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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一百三十三

一百三十三

賈環現如今乃是從一品的武將,身上雖然沒有爵位,但他照這樣打下去,爵位也是必然的了,而他出身低微,又不戀權,他那姐姐妹妹還在他他的慫恿下拋頭露面——他自己說得也特別好,既然姑娘家也不必傳宗接代了,那又何必把給人家傳宗接代當成己任,姑娘們好好過好自己的,且都拋頭露面了,一切都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哪兒有人能敢說她們不檢點?故而因為賈環這等所謂的“驚天動地之舉”也確定了他沒有可能做個位極人臣甚至有謀反心思的臣子,於是賈環雖然年紀輕又沒什麼“招人待見”的地方,可是靖和帝對他十分信任,不僅僅是靖和帝,是太上皇也如此。

當然,圖勁更是信任他了。

故而他把自己受辱一事傳了出去,轉頭,許多人過來登門拜訪求原諒了。

這些人當然不是空著手來的。他們盡拿著好東西來賠禮,賈環當然是笑納了的,趙姨娘也在賈環身邊,看著他們賠禮道歉,心裡總算是順暢了一二。不過趙姨娘也算是明白了過來,這些人來賠禮那是看著她環哥兒的面子上的,與她是毫無相干不說,若她當時把自己遇到的那些無禮小娘子的事情說出來,大約還要讓環哥兒因此而受到非議嘲笑……趙姨娘越想越生氣,越生氣越傷心,越傷心越心疼……自己這一雙兒女,若不是因她錯嫁了賈政哪兒至於這麼讓人瞧不起?

甚至,她還算不得是嫁給賈政,不過是賣給了他罷了。

越想越覺得自己特別痛苦,趙姨娘心下一橫,決定徹底斷了與賈政的關係。

所謂的徹底斷了關係與她之前拿走賣身契還是不同,她雖然拿走了賣身契,可到底還算是賈政的妾。但是現在,她也不打算給賈政做妾了,只當兩個人在沒有在一起的可能了罷!

說起來趙姨娘到底還是對賈政有幾分真情實意的。只可惜這真情實意有幾分,卻總是抵不過兒女的真情實意的,說到底,華夏終究是在這種事上有些不大對勁兒的,做男人的,總是越不過孩子去,也難怪賈政總是狠揍兒子了。

賈環見趙姨娘是下了狠心,心下高興得很。

於是不過是十幾天的工夫,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原來榮國府的姨娘竟然“休夫”了——說起來姨娘拿走了賣身契那是放了自由身,不算是賣身的姨娘,倒算是合法的貴妾了,而再說起來,那貴妾要走也是不行的,只是這位姨娘的孩子有出息,所以她也能離開主家,得了自由身了,甚至也被請封了誥命,再沒有這麼美的事兒了不是?

這番行為倒是讓許多男人十分不爽呢,至於那些正妻,有的倒是覺得挺好,但大部分也並不開心,誰家正妻樂意看著庲的妾跟庶子出息呢?

只是趙姨娘為人潑辣,因為這事兒也沒有藏著掖著,她還專門與賈政說道了一二,雖然把賈政氣個半死出去詆譭她,可她也不是軟柿子,回頭央求自己女兒探春教自己一些詩文,把自己要說的話寫成了一首打油詩傳播了出去——說起來,不過是趙姨娘口述大白話,探春潤色罷了。

所謂:

豆蔻嬌娘爹爹郎,老婿不曾認小翁。

父兄老孃貪財物,女兒顏色耗戥星。

顏色好來賣得貴,顏色差了少收成。

養了兒子為養老,養了女兒用秤稱。

情誼深淺薄如紙,生兒育女還不行!

苦熬日月燈油枯,何必留著做擺屏?

自請歸家守兒女,閒來針鑿慢支撐。

少年時候如豬狗,老來做人也不成?

這打油詩雖無文采,但是罵得狠啊。的的確確現如今的男人找的妾都小,十三四歲的比比皆是,比他們自家的孩子還小呢,說趙姨娘,她比賈珠也大不得幾歲的,且賈政也不是剛成親有孩子,要不然賈母哪兒能讓他抬了周姨娘呢?

賈政本比趙姨娘大了有十三四歲,這個年紀,也的確可以叫爹了的——早婚的男人也不是沒有,早早有孩子的更不少見,故而這趙姨娘說自己豆蔻年華給賈政這個能當她爹的人做妾也是真的——當年看電視劇的時候賈環覺得趙姨娘是又老又醜,穿越之後他才知道自己是被誤導了,實際上趙姨娘還真當得一句“姿容昳麗豔色非凡”,不然也生不出個玫瑰花探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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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姨娘這一首打油詩做得很低俗,卻做出了許多少女的心聲——講道理,又有幾個人家把姑娘家當然看的呢?更不用說趙姨娘的兒子女兒都是有出息的,在許多人看來,更是覺得養個女兒奇貨可居了呢。

一時間大街小巷唱起了這一首《難做人》來。

唱得最多的,卻是青樓楚館。

雖然大家都說趙姨娘做的這打油詩真的太差了太差了,簡直有辱斯文,但是青樓楚館的姑娘們對此卻心有戚戚然,她們也是想要做人的,被賣了被賣了,難不成贖身之後也做不成人?

