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馬卡斯感到疑惑的是，城牆上竟然空空如也，連巡邏的士兵都不見幾個，彷彿卡提洛城還不知道他們的到來。
“稍微等等。”
馬卡斯叫停了車隊，雙膝微蹲，靠著戰氣的推動，盡力一躍。
周圍沒有可借力的地方，他無法跳得高過城牆的高度，但還是在空中的最高點，藉助黎明的微光，隱約看到箭垛後方人頭攢動，以及金屬箭頭在朝陽下的反光。
他心中一凜，這藏頭露尾的架勢，似乎代表著最壞的情況，便是四王子連臉皮都不要了，要直接對他們開戰。
“傳令下去，擺出圓陣。”馬卡斯果斷地放棄了將糧食送入城內的打算，命令村民們原地擺陣防禦。
圓陣才擺到三分之一，城牆上響起隆隆的鼓聲，上方的弓箭手和弩手紛紛現形吶喊，地面亦傳來了不弱的震感。
馬卡斯心中一動，再次高高躍起，只見左右兩翼的地平線上出現了無數黑點，印證了他的判斷。
沒過多久，來襲的軍隊已經能夠確定，兩側俱是清一色的黑色皮甲，帶著弓箭手、弩手和長矛手，朝他們發起了衝鋒。
從他們陣勢的散亂程度來看，並不像是精銳部隊，充其量只是悲催的炮灰。但即便如此，馬開始還是感到了壓力，這是對他們訓練的村民一次嚴重的考驗。
讓他稍微心安的是，村民們沒有慌亂，面臨敵人的衝鋒，依然聽從神殿騎士們的指揮，有條不紊地將車輛擺在圓陣外圍，要在敵人臨近前讓這個鐵桶陣合圍。
老實說，這個鐵桶陣擺得不怎樣，好幾處擺得不均勻，比練習時差得遠，但倉促之間做到這種程度已經難能可貴了。
雖然身處鐵桶陣的中央，但學院的學生中還是出現了驚懼不安的情況。
“怎麼回事，為什麼四王子要動手攻擊？”
“快讓他們住手，我們這就離開！”
方才還在豪言壯語的平民學生克萊德，此時也是這些嚇得六神無主的學生中的一員。阿爾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這些不成器的傢伙，安靜地看向學院的教授們。
殤繼和學院的教授們出乎意外的鎮定，似乎早有心理準備，並沒有出手的意思。只是盯緊了那些手足無措的學生，叫他們不要亂了陣腳。
“一群笨蛋，閉上你們的嘴巴，然後開啟護盾。”摩德如此向那些學生呵斥道。但他自己卻沒有開啟護盾，不知道在等待什麼。
並非所有車輛都放在了外圍，仍有一輛車輛留在了圓陣中央，馬卡斯高高站在車上，總覽全域性。
兩側的弓箭手已經進入拋射的射程，開始張弓拉箭，弩手亦到稍前一點的位置舉起手弩。馬卡斯顧不得鐵桶陣還差一點完全合縫，以雷鳴般的聲音打斷道：“戰鬥準備！”
村民們聽到馬卡斯的命令，紛紛緊靠在車輛背後躲避襲來的箭雨。另有一支小隊圍在了魔法師們之外，似乎這些手無寸鐵的村民要用自己的身體來掩護他們，讓一些學生頗為感動。
迪克森早已開始吟唱咒語，似乎是想準備一個干擾箭雨的風系魔法，在魔杖臨摹的法陣即將成型時，瞬間被一股無形的波動驅散，而他本人也失去了平衡，若非老當益壯的維爾瑪就在她身邊，幾乎讓他摔了個結實。
第一波箭雨紛紛落下，卻毫無準頭可言，大部分都落在空處，少數扎在了車輛的麻袋上，只有極少數幸運地射入了車陣中間，對學院的魔法師產生了威脅。
非精銳部隊在極限距離下的拋射，這種結果並不讓人感到意外。
這個時候，並非所有學院的魔法師都張開了護盾。幾名學生由於太過緊張，身體僵硬而口齒不清，法術大失水準，竟然接二連三的失敗。
哪怕展開護盾，也未必能有效攔下具有破魔效果的箭頭。全無防護下，若是運氣不好，一枚流矢就能要了他們的性命。
雖然學院的幾名教授也沒有吟唱護盾，但誰知道他們有什麼保命的手段？
這時，環繞魔法師村民的舉動，讓這些學生知道了教授們不展開法術盾的信心何在。
