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楚拍拍她的後腦勺，哄小孩似的順著毛捋，半天，嗤笑著問了一句：“你喜歡？”
“啊？”
“你喜歡又酷又高冷的？”
細想起來，兩個人在一起，他似乎從來沒有問過她的喜好。
小姑娘情緒看似外放的很，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事情都敢做，但真要細究起來，她所表現出來的，卻多數都是沒心沒肺的小花痴形象。
也不知道她是真的無欲無求好湊合，還是將就習慣了，心中有譜兒卻不說。
林向楚低頭看她，恰逢夏芷默抬起腦袋，長而濃密的睫毛輕輕一眨，就像一把小刷子似的，撓過他的心臟。
他心臟悸動，一瞬間連呼吸都屏住，只等她的回答。
夏芷默沒有立刻作答。
一秒，兩秒，時間被拉得無限長，像是審判前的寂靜，叫林向楚心慌難耐卻又殷殷期盼。
終於。
小姑娘拉長了聲音，眼底閃過笑意，眼尾微微剪起來，像燕子的尾巴，接話道：“我喜歡大叔你這樣的。”
靜止的心臟似乎又找到了活力，林向楚高高吊起的一顆心落回原處，回過神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心不知不覺之間竟出了汗。
他嘴角微翹，卻又剋制住，問：“我哪樣的？”
“你這麼帥的啊！”
說不清是意料之外還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本以為小姑娘這次口中的喜歡總會涉及到一些其他方面，至少除了他的外貌，多多少少牽扯到一些性格上的因素。
沒想到依舊是如此。
林向楚忍不住自嘲，嘴角一抿，終於歸成了寂靜。
你不懂或者無意都沒有關係，我總歸在這裡等著你就是。
兩個人慢慢悠悠下了電梯，他送她回家。
一路無話，下車時分，，夏芷默終於有些意識到身邊人的情緒不太對勁。
下車的腳步頓住，她解了安全帶，忽然眼巴巴的靠過去：“大叔，你似乎……突然之間心情不太好？”
“沒有。”
“真的？”
“不然，你覺得我為什麼要心情不好？”
林向楚頭一偏，微微垂著眸子，對上她的打探的目光。
琥珀色的眸子染了夜晚的黑，成了一團濃重的墨色，小姑娘仰著腦袋，模樣乖巧得很。
他心軟得毫無由來，手一伸，逗小貓兒似的揉了揉她的腦袋，“下車吧。”
夏芷默沒動，湊過去，就差翹起尾巴示好，再三確認：“真的沒有心情不好？”
“嗯。”像是怕時間太晚又像是趕人似的，林向楚靠過來，直接替她將車門也開了，“早點回去，明天一早記得和顧卓然一起出門。我到時候會跟在後面，看看究竟是誰在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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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他都這麼說了，再不走似乎的確說不過去。
夏芷默一手搭上車門，做出一副要下車的模樣，下一刻，卻忽然轉過身，抱著林向楚的腦袋，在他腦門上吧唧親了一口。
“麻煩大叔啦，這算是謝禮。”
說完，利落果斷下了車，站在樹蔭下，同人笑眯眯道了別。
街燈明亮，車內的燈反倒暗了下來。
林向楚在黑暗中撫著額頭上殘留的溫潤的痕跡，嘴角閃過一絲笑意。
是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溫柔。
-
第二天一早，夏芷默依言敲開了顧卓然的房門。
層層疊疊的雲朵壓在天空上方，這兩天似乎比之最初來的時候更涼爽了幾分。
夏芷默怕冷，沒穿裙子，難得一身黑白兩色的休閒西裝，細腰長腿得穿下來，顯得整個人又幹練又精神。
連顧卓然見到她的時候眼光都微微一閃。
夏芷默站在門口讓出一點空隙，眸子裡的笑意明晃晃地：“卓然師兄，我找到了一家特別好吃的早茶店，請你吃早餐呀。”
昨天林向楚秀恩愛似的警告剛剛下來，就這麼找他吃飯，不知道他會不會拒絕？
小姑娘心底有些忐忑，忍不住埋怨林向楚那點莫名其妙的佔有慾暴露的不合時宜，卻也只好佯裝不知，站在門口，言笑晏晏地邀請。
顧卓然還真猶豫了片刻。