當然,也有人聲援趙姨娘。其中以賈寶玉為首。

要說賈寶玉多恨趙姨娘那肯定是沒有的,可是她是他老爺的姨娘,他太太肯定跟他說著趙姨娘的不是也是真的,故而他對趙姨娘並沒有好印象,但是當他見了趙姨娘傳播出去的打油詩,頓時不淡定了。

“這可不都是老爺的錯了!”賈寶玉與人爭得面紅耳赤,“趙姨娘我是見過的,她大字不識一個,卻能做這樣的詩,也是天賦異稟,你們憑什麼瞧不起她?你們這樣的,說是讀書人,作詩還不如她呢!至少她說得明白自己有多苦,她講得明白自己要做人!你們呢?不許人做人,卻是那般的理直氣壯,彷彿有錢買人是把人家全都買了下來了,不說臉面,但人算是被賣了的,也是須得尊重的,否則你們又憑什麼說自己是人?”

賈寶玉這一番義正辭嚴,說得許多人氣憤難當,當即有人對他怒罵:“不知所謂!既然賣給人家,那都是人家的了,憑什麼做人?”

“那你買豬買狗買騾馬也可,為什麼要買人?不是因為人是人你才會買?你買的是她的勞動,是她幹活這事兒!”賈寶玉卻不認同,“若是這般,那你家母親呢?不過是用大價錢買過去的物件兒了?既然你母親不是,那她們也不是!人與人生來不一樣,有人生來高高在上,有人生來不如爛泥,但她既沒有作奸犯科也沒有殺人放火,你憑什麼讓她們不做人?!”

“那我除了錢買了人,我不把他當人,你奈我何?!”

不得不說,賈寶玉這算是開啟了第一次人權運動了。

雖然不至於真的有那麼高的高度,但是他卻覺得這樣做真的是太好了,且他本痛恨後宅陰私,只喜歡大家都高高興興快快樂樂的,故而他也不說仕途經濟不好了,竟然主動開始奔家裡的莊子上去檢視,又去鋪子裡檢視,看了好久,才覺得果然有個好辦法能解決這問題,只是他自己又不敢自己行動,思來想去,他便去敲了林家的門。

說起來,因賈寶玉這麼高調的提出“人權”理論,許多人都對他避之不及,唯獨靖和帝覺得他這樣也是很好的,竟正合了他的那“通靈寶玉”一說,更加不防備他了。

這朝堂上勳貴把持部分,清貴把持部分,說起來,還真是掣肘,故而靖和帝倒是暗地裡支援賈寶玉的理論了,也不制裁他,只讓他去籠絡人心去。可賈寶玉哪兒自己能行呢?他想了想,便拉了賈環去敲他林妹妹家的門。

一進門,當然賈寶玉是免不了給林如海劈頭蓋臉一頓罵的,卻也因為賈寶玉提出了新觀點,林如海罵他的時候還算是口下留情——這歷來提出新觀點的都得開宗立派做祖師爺的,林如海也覺得他自己現如今是閣老是一品,只差封侯封王了,這也不指望了,那他還能指望什麼?當然是後世留名了!

想要後世留名,靠的是什麼?

自然是這各種各樣的助力加在一起——而林如海是純臣,皇帝怎麼想,他怎麼做,故而他也沒覺得略略給賈寶玉一點支援是錯,但也得先罵一頓,讓賈寶玉老實一點兒,免得他過於飄了。

至於賈環,這回還真的是只給賈寶玉做陪襯的了。

不得不說賈寶玉果然是急先鋒,他現如今從他老子那邊跑了出來,老太太見他得了大造化,也都不管他,這把他給捧上了天,自然也沒原本世界裡那麼拘著他不讓他努力用功了,而賈母這老太太有一點好,是她對自己孫子毫無理由的是相信,管他是不是太出奇冒泡過分了呢!

故而賈政雖然每每對賈寶玉恨得牙根癢癢,卻還是無可奈何——他總不能不顧自己老孃啊!

於是,賈環這樣因為慫恿自己親孃休爹,造成了之後的一系列變故,而賈寶玉雖然最為用力,卻還是過於天真了些,於是,這個時候,一直被詬病不肯成親臭在家中的林黛玉站了出來。

黛玉乃是**名,現如今林黛玉喚作林琦,琦,從玉,也從奇。(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