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同時一怔，冷瞳一急猛地直起身子，雖面色無異，其實心如鼓擂。
雲燁靜靜地看著身前的女子，伸手撫上自己的唇，良久，才淡笑著開口。
“冷姑娘，不用擔心，若那人真有那麼厲害，也不會在這種小地方謀生了，待會兒，你待在青遲他們身後，不會有事的。”
冷瞳覺著氣氛有些尷尬，只好閉上眼睛裝睡，過了一會兒，聽到上頭傳來一聲輕笑。
又被他識破了？
冷瞳微訝，想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也是這般輕易地看穿了她，他到底是怎麼發現的？
“雲燁，你知道我沒睡？”
雲燁垂眸笑了笑：“呼吸，一個人睡著時，呼吸又淺又長，閉眼時，眼珠子會在眼皮下不停轉動。”
冷瞳倒是沒想過這麼細節的東西，突然想起有個問題在她心裡壓了很久了。
“雲燁，你為什麼要救我？”
為什麼要救她……
雲燁默然，這個問題他也解釋不清楚，雖然路上遇到很多可憐之人，可是從來沒有一個人會像她那般讓他如此擔心，如此放心不下，突然憶起先前見過的一些人，比如她口裡偶爾唸叨著的千羽，藍決，還有緋歌，說起來緋歌的遭遇更讓人心生憐憫，可是他帶走冷瞳的時候沒有半分猶豫，卻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帶走緋歌……
“雲燁？”
雲燁思考良久，低笑道：“很重要嗎？”
聽他這麼一問，冷瞳一愣，若說她不在意，又何必追問？若說她在意……她要怎麼解釋她在意的理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在乎他對她的看法。
“雲燁，等到了霧都……我……你打算怎麼做？”冷瞳定了定神，將心底最想問的問題提出來，她轉了這麼多個彎，其實她想問的，只有這一個。
她想要，繼續留在他身邊。
雲燁有些疑惑的注視著女子，半響，才恍然想起之前自己說過到了霧都以後就放她離開……
她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嗎？雲燁蹙了蹙眉。
冷瞳見男子沉默了許久，心裡開始衍生出一些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刻便聽到男子輕笑著開口。
“冷姑娘放心，等到了霧都城，雲燁一定不會阻止姑娘離開的。”
男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一如剛剛將自己擁入懷裡時那般溫柔。冷瞳此刻卻只覺得全身上下被涼水澆過，眼裡本鑄聚著的兩團小火花，撲哧撲哧了幾下，終究是滅了，只剩下一片死灰。
她還是，聽到了她最不想聽到的一句話。
他們兩人本就因為緋歌的事情心生嫌隙，這些日子以來也沒說上幾句話，今天兩人的關係好不容易緩和了些，卻在瞬間被打回原形，只覺得比先前更加疏離了。
一路上，兩人沉默不語。
冷瞳動了動身，剛想從馬背上下來。
這時，流光開口：“公子，到了。”
“青雲寨？名字倒是起得雅緻。”蘇子墨望著前方不遠處的石碑笑道。
“公子，我跟青遲衝進去？”流光將壯漢扔在地上，回頭問道。
雲燁不贊同地搖搖頭：“不要打草驚蛇，想個辦法混進去，打聽打聽情況。”
“放我下去。”冷瞳開口。
雲燁聞言，扶著女子的腰身翻身下馬，卻見女子觸地後，便將自己推開，頭也不回地朝著青雲寨走去。
“冷姑娘？”
冷瞳身形微滯，淡漠地開口：“我的事，不用你管。”
蘇子墨搖著摺扇走過來：“冷姑娘打算自己進去？”
“恩，我進去，而且，是我一個人進去。”
眾人只聽女子這樣說道，語氣篤定，毫不猶豫。
“不行。”
“不行！”
雲燁和蘇子墨同時開口，兩人微愣。
冷瞳沉默地看了兩人一眼，轉身就要走。
“冷姑娘……”
“冷姑娘！”
冷瞳皺眉，這兩人各站一邊，同時拉住自己的手臂，說話動作都一致，難道他們是親兄弟不成？
右手稍稍用力，從雲燁手裡掙脫出來。冷瞳別開眼，強迫自己不去看男子此刻的表情，只對蘇子墨說道：“我自有分寸，我是女人，總要比你們這些男人容易混進去些。”
感覺女子的手在慢慢地抽離，蘇子墨反而加大了力道，扼緊女子的手腕：“就算是這樣，也不該是你去。”
冷瞳用力掙了兩掙，沒有掙脫開來，不由冷下臉。
“蘇兄。”
蘇子墨挑眉，他抓住冷瞳的手，雲燁的手，此刻卻抓住他的。
冷瞳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只聽見雲燁淡笑著繼續開口。
“蘇兄，你先放開冷姑娘吧。”
“難道雲兄不擔心冷姑娘的安危？”
“不是這樣……”雲燁輕嘆了一聲，無奈道：“你抓傷她了。”
蘇子墨放開手，果見女子手腕上多出一圈烏青：“抱歉。”
“無事。”冷瞳冷冷應道，她還沒有那麼嬌貴。
“為什麼要去那裡？”雲燁拉過女子的手，柔聲道。
冷瞳本欲掙開，卻感覺手上一片清涼。
“為什麼要去那裡？”雲燁見女子不回答，再次出聲。
“我自己可以。”冷瞳搶過男子手上的玉華露徑自塗抹起來，因為低著頭，所以沒有看到男子眼裡閃過一絲疑惑。
他不是已經答應放她離開了嗎？她為什麼還要跟自己置氣？雲燁沉默著看著女子良久，突然一愣。
置氣？
莫非她……原本是不願意離去的嗎……
雲燁想到這裡，再看看眼前黑著臉使勁揉搓著手腕的女子，突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像一顆種子般，在心底破土而出，呼嘯著向上生長，撥開雲間，貪婪地汲取著陽光的溫暖，那溫暖便順著這支脈不斷迴流，頃刻間注滿了整個心田。
冷瞳把玉華露還給雲燁：“我要進去了。”
“好。”雲燁點點頭。
冷瞳定定地看著男子，原來他真的不在乎自己……
扯唇自嘲了一番，突然覺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正提步離開，突然腳下一頓，回過頭看著緊跟在身後的男子，忍不住問道：“又怎麼了？不是說好讓我去麼？”
此時，雲燁站在女子身後，不過三步的距離，迎上女子微帶怒意的美眸，男子唇角微勾，啟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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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是我們一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