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出了病房。
夏芷默腳步一頓，宋高銘幾步走到了她面前，面沉如水：“你想怎麼樣？”
她想怎麼樣？
夏芷默倏忽提起眼，笑顏如花：“我來看看出了意外的同事而已，你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就沒必要裝了吧？夏芷默，你剛剛究竟看到了多少？”
“沒多少，我說了，我也是剛來。”
她話音落，宋高銘緊繃著的肩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落下去，委實是松了一口氣。
可那口氣還沒舒出來，緊接著又被夏芷默接下來一句話堵在嗓子眼：“也不過就是看到你們倆恩愛有加。挺好的。”
“你都看到了？”
“不然呢？畢竟我視力挺好，沒有近視也沒有瞎，能看見不是很正常？”
“那你……打算怎麼做？”
宋高銘聲音低下來，一雙眸子裡滿是陰鬱，盯著夏芷默，一瞬不瞬。
夏芷默腳尖在地上蹭了一下，又蹭了一下，半晌，抬起頭漫不經心道：“還沒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
“你是在威脅我？”
“這是威脅？是你自己問我打算怎麼辦的。”
事實上，夏芷默根本沒有將這兩個人太過放在眼裡。
且不說她不知道辦公室禁止戀愛的條例，就算是知道了，在宋高銘和李燕琳的關係中，她對於眼前這個男人，也始終抱著微妙的同情心態。
這點心理或許是因為她自命清高，也或許，是因為他總是給李燕琳擦屁股所致。
宋高銘顯然是惱了，眉頭擰起來，那張總是掛著溫和的臉此刻成了大雨將至的前兆。
“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燕琳，不過告發我們倆，你自己也不會撈到什麼好處，不是麼？”
“宋高銘，我有必要再次提醒你，你搞搞清楚，一直以來，都是李燕琳針對我，而不是我主動去招惹她。你覺得她的存在對我是有什麼威脅嗎？我上班之餘還得分出心思和她過招？她是有時間，可我沒空！”
夏芷默擲地有聲，看著宋高銘強行按捺住心情摩挲手指的小動作，心底只覺得滑稽。
嘴角輕撇，有些想笑，卻還是忍了下來。
她現在一點就著，她知道對方也是如此。
宋高銘沉默。
夏芷默和李燕琳之間誰是誰非他其實是知道一些的，但是對於李燕琳的一切，他實在是說不出不字。
夏芷默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漫不經心地問：“知道理虧了？”
“夏副主管，我不知道燕琳為什麼會對你……”他梗了一下，“但是我能保證，她以後一定不會再繼續找你麻煩，這次的事情，你能不能假裝不知道，別去找她麻煩？”
EXCME？
說得她好像是什麼見縫插針的勢力小人一樣。
夏芷默這一次是真的笑了出來：“我還真沒打算用這個事兒找她的麻煩。宋高銘，別以為這個世界上的女人都和李燕琳一樣。我對她的那些行徑，還真是不屑！”
“她不是那樣的人！”
“她不是？那你和她好好說說，讓她有能力就憑本事好好工作，別整在領導背後打小報告這一套，我夏芷默還真瞧不起這種人！”
宋高銘在她的話語聲中臉色越來越差。
“還有，我不知道她刻意撞上我家大叔的車，還要他送去醫院是什麼意思，不過你們倆既然關係不一般，那麼麻煩你把她看看好。可別在你眼中好好一朵小百合，到時候成了爬牆的紅杏！”
“你說誰紅杏？是林向楚和你把燕琳撞到了，你居然還有臉賊喊抓賊？”
“要不要去找找監控？”夏芷默忽然面沉如水。
她聽夠了宋高銘的指責，終於爆發。
不是說她和林向楚撞人麼？就這倒車的車速竟然能把李燕琳撞倒還讓人扭傷了軟組織？
這裡頭的蹊蹺她一直忍著沒有發作，卻沒想到竟然還沒人揪住了辮子。
夏芷默水杏眼中有怒火在燃，拉住宋高銘的手腕輕輕一扯，“你指責得挺累吧？我聽得也挺累。誰是誰非，看看監控就知道了。”
宋高銘臉色微亂，身高將近一米八，卻忽然被一個高高身高過一六零的小個子拉得趔趄。
“門口那邊的監控這麼糊，能看清什麼？夏芷默，你嚇唬誰呢？”
“你覺得這是嚇唬就嚇唬吧。”她只是要一個清淨和青白而已。
兩個人拉拉扯扯往電梯口走，病房門口李燕琳卻忽然喊：“你們倆去哪兒？”
宋高銘猛地掙脫開夏芷默的桎梏，跑回去，將人扶住。
夏芷默轉過頭，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樣。
她臉上閃過古怪的笑意：“你男朋友總覺得是我家大叔害你住了院，我覺得有必要帶他去看看事實。似乎你也可以下床？那要不要一起？”
李燕琳臉上那點弱不禁風似的表情忽的微變：“什麼事實？”
