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巧巧也要去捉姦。”杜亦巧拍著手叫,轉而又好奇問道,“捉姦是什麼意思啊?”
鍾旭凌無語。本想攔著杜亦巧,奈何方法用盡,好話說完,小丫頭鐵了心的非得跟在鍾旭凌的身後,怎麼也甩不脫,稍微加重點語氣,就眼眶含淚,彷彿受到精神虐待一般,最後只得無奈地將她帶上。
三個人一起上了車子。
鍾旭凌滿腦子都是杜景豪挨了自己一巴掌之後看著自己的冷酷表情。
兩人新婚至今,說不上有多甜蜜,但好歹辦了事、領了證,也就是一家人了。鍾旭凌一直抱持著這種想法,勉強讓自己安下心來做“杜夫人”。可是感情卻並未按照他所設想的軌跡發展,而是逐漸到了一個難以控制的地步。尤其是在被孫可綁架的時間裡,杜景豪是他受此苦難的原因,心中難免有些許怨憤,但是不可否認,在那段恐怖寂寥的時光裡,杜景豪亦成為他心中所有的且是唯一的企盼和希冀。當杜景豪出現在那個陰森殘破的廢舊工廠裡,從孫可手中將自己救下的時候,心中的那份動容又豈是言語所能描述的?倒在他的懷裡,彷彿那就是全世界最安全的所在。
這是否就是愛情,鍾旭凌也說不上來。但是他知道,自己正在逐步地淪陷,只怕有一天會徹底沉淪在現在的這個身份,再也不捨得離開。彷彿這樣過一輩子,也是可以的。
但是杜景豪呢?是否也持有同樣的看法?鍾旭凌不敢輕易去想。
他正陷入這無邊的沉思之中,杜亦哲卻敲了敲他的腦袋。
鍾旭凌瞪他:“幹嘛?沒大沒小。”
杜亦哲哼了一聲:“聽說你打了老爸一巴掌?”
鍾旭凌心虛,往後縮了縮脖子:“誤會,那是誤會。”
杜亦哲沉吟片刻,道:“如果我說,老爸為了你,不惜犧牲我們兄妹,你會接受嗎?”
鍾旭凌瞪大了眼睛:“為什麼要犧牲你們?”
“比如這次,若不是拿巧巧威脅孫可,也許她就會要了你的命。”杜亦哲嚴肅說道。
“可是……巧巧不是沒事嗎?”鍾旭凌依然不解。
杜亦哲無奈地嘆了口氣,十足十的少年老成:“那是我們使了詐,運氣好,順利騙過孫可那個女人罷了。但是如果有一天沒有其他辦法可想,你又當如何呢?”
鍾旭凌看著他一副少年杜景豪的樣子,就覺得頭疼,索性敲著腦袋:“為什麼為了我,就非得犧牲你們?我們一家人一起不是好好的麼?”語氣到後面帶了些嗔怪。
杜亦哲一愣,喃喃重複道:“一家人?”多麼遙遠陌生的名詞啊。一家人……家,一個有爸爸、也有媽媽,可以休憩傾訴聆聽的地方。這個詞對他而言,實在是太過陌生,陌生到他似乎久久也難以回過味來。
杜亦巧這時抬起頭來,看著鍾旭凌,小聲說:“媽媽,我餓了。”
鍾旭凌無奈,伸手掏掏掏,從方才隨身帶著的塑料袋裡掏出一個小蛋糕,遞到杜亦巧手裡。
只是普通的蛋糕,樣式很普通,也沒什麼花色,味道卻還算甜美。鍾旭凌方才特地從醫院門口的小賣部買來的,就是怕這個小饞貓會嚷嚷肚子餓。
杜亦巧興奮地接過去,大口吃了起來,許是因為肚子確實餓了,吃起來也格外的香。
杜亦哲一直盯著杜亦巧,看她大口吃蛋糕的樣子,眼眸變得深邃了一些,忽然臉色一暗,雙手握拳,緊緊捏著,幾乎連帶著身體都輕輕顫抖起來。
鍾旭凌未注意太多,只當是他也餓了,心想著:還是小孩子呀。便又掏出一個蛋糕,塞到杜亦哲手裡:“給你,快吃吧。”
杜亦哲木然地接過蛋糕,放在面前看了很久,久到鍾旭凌都快抓狂了,才慢慢放到唇邊,用力咬了一大口,手上用力,幾乎將餘下的蛋糕捏成一團。
車子最後在一個陰暗的巷子口停下,司機轉身,看著杜亦哲,為難地說:“少爺,到了。”
杜亦哲嗯了一聲。
司機又抓抓頭,哀慼道:“少爺,千萬別把我帶你們來的事情告訴豪哥。”
“廢話真多。”杜亦哲哼了一聲,就跳下車,領著鍾旭凌和杜亦巧往巷子裡走去。
鍾旭凌將杜亦巧緊緊抱在懷裡,緊張地問:“我們到這裡幹什麼?這裡太亂了,還是快點走吧。”
杜亦哲指了指身後:“放心吧,不論咱們到哪兒,都會有人跟著。”
鍾旭凌這才稍微松了口氣,惹來杜亦哲一個白眼。
牢牢抓著杜亦巧,生怕一不小心就走散了,鍾旭凌亦步亦趨跟著杜亦哲往前走。
幽暗的巷子裡,依稀可聞蟲鳴之聲,卻無論如何也看不到盡頭一般。
鍾旭凌一顆心越跳越快,腦海裡不斷翻滾出杜景豪挨了自己一巴掌時那沉默冰冷的模樣,又因現時如此安靜的環境而有所不安,忍不住叫住杜亦哲問道:“他……到底在哪裡?”
