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訪一直持續了很久，女記者險些將兩人之間的私事問了個遍。
最後還是在林向楚手機鈴聲突然響起的情況之下才收了尾。
來電人是喬昕。
林向楚看著螢幕上閃爍的名字，臉色微不可察的沉下去，隨即摁了接聽鍵，聲線冷硬：“有事？”
“我看到你在採訪，就不來打擾你了。不過……”話筒中的，喬昕嗤嗤笑了幾聲，“剛剛說好的事情，你可別忘了。”
“不會，我這就讓小鄧去定地方。”
“那我就放心了。”
喬昕嬌笑著掛了電話。
夏芷默見記者已經退去一旁收拾東西，忍不住呼出一口氣。
這個採訪和公開實在是太突然，之前兩個人還被推上了微博熱門，這一次，又不知道有多少輿論。
一想到之後可能會站在風口浪尖上，夏芷默就有些開心不起來。
林向楚察覺到她的情緒，收了手機捏捏她的臉蛋：“不開心？”
“大叔，今天這事兒，是你蓄謀已久的嗎？”
“不是。”
“那怎麼挑了今天？我一點準備都沒有……”夏芷默嘆了口氣，撇開他的手，覺得委實糟心。
“時機正好罷了。”
他到這裡之前甚至不知道奧納會派她過來。
只不過既然一切都是剛剛好，那辜負了，似乎有點可惜？
“那我們之後怎麼辦？網路噴子那麼多，到時候輿論會不會對你有影響？你不是還要把林……”
她話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場合不對，猛的收了話尾。
林向楚卻是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只不過早晚的事情。小丫頭，我希望自己可以是你的港灣和依賴。到時候輿論可以不一定站在我們這一方，但可以把我們綁在一起。
你比公司重要。”
這番話說下來，其實有些愛美人不愛江山的風流味道了。可夏芷默心卻狠狠跳了跳。
大概普天下所有女人，都拒絕不了一個男人將自己放在首位的心思吧？
他在他自己方式保護她，珍惜她。
夏芷默意識到這一點，很快將不虞拋在了腦後，眯著眼笑起來。
這一回，她主動在眾人面前抱住了林向楚的腰。
在一旁收拾東西的鄧安平默默扭過頭：日常狗糧……他不吃。
安怡應付完了前臺的記者，終於也找到時機往後臺走。
她想著林向楚作為負責人，這時候多半是沒有離開的。
她猜對了，可是沒有料到的是進來的那一瞬，看到的卻是他和夏芷默抱在一起親密無間的模樣。
而一旁一個身著制服的記者甚至不以為意，兀自鎮定的在收拾單反和器具。
這麼爆炸性的一幕，作為記者卻都可以視若無睹，那麼只說明了兩個問題。
要麼是這個記者的職業敏感度不高，要麼林向楚已經接受過採訪秀過恩愛，將他與夏芷默的感情曝光在人前了。
而多半……是後者吧。
安怡突然覺得自己提在了嗓子眼的期待，毫無預兆地墜了下去。
說不清的失落和失望湧上來，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無話可說了。
來的那一刻，她以為林向楚衝出來是因為驚喜的，至少也是感激的。以為自己在他心底還有一席之地。
可事實卻甩了她狠狠地一個耳光。
和夏芷默比起來，她不論做什麼，都沒有任何作用。
安怡哂笑，抬腿正準備走。
那個女記者剛好抬起頭看到她，立即興奮得跑過來：“安怡小姐是來後臺找林向楚先生？”
這一句問話終於將不遠處擁抱在一起的兩個人分開。
林向楚和夏芷默齊齊看過來，眼裡的神色均複雜到安怡讀不懂。
她習慣性在鏡頭前擺出一副笑容，點點頭，應付道：“我和林向楚林經理是校友，今天來遲了，來和他打個招呼。”
“哇，兩個人是特別好的朋友嗎？”
“在我心中是的。”安怡依舊是笑，只是這一次，眼底多了些苦。
不多不少，卻是剛剛能被同為女人的記者理解到。
她不禁側頭看了眼身後的林向楚，又八卦道：“林經理這麼優秀的男人，大學的時候應該也有很多追求者嗎？安怡小姐當時有沒有……”
夏芷默看著記者朝著安怡微微擠了擠眼睛，不禁握住了林向楚的手。
安怡眯著眼，嘆了口氣：“我也不能免俗。”
很直白。
女記者興奮得要跳起來了，剛剛得知這麼一個風雲人物公開感情，馬上又來另外一個大人物提及舊事。
這是要搞事情啊！
她平了平自己的呼吸，還打算繼續問下去，林向楚卻牽著夏芷默走過來，突然捂住了她的話筒：“抱歉，我找她還有急事。”
話雖然禮貌，卻是不容置喙。
女記者遲疑了一下，很快點點頭，微笑著和將人道了句再見，帶著話筒走人了。
