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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最後,因為薛姨媽考慮到這都快到了飯點了,再去別人家也不合適。

於是第二天一大早,薛蟠帶著那兩個小廝,垂頭喪氣地等在武平來上學的路上,準備給武平賠不是——他才不會去一個平民家道歉,有靠山的平民也不行。

結果這武平也不知道該說他是膽子大,還是該說他死腦筋,依舊是一個人慢吞吞地上學來。看到薛蟠和他兩個為虎作倀的小廝,武平的腳步頓了一下,然後目不斜視地徑直往前走。

薛蟠想要伸手攔他,武平往後跳了一步:“作甚?”

“兄弟,武平兄弟,昨個兒日頭大,哥哥昨天被太陽曬昏頭了,發矇說了胡話,對不住,你別忘心裡去。”薛蟠拱手,涎著臉皮說,“還有這兩個傢伙,昨天得罪兄弟你了,你看要怎麼出氣、怎麼懲罰他們都行!”

倆小廝昨天跪了兩個時辰,今天腿還是腫的,也撐著一瘸一拐來道歉,畢竟大爺的鍋還得他們背起來。

武平人不笨,眼見對方來道歉,自然不會是因為過了一晚上他忽然良心發現。

果然,薛蟠繼續諂媚地說:“既然是誤會一場,還望武平兄弟不要往心裡去,咱們和寶玉都是熟識的,也算不打不相識,這是有緣分,今日哥哥做東……”

“還想用什麼方式請我喝酒?”武平正在發嗓子的年紀,輕易不開口說話,難得說長句子。

薛蟠猛搖頭:“哪能呀,我叫了得意居的席面,中午送來,給兄弟賠罪!”

武平沒說應也沒說不應,繞過薛蟠回到自己班裡,八月份要院試了,他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不應該把時間浪費在這樣的酒囊飯袋身上。

薛蟠只當對方是應了,還在後頭嚷嚷:“回見啊回見!”

至於柳湘蓮那裡,薛蟠本是捱揍的苦主,倒是不必特意去道歉,然後呆霸王心癢癢地覺得,這天鵝肉看得到吃不到,可真難受啊!

…………………………

昨天發生的事情還是被寶玉知道了,因為柳湘蓮是直爽的性子,今早上和寶玉對練的時候下手比往日更賣力一點。

雖然,寶玉只用五成的步法能和他打個平手了——畢竟不能總是虐人家小年輕,不然萬一給人家打擊得沒有自信心了是罪過。寶二爺如是想著,便根據柳湘蓮的實力慢慢調整自己步法的使用成數,去年到今年從四成變成五成,可見柳湘蓮進步頗大,是搞不清楚,到底誰是誰的陪練了。

“柳大哥何故有些心不在焉?”

“恩?哦……我昨個兒,把薛蟠給打了。”說了個開口,柳湘蓮便不怕開水燙了,“你別問為啥,反正小爺我是看他不順眼。”

“柳大哥,我同你認識多久了?我同薛家表哥見面才多久?不瞭解他,我還不瞭解你麼。你自來不是胡亂出手的性子,肯定是薛家表哥有得罪你的地方。”寶玉見薛蟠次數不多,但是看對方眼神不正,眼底淤青,一副元/陽/早/洩,縱/欲過度的樣子,便知其是個荒唐人——他倒是隱約記得的,薛蟠在《紅樓夢》中是負面形象,但是身處這個世界多年,寶玉早瞭解這裡頭的每一個人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臉譜化的npc,比如先前因為大伯母收買而給自己抓周宴放胭脂的奶嬤嬤王氏從前對自己的照料也是全然盡心的,比如明明隱約覺得自己在大哥哥病危時拿剪刀弄傷自己有古怪的奶嬤嬤李氏平日裡最是嘰嘰喳喳,比如先前不願冒頭後來卻顯示有種花絕活兒的老孫頭……所以寶玉倒是很慶幸自己沒看過整大本的《紅樓夢》,免得有了固有的思維定式,反而會出看錯了人。

柳湘蓮聽寶玉這麼一說,覺得心裡舒坦多了,心想這紈絝和紈絝果然還是不同的!但是因為昨天的事兒實在是叫他有些不便啟齒,不然有嚼舌根的嫌疑,對武平的名聲也不好,於是他甕聲甕氣地說:“反正那薛蟠不是什麼好人,你以後少同他一塊兒混。”