這隊村民俯下身子，將左手按在地上，護腕發出光芒，顯出了一個微型法陣的圖案。沒過多久，他們身前便湧起一段高高的水牆，像噴泉一般高高衝起，將零星飄來的幾支強弩之末的箭矢無情衝散。
“哎？”一名驚魂未定的學生，在見到這些護腕上的圖案後，驚訝地叫出聲來，“這魔法陣我好像有印象。”
其餘學生心中亦有種熟悉的感覺，紛紛望向了殤繼，之前的大半年間，他們承接了殤繼不少委託，這些委託似與這護腕有關。
也難怪這些學生感到困惑，殤繼靠著從貿易中獲得的收益，直接與間接委託他們做了不少事，卻將分工弄得很細緻，使得他們並不清楚他在做什麼。
他們之中，有人負責以倒螺旋結構設計水幕魔法，有人負責將水幕實體化，以抵抗破魔箭頭的襲擊，有人負責繪製鍊金法陣，有人負責為護腕附魔。只有巴耶斯和朱莉安娜清楚整個製作流程，就連殤繼也只知道個大概。
至於對成品的測試，只有殤繼極其信任的人能夠經手。配備的村民，也經過了仔細的甄別，畢竟他已經領教過四王子派出的間諜，可不敢讓這新式武器落入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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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雨被防禦住後，其他人才有閒心注意出狀況的迪肯森。
“法術反制……”迪克森臉色不佳地抬頭望向一座城樓，喃喃說道，“古斯塔夫和他的手下肯定在那裡。”
“魯莽！”摩德鄙視地看向迪克森，用讓人瘮得慌的聲音諷刺道，“你的腦子是不是丟在學院了，以為自己在打牌？”
迪克森努了努嘴，沒有和摩德進行辯論。
“你情況如何。”維爾瑪關切地向迪克森問道。
“身體沒有大礙，”迪克森搖了搖頭，“但得緩一會才能施法。”
“到那時戰鬥都結束了，”摩德冷冷說道，“好在有你沒你都差不多。”
“你！”迪克森感覺忍無可忍，他沒理會摩德的嘲諷，這傢伙還蹬鼻子上臉了。
好在這時，馬卡斯發出了新的命令，讓他們沒能繼續吵起來。
“反擊！”
這個時候，正值第一波箭雨結束，而第二波箭雨還在準備的空隙。
村民們聽到命令，紛紛取下腰間小臂粗細的筒狀物體，或架在手臂上，或架在車輛上，在車陣的縫隙間，將筒口對準了四王子的部隊。
“發射！”
在各個隊長的指揮下，五顏六色的魔法彈從筒狀武器中咻咻射出，隨著距離變遠，魔法彈也逐漸膨脹，最終竟能達到一人高的程度。
這些魔法彈射程要比弓弩遠一倍，四王子的先頭部隊都落入了打擊範圍內。雖然這些魔法火銃尚屬測試階段，村民們訓練的時間尚短，準頭並不太好，但在飽和的打擊下，四王子的軍隊在爆炸聲中成片倒下，不少人的殘肢被炸飛到空中。
看到地面像被犁過一遍，馬卡斯心情十分復雜。殺死這些被四王子逼迫作戰的克魯爾人，他心裡亦有不忍，但戰爭中無法留手，他並不自責。值得高興的是，村民們成功打出了漂亮的攻擊，經此一役，這些村民終於可以命名為軍了。
“唔——嘔——”
主院的幾名學生遠遠看到這一幕，忍不住乾嘔起來。其餘心理素質較好的學生和教授，看到被犁過一遍的地面，面色也有些難看。倒是見慣了生死的克魯爾人，對此表現得不以為然。
“別擔心，他們很快會停手的。”殤繼掩飾住內心的緊張，強裝鎮定向身邊的學院學生安撫道。
在他看來，克魯爾王傑克·加菲爾德只是在試探他們的實力，若他們表現得露怯，便趁機逼他們投降；若他們抵抗得足夠強硬，傑克應該不會抱著兩敗俱傷的心思和他們死磕。
但事實似乎與殤繼的預料大不一樣，遭遇了猛烈的還擊後，傑克的軍隊沒有退兵的意思，反而開啟了城門，從城中、兩翼三個方向，鋪開更多的兵力強行衝鋒，似乎想用人海戰術來進行消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