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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掉面具

見瓔珞漲紅了臉,秦嚴對喬丹華的氣惱倒是散了一些。

他將目光從瓔珞身上移開,上前給太后和長公主見了禮,太后便佯怒地沉著臉瞪著秦嚴,道:“你還不給丹姐兒道歉,撕她的畫做什麼?!”

秦嚴卻是瞥了眼站在太后身邊瞪著眼的喬丹華,也不多做辯解便道:“我並非有意,表妹見諒。”

喬丹華早習慣了秦嚴的沉默寡言,反倒覺得他方才被她一張畫激的口若懸河才不正常。

想著秦嚴這麼一個冷人居然能因個女人做出各種叫人不可置信的事兒,她便覺得瓔珞實在是太厲害了。禁不住輕嗯了一聲,又目光灼灼看向瓔珞。

她這個眼神太直勾勾,火辣了些,倒是喚醒了瓔珞的記憶,當日在穗州城外的普濟寺她跪在蒲團上,磕頭起身時瞧見的就是這樣一雙灼灼逼人的眼眸。

瓔珞不覺驚異地啊了一聲,道:“是你!玉蝴蝶的主人!”

當日喬丹華確實硬塞給瓔珞一塊蝴蝶的玉佩,見瓔珞終於想起了自己,喬丹華才笑著又湊到了瓔珞的身邊,道:“瓔珞妹妹可算是想起我了,那時候我們在普濟寺可是交換過信物的,是手帕交了哦。這一段時日不見,瓔珞妹妹長的更好看了呢,瓔珞妹妹不知道,我可會畫美人圖了,來日我給瓔珞妹妹好好畫幾張畫像好不好?”

瓔珞明顯感受到喬丹華的話說出,秦嚴那邊便嗖嗖嗖地往這邊丟冷眼,她實在不知道這一對表兄妹在做什麼怪,可她卻挺喜歡活潑熱情的喬丹華,便回握了喬丹華的手,道:“華姐姐願意給我畫像,是我的榮幸呢。”

長公主在一旁瞧著兩人不覺搖頭失笑,道:“瞧瞧你這皮猴,哪裡有半點當姐姐的樣兒,還沒真寧縣主一半沉穩呢。”

喬丹華也不在意,回頭衝長公主吐了吐舌頭,復又回頭俯身在瓔珞的耳邊道:“其實我畫房裡頭有好多張妹妹的畫像,什麼時候妹妹去侯府玩兒,我拿給妹妹看,就是不要告訴表哥。”

瓔珞聞言不覺含笑瞧了一眼秦嚴,點了點頭。

兩人咬耳朵的聲音實在太小,饒是秦嚴耳力極佳,也沒聽清她們說什麼,只見喬丹華說完,瓔珞瞥了眼自己,便覺得喬丹華在搞什麼鬼,頻頻往這邊兒看。

喬丹華見秦嚴一個冷人,遇上瓔珞整個人都不像是她認識的那個靖王世子了,只覺又新奇又好笑,又有些豔羨起來。先前長公主便說秦嚴是個面冷心熱之人,她還不相信,如今算是信了。

太后見瓔珞和喬丹華相處愉快不覺點頭,道:“好了,哀家也不拘著你們了,今兒宮中熱鬧,這會子還不到用膳時辰,你們也都出去散散吧。”

喬丹華脆聲聲應了,拉了瓔珞起身,雙雙向太後行了禮這才告退出來,秦嚴也隨後出了大殿。

瓔珞並不想出慈雲宮,喬丹華便也隨了她,兩人一路往慈雲宮的小花園去。一路喬丹華和瓔珞嘰嘰喳喳地說著京城裡過上元節的各種熱鬧,什麼晚上各府都會在四通街上設燈棚,往年都是誰家的燈扎的最好看,什麼哪裡的燈謎最有趣,哪家小攤子上的元宵最好吃……

喬丹華說著回頭瞧了眼,見秦嚴遠遠綴在身後,不覺輕推了下瓔珞,道:“瓔珞妹妹不知道,每年上元節,年輕男女不受拘束。承天門外,好多成雙成對的有情人用蘆柴或樹枝做成火把,成群結隊高舉火把在城門外跳篝火舞,參舞的足達上萬,從昏達旦,聽說那裡還有專門驗證情郎真心的關卡,姑娘們都可以帶著自己的情郎去闖關卡,若是能闖過關卡,被驗證為痴情郎,便可以為心愛的姑娘贏來最精緻的花燈,今年有個人是一定能被驗證為痴情郎的,瓔珞妹妹可知道這人是誰?”

瓔珞聽喬丹華說的有趣,正津津有味,見她這樣問倒是一愣,不疑有他,道:“這我怎麼會知道,是誰啊?”