寶玉眯眯眼睛笑笑點頭:這個口硬心軟刀子嘴的柳湘蓮。

正因此事,寶玉叫一更去打聽昨天薛蟠可是做了什麼出格的事兒。

本來薛蟠做的還挺隱秘的,但是畢竟此地是賈寶玉的地盤,賈家族學裡更是“雖然寶二爺已經不在族學了,但是族學還流傳著寶二爺的傳說”,裡頭崇拜賈寶玉的人比比皆是,比如和武平同在夏鋤的賈芸等人,比如薛蟠的同桌被拍了腦袋的小毛頭……

寶玉不用知道其中細節,便大致猜了出來,想的卻是薛蟠許是找武平的麻煩,然後一更猶猶豫豫地說了這薛大爺好像是有些喜歡“走後門”,寶二爺愣神之後才反應過來:我艹!人幹事?一個十五歲的少年調戲十四歲的少年,還想霸王硬上弓?

然後寶玉去問了雲穀子前輩,有沒有什麼懲治**/魔的藥物之類。

雲穀子摸摸鬍鬚:“**/魔這樣的雜/碎,人人得而誅之,若是被捕,往往都是直接去勢的,哪裡還會好聲好氣給對方用藥物做懲罰?”

寶玉心說:直接把薛家表哥咔嚓了未免有些太狠毒,雖然他行事荒唐,可畢竟沒犯到自己頭上(現在寶玉還不知道薛蟠來京是因為背上背了認命,雖然是激/情殺人,但是也是一條性命),給點教訓儘夠了。

雲穀子問清原因之後知道寶玉是要給自家親戚用,便笑笑:“這也不妨事,我們這裡有那世家,未免子孫在修煉有所成之前洩了元/陽,會在其生髮須的時候給孩子用上固陽丹,固守精氣。服下固陽丹一丸者,五十年之內清心寡慾,見**不立。”修真者長壽,五十年不過是彈指揮間。

“這固陽丹當真如此有效?”寶玉心說,這修□□真是什麼好東西都有,要說未來位面秦異人那裡應該也有類似的藥物,但是那兒太講究人權/生物權了,估計這樣的藥物被視為禁藥,不方便搞——滅欲,不遵循生物的習性與規律吧。

雲穀子點頭:“各大世家共同研製,在此間已經應用了上千萬年,我從前也服過,確實管用。”不過稍微有些附加效用,便是藥效退去之後,男子多年固守的精元凝集成精華中的精華,極易讓女子受孕,而且是一次多胎。堪稱傳宗接代、開枝散葉的必備良藥。

“可是我們這兒都是凡人,不過短短幾十年的壽命,這管用五十年的固陽丹是不是藥效太過長久了?”寶玉想給薛蟠一點教訓,而不是想讓薛家絕後的……

雲穀子點點頭:“是了,我便把這固陽丹分丸,一分為五,每顆十年怎麼樣?”

“前輩,五年即可了。”十年後薛蟠都二十五了……

“行。”這不過是雲穀子揮揮衣袖的事兒,不妨礙。

“那邊勞煩前輩拿這固陽丹與我交易吧。我這邊也沒什麼新奇的是前輩想要的,只有這個……”既然是世家給他們子孫吃的,自然不是什麼有毒有害的東西,拿去給薛蟠“修身養性”,說不定還是功德一件。寶玉拿出一套熊貓滾滾的木雕套娃,一套六個,大中有小,小中有更小,最小的只拇指那麼大,六隻滾滾憨態可掬,一字排開。

雲穀子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原來這食鐵獸竟然是這樣的體型?”因為寶玉先前給他的都是熊貓的海報、明信片、列印出來的照片,所以雲穀子只見過二維平面上的大熊貓,卻怎麼也無法在腦海中勾勒出其具體的形態。

寶玉連忙解釋:“這只是按照比例縮小的版本,實際的食鐵獸體長有四到六尺,體重也很可觀,並非如此嬌小……”滾滾很萌沒錯啦,可是並不是小迷你。

雲穀子把對應的一流熊貓套娃都看了一遍,然後迫不及待地說:“有你給我的玩偶,我也好叫門內弟子們在我的洞府內按上食鐵獸的雕像了……快交易吧。”

咻地一下,寶玉面前的熊貓套娃消失了,出現兩個玉瓶,一青一白,皆是上上等的好玉,被拿來雕琢成容器,可見修真位面裡頭,不帶靈氣的金銀珠寶便同路邊的陶器瓷器瓦礫之類沒甚區別。

寶玉不解,怎麼來了兩個瓶子?

