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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永眠之雨

密集如織的雨穿過厚重陰冷的雲層悠然而墜,攜著呼嘯而來的疾風,翩躚若蝶。雷電透過白色的窗簾照耀在朔鳴的臉頰上,更加凸顯他的冷峻,他面無表情地佇立在桌上的水晶球前,微抿嘴唇。

“妖神締豐,你是否對我有所隱瞞?”

水晶球內混沌的戾氣化為一隻血紅的魔眼,發出戲謔的冷笑:“那是另一個‘我’的獨斷專行,跟我有什麼關係?”

“少跟我裝蒜,他想什麼你會不知道?”

“你多慮了,我敢保證他為了某人,一定不會與我們為敵。”

“莫非你想集齊七神器,然後利用沈芳璃的身體復活邪神依娜?”朔鳴於心不忍,將頭扭到一邊。

“怎麼?你心疼了!憑什麼你能用夢境石喚醒幽娜的元神?我就不能用它來復活所愛之人?”

朔鳴從衣兜裡掏出一塊白布遮住水晶球,沉默不語,良久道:“你讓我考慮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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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門聲打斷了朔鳴的思緒,只見換好蓑衣的幽娜揮手與他告別。

“為什麼你就不能等雨停再走?”

屋外襲來的一陣涼意,讓幽娜的聲音止不住顫抖:“這兩天多謝你的照顧,我……還有家人……我不在的話……他們會著急的……”

“原來一個人孤獨了許久,忽然遇見一些真心待你的人,便心甘情願地做別人的替身。”

“不……我不是……”

就在幽娜飛奔關上店門的一剎那,朔鳴淡漠的話深深鐫刻在她腦海裡。

“我可以給你時間認清自己,兩年、五年……甚至更久,等到你捨棄別人的期盼,恢復你本來面貌的那天。”

是啊!她所尋找的所有記憶都是為別人而活,周圍的人都比她聰明,比她厲害,沒有她,別人也可以過得很好,可是她不行的。

失去了同伴,意味著迄今為止她所付出的一切努力將毫無用處,她不及瑰燻兒那般睿智,能獨自處理很多問題,也沒有蘭泠湘勇於面對命運的勇氣,對她來說,只要他們四人能和以前一樣吵吵鬧鬧地聚在一起,她就很滿足了。

世人的內心皆有隱秘之處,不對其尋根究底,便是尊重,只要心心相惜,便是朋友。

然而,朋友的離別要歸咎於自己沒用,是她沒有認清現實,輕信他人,才導致出現今天這種局面,都是她的錯……

昏暗的燈光透過玻璃,對映出麥小茉和季央柯滿是憂愁的面龐,慕雲兮坐在兩人對面的沙發上,十指相扣,保持端正的坐姿。

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姐姐家裡?難道他是為了神父大人而來?

傘尖剛觸碰到窗戶的邊緣,屋內沉重的對話便印證了她的猜測。

“夫人!今天沈芳璃不在,我就直說了。”

“但說無妨,我會替你轉告給她。”

慕雲兮癱倒在沙發上,閉目沉默了一會兒,平靜地說道。

“令妹一直想救的那個人,他死了!”

慕雲兮的話猶如紡錘一般痛擊幽娜的心房,雨傘從她手中滑落,任由傾盆大雨淋溼她的全身,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凌汶軒雖然勉力擋下妙光尊者的弟子裴邱施展的釋心訣,但是精神上的愧疚轉變為肉體上的痛苦,且已深及內臟,無法挽回,就在昨夜因傷勢過重,死在了由三大尊者親自看守的隱龍洞內。”

慕雲兮靜候了一陣,待夫妻倆的心情平復之後,接著說。

“經過三大宗教和四大家族的商議,一致決定把隱龍山下作為他的永眠之地,也算是對他作為天釋教建教百年來成功抵擋釋心之刑第一人的褒獎,兩年後再由瑰燻兒親自護送遷葬至宛陽城,讓他魂歸故里。”

“目前看來,也只能這樣了,但願她不要因為這個訊息而悲傷過度!”

麥小茉剛說完,窗邊巨大的響動促使慕雲兮猛然轉過頭,正對上了那雙沒有光澤的藍瞳。

慕雲兮狂奔著追了出去,一把拉住幽娜溼滑的雙手,字正腔圓道。

“既然你聽到了,我就再重複一遍,凌汶軒真的死了!”

“你騙人!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幽娜使勁掙脫慕雲兮的手,捂著耳朵,“神父大人只是像我以前那樣陷入了永眠,我一定要喚醒他。”

追……還是不追?

