡心的臉部口鼻洶湧而來。
莫凡心大駭，迅速抽身爆退，速度卻不及黑沙之潮來的迅猛，眼看就要被淹沒之時。
白小石上前一步，【隱匿之陣】發揮到極致，一把抓住莫凡心向一側躲去。
潮落。
無事。
眾多蝗蟲像是喪失了目標一樣，卻又極為不甘地在剛剛莫凡心所在的位置，來回搜尋。
說過之處，大廳之中的桌椅擺件，皆化作沙塵。
過了好一會黑沙潮才平息，再次凝聚成斷手爬行。
“白小石，多謝了……”
莫凡心臉色發白道。
算上這次，他已經被白小石救了兩回了，不過，這一次的道謝卻是真心誠意。
生死他不懼，但這密密麻麻的蟲子實在太噁心了。
莫凡心甚至因此對白小石生出不少好感來。
“你看出那斷手是情況什麼沒有？”
白小石看了看莫凡心的臉，心道，原來這傢伙怕蟲子。
“這蝗蟲是靠著震動，以及人之七竅所散發出來的氣息，找到你的。”
白小石向莫凡心解釋道，然後眉頭微蹙，看著那斷手。
“聚散離合，萬我化一，這恐怕不是蝗妖的真身……”
莫凡心奇道：“不是真身？你怎麼知道的？”
“我之前不是說過，蝗妖身化蝗災，分散四處，只有儀式到了最終階段，才會顯化真身。而現在這只斷手由無數蝗蟲組成，聚散不定，明顯是那蝗妖強行凝聚的分身……”
“至於目的，應該是為了警備局地下的儀軌核心。”
莫凡心若有所思，“聚散不定……，難怪黃沫會選擇把斷臂砍下，封鎖在這，而不是直接消滅。”
“現在斷手堵在了我們前進的路上，我們繞過去？”
“不，小沫姐把這斷手封鎖在此，恐怕是想讓我們把這東西解決，以此來削弱蝗道人的實力。”
“這斷手只是蝗道人分身的一部分，就有這麼詭異的手段，如此不難知道，蝗道人的分身整體定會更加恐怖。而且我們剛剛的行動已經削弱黃沫施加在斷手上的封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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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斷手脫困，斷肢重聚，蝗道人會更難對付。”
莫凡心看向白小石道：“你有辦法對付這斷手？”
“有。不過我出手時，就無法維持住隱匿效果了，所以……”
白小石一臉鄭重，看向莫凡心。
莫凡心忽然冒出一絲不好的預感，果然他馬上就聽見白小石這混蛋接著說道。
“莫局長，在我解決那些蝗蟲之前，就勞煩你當一下誘餌了。”
莫凡心沉默了一會，道：“能不去嗎？”
白小石朝著斷手一指道：“如果莫局長能解決這玩意的話。”
於是，友誼的小船翻了！
莫凡心黑著臉，再次離開【隱匿之陣】的範圍。
正在地上到處亂爬的斷手一頓，緩緩轉向莫凡心。
莫凡心嘴角抽搐一下，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白小石，你個混蛋！”
斷手分化，漫天黑沙，似乎是因為剛剛莫凡心道逃脫，黑沙之潮變得格外暴躁，來的也更加兇猛。
莫凡心得了教訓，早早退避，盡力周旋。
白小石扔出符牌，散落四處。
發動【奪靈之陣】。
這次出現的不再是奪靈鎖鏈，而是貫穿於大地的儀軌，將黑沙之潮圍攏在內。
這是範圍性的掠奪。
奪靈鎖鏈是儀軌力量的顯現，但對於諸多蝗蟲組成的黑沙潮來說，效果卻未必好，反倒不如直接在範圍內覆蓋儀軌力量來的實在。
不過這樣一來，【奪靈之陣】的力量就不可避免地落在了莫凡心身上……
白小石發誓他絕對不是有意的，還馬上讓儀軌力量儘量避開莫凡心。
但是莫凡心好像不太願意相信。
“白小石，你在搞什麼！”
莫凡心一邊被蝗蟲們追著，還邊想著怎麼拖延時間，冷不丁白小石一個莫名其妙的儀軌罩了過來。
靈性被抽取還是小事，但是這感覺……
特麼的，怎麼和之前白小石救他時的感覺那麼像！
白小石這混蛋，之前到底對我幹了什麼！
似乎是感受到不對，諸多蝗蟲立刻轉變形態，匯聚在一起，形成斷手，抵禦【奪靈之陣】力量。
在蝗蟲群變化斷手之後，白小石立刻感覺儀軌對於斷手靈性抽取速率，降低了大半。
那是來自第五階位力量的壓制。
“麻煩！”
白小石念起禱告妖神的咒文，加持儀軌力量。
於此同時，蝗蟲群變成斷手後，莫凡心心理壓力大減。哪怕這斷手並不比黑沙蝗蟲群好對付，移動速度極快，且神出鬼沒。
但是既然凝聚成實體，就代表他能夠出手了！
幽泉劍化作殘影，撕裂空氣，斷手中間多出一道細痕，被切作兩半，傷痕之處黑色蝗蟲湧動，迅速將傷口修復，蠢蠢欲動。
但也就是這個時候，數道奪靈鎖鏈自虛空而來，將斷手貫穿。
也就是幾個呼吸的功夫。
塵埃落定。
斷手崩散，化作黑色沙塵，只是這次再沒有恢復生機。
白小石收回儀軌。
忍不住打了個飽嗝。
撐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