雲穀子笑得大家都懂的樣子:“這白色玉瓶裡原是一百顆固陽丹,現被分為五百粒,若小友希望藥效再短一些,掰成兩半便是兩年半的功效了。青色玉瓶是固陰丹,調理女子健康,使其能夠到達最佳受孕狀態,吃一顆,五十年生產無憂,這便沒有分丸了,共是一百粒。兩者皆是入水即化開,無色無味。咳咳,小友可便宜行事。”

寶二爺想著自己家親姐妹堂姐妹表姐妹的一大串,還有大姐姐先前因為小產鬱鬱寡歡,不管怎麼看,在醫學不發達的古代,這固陰丹都比固陽丹作用大多了。

於是謝過雲穀子,大大方方地手下了。因這樣的交易也只能做這麼一次——畢竟雲穀子拿到了大熊貓的縮小比例木雕,便可以叫人做或者自己做出無限的大熊貓模型、玩偶、雕塑、抱枕了,這都是早晚的事兒。

寶玉秉承著結善緣的想法,將現代社會經常做的玩偶告訴雲穀子——雲穀子連連點頭,兩眼發光,恨不得馬上叫手藝好的女弟子給自己縫一個食鐵獸的抱枕,好日日**:“小友為人豁達,廣結善緣,來日必有大造化。”

別人說的大造化寶玉不稀罕,甚至還覺得這是提醒了自己出生帶著美玉是多麼的特(操)殊(蛋),但是雲穀子的話不用,修仙之人絕對不會無的放矢的。所以寶玉聽了雲穀子的話,誠心地謝過了前輩的美好預測,下線前還看著雲穀子仙風道骨維持不住地捧著滾滾套娃摸個不停,蠻痴漢的樣子。

寶玉得了固陽丹和固陰丹,找機會下藥是一點都不難(寶玉:專業!)。

去年花田莊子做的花蜜特別香甜,受到女眷們的好評,今年春天老孫頭不用寶二爺吩咐,顛顛兒地醃漬好了。寶玉打著品荷花蜜的名頭,請了三春、黛玉、湘雲喝了調了丹藥後的蜜水,李紈那裡也沒拉下,除了王熙鳳尚在月子中(回頭出了月子補上了,不做贅述),入口的東西需特別注意,即便送去花蜜她也暫且不能喝,榮國府其餘孫女兒、孫媳婦輩的女子都用了固陰丹——大姐姐元春那邊,寶玉趁王氏給她送東西的時候把荷花蜜加進去了,特意與婆子吩咐,這一瓶是自己親手醃漬的,給大姐姐嚐個新鮮。

寶玉默默無名地對姐妹們做完好事,只剩下需要懲戒的呆霸王了。

那薛蟠畢竟在榮國府住著,三不五時會來前院和賈珠兄弟等人喝個茶什麼的,可見作為客人,他的禮數也是周到的,對著該有禮的人,呆霸王的家教體現出來了。寶玉隨便找了個機會,給薛蟠的茶水裡放了固陽丹,又親眼目睹他喝完,在心裡頭默默給自己點了個贊,然後一本正經、一臉擔憂地說:“我見薛家表哥眼下青黑,可是最近睡眠不好?”