“實時監控。你們動動嘴就可以將黑說成白，我沒你們這麼牙尖嘴利，只好讓證據替我發聲咯。”
“監控？”李燕琳眉頭鎖起來。
夏芷默眼見著她握住宋高銘胳膊的指尖越來越用力，眉頭忍不住微微挑起，似笑非笑：“真不巧，我下班的時候看了一下，昨天的停車位那邊剛好不是監控死角，應該是有記錄的。”
有人將走廊內窗戶打了開，冷空氣猛地竄進來。
幾人之間原本就已經偏低的氛圍頓時再度降了溫。
好一陣之後，李燕琳終於呼出一口氣：“高銘，其實不算是林向楚撞倒的我，是我自己沒看路。”
宋高銘詫異：“燕琳，你昨天不是……”
“我昨天說的是‘和’他們的車撞上，並不是‘被’他們的車撞上，你大概是理解錯了。”
“可是那個林向楚……”
“可能是當時救護車快來了，而且他和夏芷默可能有事吧。”李燕琳狠狠剜了一眼夏芷默，對著宋高銘笑得勉強。
夏芷默嗤了一聲：“早點這麼說不就完事了？”
視線微偏，又對上宋高銘，嘲諷道：“宋高銘，真相大白了，你今天在公司說那些話，你準備怎麼處理？或者……你希望我怎麼處理？”
她目光篤定，聲線低沉微啞，似乎只是普通詢問一聲，話語中又帶著無形的氣勢。
宋高銘無由來竟覺得有壓力，眼皮狠狠跳了跳，和身旁的李燕琳交換了一個眼神，終於垂下眸子：“抱歉，我也是太心急。明天……我會和同事們解釋的。”
“行。天色不早，那我先走了。”
本來只是想來看看李燕琳的傷勢，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
夏芷默轉過身的瞬間，繃緊的肩膀陡然鬆懈下來。
宋高銘在身後大聲問：“我和燕琳的事情，你不會……”
他的問話沒被回答，夏芷默進了電梯，半勾著唇，在兩人的視線中，電梯門緩緩合上。
夏芷默沉默了好一會，想了想，忽然掏出手機，將電話撥給了簡安。
“安安，在不在忙？”
“忙的要死，想請本大爺喝酒本大爺都沒時間。有屁快放，這兒正在鞠躬盡瘁呢。”
“在加班？”
“可不是？不然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朝九晚五還有男朋友哄著給做飯？我們這種大齡單身女青年，命苦的很哦~”
簡安拉長的尾音飄進她的耳內，夏芷默小幅度翻了個白眼，卻忍不住會心的笑了。連同在李燕琳面前那點氣悶感都消散不少。
“安安，正常情況下，兩個人在一起不都是很想秀恩愛的嗎？你說，什麼情況下，會不願意讓大家知道彼此的關係呢？”
簡安聞言咆哮：“霧草？林向楚是想和你隱婚？他什麼意思，把你藏著掖著他裝出一個單身好男人的形象繼續去泡妞兒？你讓他來見我！看我不揍他！”
她剛說完，那邊還傳來甩滑鼠的聲音。
夏芷默扶額：不是，我和我家大叔關係挺好。就是撞見了公司裡兩個人有一腿，可是這兩個人好像……特別緊張？”
“你們公司的？”
“嗯。”
“上下級？經理和秘書？我的天呀，都說兔子不吃窩邊草，這對也太……”
“不是，就是普通同事。”夏芷默有一瞬後悔給對方打了這通電話，打算簡安的臆測，“平級，平日裡看著互動也不是很多的樣子。也就最近才……”
“普通同事？那就奇怪了。”簡安也沉吟，好半天之後在試探著問：“是不是因為你們公司，不允許這種內部消化的行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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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向楚下班之後驅車到了娛樂城。
鄧安平將和合作商會面的地址定在了這裡，據說還是對方執意之下的要求。
他進了包廂，裡頭還是空無一人。
這次的合作商身份不小，如果真的能談下來，那麼不僅僅可以解決林氏這次位面窟窿的問題，還能夠搭建他自己的人脈和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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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俊彥想給他下馬威，讓他知難而退，甚至想讓他在公司裡出醜。
可他，偏不。
還差五分鐘就是指定時間，林向楚看了一眼手機，夏芷默剛好發來到家的訊息。
他眼底露出一絲笑意，正要回覆，門在此時被開啟。
“你好。”他擱下手機，站起身，視線落在來人的臉上時候，卻猛地挑起眉頭，“怎麼是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