那點慣常擺出來的優雅和紳士在聽到她話的那一剎那頓時凝滯，夏芷默看清楚，不等他回絕，又說：“一直都是卓然師兄你請我吃飯，我心裡都過意不去，給我一個機會吧。”
“可是……”
“可是什麼？還是不是好同事了？一個請客的機會都不給？”
“……”
對面的人又沉默了一陣，終於無奈地笑，一點頭，算是同意下來：“那行，我帶一下卡。”
“不用帶卡，我帶錢啦。”
“房卡總要拿著吧？不然我怎麼回來？”
顧卓然被夏芷默的腦迴路逗笑，擺擺手，隨手拿了插在牆壁上的門卡，又帶了手機，兩個人下了樓。
所謂的發現一家好吃的早茶店，其實是大眾點評上隨意搜尋出來的。
這頓飯可吃可不吃，但為了林向楚有更充足的時間跟著自己，方便確定究竟是哪個人偷拍了自己的照片，夏芷默決定在上班之前，加上這一頓早茶。
她出門，在左右的停車位掃了一眼去，意外沒有看到林向楚的車子。
“店離這兒多少路？我們開車去還是走過去？”
顧卓然的聲音適時傳到耳朵裡，夏芷默收了視線，“走過去就行，挺近的。”
地圖上說是五百米，結果兩個人跟著一通彎彎繞繞之後，才意識到所說的五百米，其實是直線距離。
夏芷默走得慢，昨天被偷拍後的陰影殘留，總覺得身後有人尾隨，時不時回個頭，看到的卻始終是一個個面生的路人。
並不像有人跟蹤偷拍的樣子。
她皺皺眉，沒說什麼，三番幾次，顧卓然卻也發現了她的異樣。
在看見夏芷默數不清是第幾次回頭之後，忍不住也跟著一起回過頭望了一眼。
“你在看什麼？丟了東西？還是和林向楚吵架了？”
“都沒有。不過……”夏芷默抬起頭，“我為什麼要和他吵架？”
顧卓然將眼鏡架上去一些，打量著夏芷默的表情：“昨天他……似乎不太高興。”
他大約可以猜到林向楚和夏芷默的關係，可這個小妮子在他面前總是這麼一副和誰都是大大咧咧好哥們的模樣，又叫他很難往那方面去印證。
夏芷默似乎怔了一下，然後忽然一拍手，“你也發現啦？”
“啊？”
“我昨晚也覺得他不高興，後來問他究竟是不是，他又說沒有。”她一攤手，滿臉無奈，“你說這個男人是不是彆扭？”
語氣裡沒有絲毫少女該有的扭捏，更像是一個神經大條的糙漢子。
顧卓然竟然被噎住。
又是片刻，才繼續問：“你也不知道他為什麼不高興？”
“什麼叫我也不知道？我應該知道嗎？”
“……”
看來是他想多了？
顧卓然有些鬱卒，卻又隱隱約約生了一點高興。臉上未顯，心思已經繞過千遍。
說話間隙，早茶店終於到了。
夏芷默最後往身後看了一眼。
沒有那個所謂什麼跟蹤她的人，也沒有林向楚。
難道她這一招……白費了？還是那個偷拍的人一次不成就想罷手，倒是她想多了？
她抿唇，眉頭蹙起，掏出手機給林向楚發了個簡訊，和顧卓然一起進了店裡點了單。
-
其實林向楚一早上就等在了夏芷默酒店門外。
為了怕暴露身份，還特意租了一輛其貌不揚的比亞迪，將自己的邁巴赫扔到了一旁。
他吃不準昨天給他發郵件的男人是不是真的會發現他的計謀沒有得逞，然後再故技重施一次。
但是眼下，也只有在這裡守株待兔地耗著。
從七點半到八點半，酒店門內的人不斷進進出出，他等得睏倦，終於迎來了那兩個他熟悉的身影。
小姑娘今天徹徹底底一身幹練，倒和平日裡那個或者嬌俏可人或者嫵媚妖嬈的模樣大相徑庭。
好像每一種風格穿在她身上，都異常的得體與和諧。
就是身邊的男人，有點礙眼。
他眼睛微微眯起，視線黏在夏芷默身上，看著她和顧卓然一起站在了酒店門口，商量了兩句，而後往左邊一轉，往非工作的方向走過去。
附近並不是住宅區，也不靠近地鐵站，早晨的路人並不多，倒是可以清晰看清楚兩個人的動靜。
腳下的油門沒有立即拉動，林向楚按捺著性子，始終觀望著周遭的動靜。
三分鐘，五分鐘……
過了十多分鍾，夏芷默和顧卓然的身影在紅綠燈一閃後，穿過了馬路，往右方轉去。
而身邊一輛始終沉寂的車，忽然啟動了引擎，快速往兩個人的方向開了過去。
就是他！
幾乎是一瞬間，林向楚就憑著鷹隼般的直覺確定了木棒，將車子開了出去，隨即跟上了那輛車之後。
夏芷默謹慎，時不時回頭張望，打哪他跟的遠，往往等兩人快要繞過一個路口，他才踩著油門轟過去。
林向楚眸光漸漸幽深。
這麼老道又特別的跟蹤手法，這個人，似乎還挺有腦子，應該是個專業的！
早高峰時間路上車輛擁堵，林向楚隱沒在眾多的私家車之後，看起來並不打眼。
接連兩個路口的緊追不捨，那輛車似乎終於發現了他的意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