今天的收穫已經很豐富了，發出去更是獨家，萬一惹毛了林向楚，他禁止她寫這篇報導，那才是真的得不償失。
工作人員也漸漸將臨時搭建出的舞臺拆卸掉，好一陣子後，場地上只剩下了林向楚三人。
安怡呼了口氣，對著林向楚笑笑：“你是不是原本以為我不會來了？”
“是因為高鐵誤點？”
“為什麼不覺得不會是我不想來了？”安怡說這句話的時候，突然看了一眼夏芷默。
夏芷默握住林向楚的手指突得緊了緊。
隨即被他緊緊反握住。
“那你有想過不來麼？”
“怎麼沒想過？”
面對林向楚疏無波瀾的面孔，安怡仰起頭，抿著嘴角笑了笑，“你那時候那麼拒絕我，我真的有在想，要不這次招商會，我不來算了。看你到時候怎麼辦！”
“可你還是來了。”
“是啊，我還是來了。因為我後來又想了想，我犯不著跟錢過不去，不是麼？”
“安怡，你一直都是很理性的姑娘。”
說到這裡，林向楚的臉色終於微微軟下來，“我很高興，你沒有意氣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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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安怡看著林向楚那雙幽深的桃花眼，卻還是滿心的不好受。
她眼睛眨了眨，很快又成了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其實我一點也不想要自己這幅理性的脾氣。林大哥，如果當時我父母移民的時候，我堅定的留下來，你說，現在站在你身邊的，會不會是我？”
當年她父母提出要去加拿大定居，她不是沒有猶豫的。
對於這麼一個大洋彼岸的國家，她真心毫無感情，甚至有些畏懼。
她當時想，只要林向楚提出想要和她在一起，她就一定留下來。
可是，沒有。
於是兩個人就這麼分道揚鑣。走的時候，他甚至沒有來送一下。
林向楚搖搖頭：“這些假設沒有意義，安怡，你其實也是個大人了，別總是活在過去裡。”
“你不用勸我，我知道我在做什麼，也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也不過就幾分鐘時間，剛剛那個脆弱而懊惱的女人好像又成了一棵堅韌的竹子。
她對林向楚笑了笑，含情脈脈又一腔孤勇地：“我知道你不喜歡那種作妖的女人，尤其是那種影響你決定的。那我就默默站在你身邊對你好。林大哥，你不是石頭人，你的心也是肉做的，總有一天，我相信你會看到我！至於芷默小姐，我對你的宣戰依舊沒有變，把你的男人抓抓牢！”
夏芷默當仁不讓：“你放心吧，我一定會的。”
“是麼？其實我很不理解，你覺得你能幫上林大哥什麼，這麼有自信？一直以來，你的事，或者你們倆的事，都是林大哥幫你擦屁股吧？”
“安小姐，這些動搖我的話對我沒用。”
“呵。真是倔呢。林大哥，你最開始喜歡上她，其實是因為……她的這點倔強，和我有點像吧？你還是忘不了我的，是不是？”
她的倔強……和她有點像？
夏芷默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她從來都篤定林向楚愛自己不是因為別人，而是因為她夏芷默她獨一無二。
可仔仔細細一想，她最開始和他接觸，不就是因為她的無賴和倔強？
夏芷默抬起頭去看林向楚，這一次，卻是有些動搖了。
一時間，眸光微閃，竟然連同握住他的手也微微松了松，想掙脫開來。
林向楚察覺，馬上將人攥緊。
“安怡，你想多了。”林向楚否定地斬釘截鐵，絲毫不留情面。
事實上，他甚至還記得和小姑娘最初相遇的場景。
她喝的醉醺醺的賴在她身上，渾身軟的像是沒了骨頭。
那時候，他還以為他是風塵行業的。
可等他抬起頭，看到小丫頭卻是眼尾緋紅，一張臉又素淨倚麗，簡直像個不知人事卻又膽大妄為的妖精。
大概就是那一眼，讓他原本的冷漠稍稍裂開了一條縫。
她問他：“大叔，你活好不好。”
她又說：“大叔，我有錢。”
這個拿錢砸他的小流-氓。
哪裡和安怡相似？
林向楚舌尖頂著上顎，低頭看到夏芷默眼底複雜的情緒，忽得笑了，一雙眸子流光溢彩。
“我愛芷默從來不是因為別人。她就是她，誰也比不了。”
安怡愣住。
夏芷默也愣住。
小姑娘忽然覺得眼前起了霧，林向楚像是站在霧裡，柔軟的叫人整顆心都化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