薛蟠含含糊糊地說:“恩,許是天熱吧。”

“我也苦夏,表哥若是冰塊不夠了,儘管差人和太太說一聲是了。”寶玉好心好意地開口,好似生怕客人不好意思提意見,然後又猶豫著開口,“不過我瞧表哥這面色實在不似中暑燥熱之相,還是請個大夫看看比較好。”

薛蟠心說:【我昨晚是在天香樓睡的,兩個赤條條的人抱在一處,弄了三回,多少冰塊都降不了火氣呀。】

同好中人賈璉對薛蟠的作風清楚得很,想著自己表弟也不是那單純善良的性子,怎麼可能不知道薛家小子夜夜花眠柳宿的事兒?此時說起請大夫,恐怕是寶玉看出了什麼吧?畢竟當初那個牛氣哄哄的沈千針是扒拉著綺散齋的大門想要收寶玉為徒的。後來雖是沒有成,但是沈千針常來常往,經常與寶玉嘀嘀咕咕,自家小堂弟也學了幾手,偶爾說起望聞問切也是頭頭是道的。

於是賈璉看熱鬧不嫌事大:“可是有什麼不對?馮大夫住不遠,喊來也是方便的。”

這時候的人都忌諱喊大夫這件事兒呢,再加上薛蟠覺得自己身子骨壯實得很,夜夜金槍不倒,寶玉表弟年紀小,不懂呢,便胡亂搪塞了說寶玉想太多。然後一溜煙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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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跑了,賈璉還在呢,他抿了一口清茶,覺得一點也不解暑,於是回頭和寶玉的小廝說:“沏薄荷茶來。”

一更看了寶玉一眼才退下。賈璉心說,寶玉這個人,有趣是有趣,是有時候太講規矩了,院子前頭的書房只用小廝伺候著,丫鬟都不能進來,哪裡還有紅袖添香之樂趣?

賈璉再抿一口一更送來的薄荷茶,然後問:“寶玉你不是無的放矢的性子,到底看那薛家表弟是怎麼回事?”

寶玉一臉猶疑,輕聲說:“許真是我看錯了?薛家表哥怎麼似乎有……脫陽之症呢。”

“噗——”賈璉一口噴出薄荷茶,“你說啥?”

“璉二哥你好噁心!”幸好寶玉躲閃得快,不然兩對面坐著的要承受對方的甘霖了。

“不是……你說啥?”

“我說,薛家表哥似乎有脫陽之症。”

“哦。”賈璉將信將疑,“不能夠吧?”

“我這麼一說,當不得真。”

寶玉越是這麼講,賈璉越是往心裡去了,然後問寶玉:“那你瞧我呢?”

“還行吧。”

“哎?”還行吧是什麼意思?賈璉懵。

…………………………

八月,武平、賈芸等人緊鑼密鼓地準備院試,只差臨門一腳了。

八月,薛蟠發現事情不妙:自己好像不、舉、了!

他先是叫小廝去買了虎鞭、驢鞭、鹿鞭、鹿血等等壯/陽之物,補得鼻血之流還是不頂用。倒是叫他媽媽和妹妹好擔心——這蟠兒/哥哥莫不是沒有適應北邊秋日裡的乾燥,上火了?於是吩咐小廚房給薛蟠盡做一些清熱降火的湯水。

薛蟠哪裡敢喝?

及至他連虎狼之藥都試過了,還是無法重振雄風,都快成為天香樓的笑話了,這才慌了起來,想起月前寶玉表弟說自己面色不好,又想起榮國府的下人說寶玉原先差點被江南神醫沈千針(對,是被自家爺爺輩掀了醫館結了仇的那個沈家)收為徒弟的事兒,覺得小表弟真是有兩把刷子的高人啊!

於是他畏畏縮縮去找寶玉。

寶玉哪裡會醫治不舉之症,連忙說有病還需看大夫。薛蟠拖了這麼久,可不是覺得這樣的病症難以啟齒麼?這要是傳出去,說金陵皇商薛家的誰誰是陽衰……面子裡子都丟盡了,以後哪裡會有好人家肯把女兒嫁給自己?!