在門前一家三口揪心的注視下,慕雲兮終於還是選擇了後者。

幽娜的身形漸行漸遠,她甩臂奔跑,繞過小巷,穿過街角,直到慕雲兮的視線再也捕捉不到。

雨勢的減小,使得幽娜得以放慢步伐,不想地上的一灘汙水,令她腳底一滑,向後倒去,後腦勺正好撞在身後的女人頭上。

“擦!走路不長眼!小心點好嗎?”那女人大罵了句,一把將她推開,揉了揉前額。

待那女人合上傘,幽娜才發現此人是妓女雅莉塔。

與此同時,對方也認出了她,捋了捋鬢上的水珠,魅笑道:“喲!這不是上次參加歌姬海選大賽的那個小妹妹嗎?怎麼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莫非是輸了比賽,被你的老闆責罰了?”

“不用你管!”幽娜拭去手肘的泥巴,頭也不抬地朝前走去。

“你在這裡瞎跑亂撒氣,還不如進去陪姐姐喝兩杯。”雅莉塔不依不撓地走上前摟住她的肩膀,指向街道對面的餐廳。

“雪鳩餐廳”四個泛著霓光的彩色大字顯現兩人面前。

不知不覺中,幽娜竟跑到了這裡,這到底是偶然還是巧合?

這回無論她再怎麼閃躲,還是被雅莉塔連薅帶拽,拉進自己幹了十來天臨時工的地方。

店裡的所有員工都認識幽娜,因此對於她的精神狀態很是擔憂,只是她的兩個老校友今天恰巧請假不在,前來代班的調酒師的動作稍顯笨拙,其他顧客則不恥雅莉塔的妓女身份,遠遠地躲著兩人。

不過雅莉塔卻毫不在意,她剛喝了半口雞尾酒,就一聲作嘔全都吐回杯子裡。

“你這調的是什麼鬼東西啊!論手活,賈晁比你好一萬倍!不夠專業就閃一邊去,省得丟人現眼。”

“大家都是女人,可不可以別那麼汙?要是被人趕出去我可幫不了你。”幽娜一臉倦意地苦笑了笑,用力擰乾溼漉漉的袖口,“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等下讓你親口品嚐我的手藝,好歹我也當過一段時間的實習調酒師,具體的步驟還有印象。”

說罷,幽娜回更衣室換了件乾淨的制服,擦乾頭髮之後,重新來到吧檯,僅用酒杯、冰塊、勺子等道具演奏出一首哀傷的音樂,曲終之時,一杯雪山葡萄酒呈現在雅莉塔面前。

初聞餘香撲鼻,淺嘗餘韻無窮,深飲沁人心脾,雅莉塔的眼淚亦隨之落下。

“同為女人,你卻不懂如何做女人,都怪你之前不聽我勸,總有一天你會像我這般被名為夢想,實為慾望的現實所矇蔽,落得個悔恨終生的悲慘下場。”

幽娜驀然為自己倒滿了一杯酒:“我可不像你,即使因實力不濟最終失敗了,也比依靠手段獲得的虛榮好上一萬倍。”

“是啊!到現在我才明白,虛榮換不來成功,可是已經太遲了。”雅莉塔又猛灌了幾口,擺弄著手中的杯腳,“自從我第一次出賣身體換取金錢,對自己噁心至極,但面臨生存壓力之下的第二次、第三次……如同你調製的美酒,一旦愛上就再也戒不掉了。”

“酒真是一個壞東西,難怪他從來不喝酒。”

雅莉塔臉色微醺,晃了晃酒杯補充道:“酒同樣是一個好東西,能在你難過的時候讓你釋放感情,只是我好奇的是,你剛才明明那麼難過,為何一滴眼淚都沒有流,是喝得不夠多嗎?也不像啊!”

幽娜身子微怔,才注意到此時自己身邊多出了兩個空酒瓶。

“他不在了,我哭給誰看?”

催人入睡的並不是酒精的作用,而是雨夜給人帶來的孤寂感。往昔的回憶在酒水中放映,讓她徒留無限的遺憾。

她是一個沒有記憶的人,初醒之日便是為他而活。

他曾經說過,會幫她找回記憶,如今他食言了。她僅有的念想也失去了意義。

一指紅甲捏過錢幣移動到她眼前,朦朧之中見到雅莉塔似笑非笑的臉。

“聽了你的故事,我很想知道,他對於你究竟是什麼?”

“當然是神父大人,讓人敬仰的存在!”

“不是戀人就好……”

“你什麼意思?”幽娜的雙頰泛著醉意的紅暈,睫毛微閉。

“小妹妹!沒有正常人可以一直不長大的,你的神父大人走了,接下來你只能獨自承擔你應該承擔的東西。”雅莉塔掰開幽娜的手心,把一疊錢幣遞給幽娜。

“這位客人,酒錢一共一百五十貝侖,你給多了。”

“不多,這是上次我為賈晁提供服務之後,他多給我的小費罷了,我這人從不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望著漸漸遠去的雅莉塔,幽娜不禁顧影自憐。

死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就是那個人不在了,再也不會聽她唱歌,再也不會逗她歡笑,再也不會……不會叫她小娜了……

永眠是最接近死亡的存在,雨夜之下,她寧願一切都是夢,寧願永遠沉眠不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