杜亦哲側了側頭,也不看他:“不是尋花就是問柳。你說能在哪?”
鍾旭凌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只得悶頭繼續走路,走在前面的杜亦哲卻突然停下來,鍾旭凌險些撞上去。
“幹……幹嘛?”鍾旭凌一手牽著杜亦巧,一手摸著鼻子,莫名其妙地看著杜亦哲。
杜亦哲猶豫了一下,才緩緩地似有不甘地說道:“我買通了老爸的手下得到訊息,老爸就在前面……其實,他以前就……就很風流放蕩……”
鍾旭凌聽著他說的話,一時也不知該做何表情,只能默默地聽著,心頭有一些悶悶的莫名壓抑的感覺。杜景豪是什麼樣的人,他早在婚前就聽說過了,婚後短短的時間裡,也隱隱約約、零零碎碎聽了不少,自方才也早已猜到他幹嘛去了,心中難免氣悶。但是此刻,卻要聽這個“便宜兒子”來講這些,更覺臉上無光。他也只能聽著。這段婚姻的初始,本就是一個誤會,之所以會存在,也不過是因為杜景豪一人的堅持。只是當初尚想著等到他厭了倦了,自己也便自由了。此刻這種想法卻愈來愈刺痛他的心。他對自己說,這絕對不是因為愛上了那個跋扈霸道的男人,只是……只是習慣罷了,還有……低頭看看一臉純真無邪的杜亦巧,想著,自己只是捨不得這個叫了自己這麼久“媽”的孩子,捨不得這個所謂的“家”。再瞪一眼眼前一點也不可愛的小小少年,忍不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對自己鄙夷道:就這個臭小子,有什麼捨不得的?
杜亦哲見他又不知沉浸在什麼樣的混亂思緒裡了,不禁無奈地嘆口氣,大聲道:“喂,你到底有沒有為*母的自覺啊?你老公出軌哎,你一點兒都不緊張的嗎?”
鍾旭凌回過神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沉聲說道:“我緊張有用嗎?你們杜家的人自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說罷,索性不再看杜亦哲,牽著杜亦巧往前走去。
杜亦哲緊幾步追上他,一拍他的肩膀:“等一下。”
鍾旭凌站住腳步。
杜亦哲有些結巴地對他說道:“其實,老爸對你……是特別的。他自決定要娶你一來,就……就再也沒找過別人。真的!”少年生怕鍾旭凌不信似的還特地加重了語氣,“他待你的態度也和別人不一樣。他或許是個花心的男人,但絕對是個信守承諾的人。結婚對他而言就是一個非常鄭重的承諾。他既然決定了娶你,當然就會好好地對待你……”
“是嗎?”鍾旭凌聽他說得一本正經,就覺有些好笑,但是繼而想起那個慘死的費玲依,便瞥了一眼杜亦巧,話中有話地說道,“妻子對他而言其實也不過是個擺設吧。”
杜亦哲很快明白他指的是杜亦巧的生母、自己的前任繼母費玲依,臉色暗了一暗,眼神中有一閃而過的恐慌之色,但是很快按住。他鼓足勇氣對鍾旭凌說道:“那件事,老爸固然有責任,但是,事情也絕對沒有那麼簡單。那個女人,她……是咎由自取。”
鍾旭凌瞬時有些震驚。若是他沒算錯日子,八年前,眼前這個少年也不過和現今的杜亦巧一般大,怎麼好像對費玲依有一種莫名的恐懼和仇視呢?是另有故事,還是他想多了?
杜亦哲又繼續說道:“你失蹤的時間裡,他真的很擔心你,為了救你,也想盡了辦法。他……”
鍾旭凌忽然驚奇地瞪大了眼睛:“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