↑↑↑好吧,其實憑薛蟠現在的名聲,也不會有好人家願意把女兒往火坑裡推的。

最後寶玉婉拒了給薛蟠診脈的提議,表示術業有專攻,自己連半吊子都不是!還是請大夫吧。

最後薛蟠一哭二鬧都來了,寶玉沒辦法,診了他的脈,胡亂說了幾句,說是陽氣不足。

呆霸王如喪考妣,整日魂不守舍。

不幾日前,院試放榜了,武平和賈芸都得中,成為生員,也是秀才了,賈蘅和賈芷雖然沒中,但是也不氣餒,畢竟還年輕,三年兩次,機會還有。

因這事兒,薛姨媽以為兒子是擔心先前得罪了武平而憂心消瘦的,反倒是安慰兒子沒事兒,上回賠罪了,對方也接受了,這事兒便是了了(薛寶釵心說,當初哥哥縱著下人打死人都沒這麼驚惶,母親定是想岔了)。果然一問再問,薛蟠一甩袖子,掩面哭泣。

因顧著妹妹是未出閣的女子,薛蟠硬是沒有說,但是薛寶釵聰慧,大約猜到了七八分,主動避開了。然後薛蟠才對其母說了事實,母子二人懵逼臉相對。

好半晌,薛姨媽緊了緊自己的喉嚨,才找出聲音:“兒啊,莫怕,咱們不好諱疾忌醫,還是……還是找個大夫瞧瞧吧。”

那怎麼辦呢?也不能拖啊,這麼嚴重的事兒也拖不起。

薛姨媽擦擦眼淚去找王氏,才過了中秋,榮國府諸事忙碌得很,好在那王熙鳳是出月子能理事了,王氏才能喘口氣。這不看到面色不太好的姐妹,還是張羅著叫她坐下細細說是怎麼回事。

薛姨媽扭捏了好一會兒,然後說了兒子有些不適,想找個信得過的大夫。

王氏雖不知是為何,但是點頭說:“要說信得過的,咱們府裡供奉的馮大夫很不錯,是十多年的老人了,口風也緊,儘管喊他來給蟠兒瞧瞧。”

然後瞧了瞧,馮大夫心說這賣相也奇怪,明明是生機勃勃的陽氣,怎麼不通鼠/蹊部呢?遂老馮大夫委婉地告訴薛蟠和薛姨媽:這是過早做羞羞事導致的陽氣供不足,需得調養著。

調養多久?

那陽氣攢足了自然好了。

薛家人對這樣的結果不是很滿意,但是馮大夫是榮國府的供奉,總不能打出去吧,於是還捏著馮大夫開的藥方道了謝,實則盤算著要不要去請個御醫什麼的。

然而這御醫是這麼好請的?整個榮國府估計也只有老祖宗和賈赦才能去請御醫吧。幸好,薛蟠的小廝打聽清楚了,京城有一家回春堂,是醇親王的產業,裡頭坐館的大夫醫術精湛,不遜於御醫。

再後來,薛蟠如何遮遮掩掩地坐馬車去了回春堂,裡頭的老大夫又是如何說的寶玉不甚關心了,反正自這一年八月底起,呆霸王薛蟠再也沒去青樓楚館、明娼暗門子尋開心了,天天在家裡長吁短嘆,賈氏族學也不去了。

薛姨媽心疼兒子,便和姐妹說了兒子需要先休養一事。

終於還是得知內情的王氏則是憐憫外甥,叫人替他去族學告了假。

呆霸王一時間倒是成了呆可憐。

冬去春來,流年偷換,薛家人進京的第一個年便在薛蟠叨叨自己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慼中度過了。

二月裡,賈珠第三次下場春闈,從方及弱冠的第一回下場到如今二十七歲,已經足足六年過去了。

寶玉有感覺,恐怕大哥哥這一次是要厚積薄發了。

果然三場考試之後,賈珠的感覺也特別好,做完卷子時間充裕,竟是完全不需人攙扶回來了。等到會試名次出來,賈珠是排名第八,只待殿試了,不出意外定是二甲之列的……

果然,老皇帝在看考官們呈上來的學子名冊之後,看到了賈珠的名字,想起林如海先前愧疚地說險些因為他自己的莽撞害得榮國府嫡出子孫出了意外,又想起這賈珠的親弟弟賈瑛和小十六玩得不錯。

老皇帝年紀大了越發護短,既然賈珠也算是熟人了,又因為開國勳貴裡頭需要這麼個典型,證明自己並沒有想要打壓勳貴的意思,他特意留意了一下賈珠的文章,發現此人穩重務實,和他那過於迂腐的父親是不同的,於是便在心裡點了點頭。

及至殿試之時,賈珠相貌堂堂,不卑不亢,應對得體,便被點為了二甲頭名,是為傳臚,授官從六品的翰林編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