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明成用土鹼洗了手臉,問明了回城的道路,出了院門,微風吹來,臉上特別是眼角上竟火辣辣地痛。原來,那土鹼不似肥皂般柔和,鹼xìng厲害,用來洗臉,風一吹自然就痛起來。這樣一來,羅明成只好眯著眼睛,一邊走,一邊用衣袖遮著臉。
轉過高梁地,前面的路邊上停了一轎、一匹白馬,旁邊站著四個轎伕和一個俏麗的丫環,羅明成向那花海望去,只見微風吹來,花浪起伏,才子佳人,若隱若現。可能是看得太過專注,忽然那俏麗丫環對羅明成喝道:“哪來的野和尚!看什麼看!”羅明成回頭一望,只見路邊的五人都在怒視自己,不禁心情大為沮喪,悻然而去。
太陽西斜,走了好一會兒,轉上大路,行人漸多,推車的、騎驢的,坐轎的個個行sè匆匆,唯有路邊大樹下下一人衣著襤褸,呆若木雞,仔細看去,面容烏黑,目光呆滯。當一轎走到他面前時,那人突然大叫一聲:“我中進士了!我當官了!我發財了!哈哈!”一面大笑一面揹著雙手揚長而去。羅明成一看,遇到一個瘋子,‘呵呵’一笑,心情漸好,向城門走去。
遠觀城門,古樸雄壯,感覺上竟比**還要雄壯幾分(在另一個世界,羅鑫成只在電視上看過**,哪見過真正的**)。往近走去,看那高大的城樓竟有一種高入雲天的感覺,但羅明成也發現了一件怪事,就是那城樓下面並無城門,只是一堵高大的城牆,人們過了護城河上的木橋後,紛紛往兩邊走去。
過了木橋,羅明成隨著人流向右邊走去,走了大約一百步,發現一個高大城門。進入城門,羅明成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出城時感覺過了兩次城門是真的,在百米以外,高大城樓的正下方,還有一個更加高大的城門,那才是正門,自己剛才過的只是一個偏門,在對面還有一座同樣的偏門。羅明成目測了一下兩個偏門之間的距離,發現竟有二三百米的樣子,儘管如此,仰望天空,感覺四面城牆高入雲際,頓生坐井觀天之感。羅明成不禁想到,如果兩軍對壘,除非屍體與城牆等高,否則,受到如此保護的城樓,很難易手。
正在暇思間,一個灰衣老農推著獨輪車,碰了羅明成一下,見羅明成並無大礙,老農朝他不好意思地一笑,擦肩而過。羅明成回頭看了那老農一眼,微微一笑,感到臉上的疼痛少了許多,拋開暇思,邁起步子,向城內走去。
天慢慢地變黑了,過了一座大木橋,街邊上的出現了好多酒館,各個酒館門口都停滿了馬車與轎,其中有個叫“八仙樓”的大酒樓門口竟全是轎子,沒有一輛馬車。羅明成向裡望了一眼,裡面身著綵衣的姑娘在門口整整齊齊站了兩排,站在門口的兩個身著粉紅衫裙的姑娘,身材窈窕,面容秀麗,髮髻高聳,望之宛若仙子下凡,令人歎為觀止,羅明正要伸長脖子看看裡面的其它姑娘是不是也是如此漂亮,脖子剛剛向伸,被一個綢衣大漢把脖子一擰,整個身子順著那大漢的手,轉了一個圈,回到街心去了。
羅明成回頭一看,那綢衣大漢比自己整整高了一頭,身形寬了一倍,神sè木然地望著自己,彷彿自己是一隻螞蟻。羅明成看了看那大漢的傲然的神情,不敢惹他,搖了搖頭,向舊酸棗門走去。
到了舊酸棗門附近,那邊衚衕七八條,根本就不知道走哪條衚衕才能回到菜園,問了幾個路人,直到天sè昏暗之時,在一個賣花大娘的指引下,終於回到菜園。
夕陽西下,菜園中,大垂柳下,慧達和尚手持一柄木柄蒲扇,坐在一張木桌旁,見羅明成東張西望地走進門來道:“你在找什麼!我在這兒,快來吃飯,飯都快涼了!”
羅明成快步走來,道:“幹、乾爹,我回來了。”
慧達道:“回來就好,快吃飯吧!”
羅明成走上前去,看到桌上擺著三盤菜、一碗菜羹,見到之後更覺得飢腸轆轆,對那菜羹一頓狼吞虎嚥,半飽之後,見三盤菜中赫然有一盤豬肝,就問:“乾爹,咱現在還是和尚,吃這些葷腥的東西不會有人管吧?”
慧達和尚道:“這兒離大相國寺遠著呢,自然有我了算,我可以吃什麼就可以吃什麼,再,即使是那些大相國的所謂高僧,半夜三更,翻南牆進錄事巷(jì院一條街)的也有,那方丈不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羅明成聽得似懂非懂,夾起一塊豬肝放進嘴中,只覺得鮮美異常,想想自己在另一個世界中可是吃到一塊豬肝就吐出來的,看那夜sè漸漸籠罩四周的蔬菜與大樹,遠處城門的燈火朦朧,只感到如夢似幻。
慧達和尚道:“天這麼快就黑了,你快吃吧!”完,他從桌下拿出一盞油燈上,道:“要不犯戒的好和尚,也不是沒有,你師父就是一個,他可是從來不沾酒肉不近女sè,可是好人不長命,王八活千年,你師父雖然只比我大五歲,竟然早早地去見佛祖了。”到這裡慧達和尚的聲音有些悲傷了,昏暗的燈光下,他的眼睛似乎明亮了許多。
慧達和尚抬頭仰望,只見星空璀璨,夜sè深遠,閃閃的星光如顆顆寶石般散落有深黑sè的天幕中,他嘆了一口氣道:“罷了,罷了,不它了,有你師父的囑託,你拜我為乾爹也罷,不拜我也罷,我都該好好照顧好你,可憐我打拼一生,到頭來連個家都沒有,只委身於這菜園之中。”
羅明成道:“乾爹,我是誠心的,以後就由我來侍奉您。”
慧達和尚哈哈笑道:“的比唱的還好聽,這可不像以前的你呀!”
羅明成道:“是嗎?”
慧達和尚道:“你放心,我又沒有兒子,既然你跟我姓,我以後會把你當親兒子待的。”
羅明成眼睛有些溼潤,他看了慧達和尚一眼,把剩下的最後一塊豬肝含在嘴裡,有些含糊不清地道:“在這個世界上,我也會把你當作親爹待的。”
慧達和尚似乎聽得很清楚,他道:“好,今天我很高興,你在這兒等著,我去拿酒去。今天咱爺倆喝個痛快!”
過了一會兒,慧達和尚不知從哪裡提來一罈酒,開啟一看,道:“咦?怎麼少了許多。”抬頭望了望羅明成道:“是不是你子給我偷喝了?”
羅明成道:“怎麼會?我從來不喝酒。”
慧達和尚道:“又瞎話!那天是誰偷喝了我半壇酒,醉地躺在菜園中睡覺?”
羅明成看了看慧達和尚的眼睛,那眼睛的意思是:“不就是你嗎!”過了一會兒,羅明成道:“也許是我,可是我忘記了。”
慧達和尚笑著打了一下羅明成的頭,道:“什麼也許,根本就是你!以後不許再這樣的話!男子漢大丈夫做了就做了,不能抵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