喬丹華便湊近瓔珞道:“哎呀,還能是誰啊,自然是我那恨不能將眼睛都長在瓔珞妹妹身上的冷麵表哥啊!”

瓔珞聽的認真,根本就沒發現秦嚴跟了過來,此刻被喬丹華打趣,又見她言罷意有所指地往後看了看,瓔珞才發現了緊隨而至的秦嚴,不覺臉色微紅,作勢要捶打喬丹華。

喬丹華卻笑著跳開,道:“我去御花園看美人了,可不敢再在這裡礙眼了,不然表哥發了火讓嘯月咬我可如何是好。”

她言罷便帶著清兒笑嘻嘻跑走了,瓔珞站定,笑著看她跑遠,回頭秦嚴已站在了身後,而訪旋和訪卉早便退到了十步開外。

瓔珞不覺面若桃花地嗔了秦嚴一眼,道:“你這個表妹當真是個促狹鬼!”

秦嚴見瓔珞臉上飛滿了紅霞,豔若桃李,抬手輕撫她的臉頰,道:“她就是個瘋丫頭,整日的瘋言瘋語,你甭搭理她便是。”

瓔珞卻挑眉,微微眯了眼盯著秦嚴,道:“你方才為什麼要撕郡主的畫啊?”

喬丹華心中很清楚,她將瓔珞和七皇子畫在一起是不合適的,故此在太后和長公主面前卻是什麼都沒提。瓔珞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但卻瞧的出秦嚴和喬丹華方才一準發生過什麼事兒。

她倒不是懷疑秦嚴和喬丹華之間有什麼,而是直覺秦嚴撕畫一事兒,大抵和自己有些關係,故此才想問個清楚。

秦嚴眯了眯眼,不答反問,道:“你今兒都做了什麼?”

瓔珞愣了下,倒也沒多想,毫不隱瞞的道:“起來陪著太后用了早膳,我便去御花園走了一趟,畫了盞空白宮燈,後來便遇上了七皇子,說了兩句話,他倒塞給我一盒香餅,放在了訪卉那裡,一會子我讓訪卉拿給你,你想法子偷偷還給他去。”

秦嚴先前便因吃遲璟奕和葉宇軒的味兒和瓔珞鬧了一場不愉快,那兩日他確實輾轉反側,度日如年,過的極為不舒心。那種體驗他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他秦嚴也不是會被同一塊石頭絆倒兩次的蠢人,故此今日他雖然因喬丹華那一副畫堵心堵肺的難受,可在瓔珞面前卻生生按捺下了所有情緒來。

此刻聽了瓔珞的話,他頓時便覺心頭的不舒服散了,目光灼然地拉了瓔珞的手,道:“都交給爺便好,爺會去尋他的。”

瓔珞上次在祁陽王府中並沒察覺出葉宇軒的不妥,她只以為當初葉宇軒便願意放手,如今過了這麼久他剛更沒心思了才對,可這回在御花園中再碰上葉宇軒,尤其是被塞了一盒香,瓔珞便是再遲鈍也感覺到不對勁了。

女子用的香哪裡是能隨便亂送的,葉宇軒便是再不羈也不可能連這點道理常識都不懂。

察覺到不對,瓔珞便想到了將此事交給秦嚴,一來她不覺得自己和葉宇軒能說的清,怕她去還香,只會和葉宇軒越糾纏越不清,二來,瓔珞也不想瞞著秦嚴此事。

見秦嚴乾脆的應了下來,沒再胡亂吃醋,瓔珞不覺滿意一笑,頗有幾分促狹的點了點秦嚴的胸膛,道:“上次我不過在郡王府和七皇子說了兩句話,有人便大發雷霆,今兒我這都和人私相授受了,爺怎麼反倒不生氣了?”

秦嚴見她取笑自己,不覺抓住瓔珞的手狠狠捏了一下,道:“你不是嫌爺給你的信任不夠多嗎?如今爺給你足夠的信任,你倒得了便宜還賣乖,嗯?”

他說著卻是屈指彈了下瓔珞額頭,瓔珞吃痛的皺了皺眉,一手撫額笑著衝秦嚴道:“爺這便對了,什麼醋都吃的男人多幼稚啊,一點都不可愛,還是爺最好。”

她言罷抬腳湊了上前欲在秦嚴臉側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卻因他面上帶著面具而懊惱的停了下來,也屈指狠狠敲了敲秦嚴的面具,道:“這東西冷冰冰的,當真礙事!每次我瞧見你戴著這個都覺得特別難以親近,像是和我隔著一層一般。”

說著她嘟了嘟嘴,又道:“其實好多次我都挺想親親你的,可瞧見你戴著這麼個東西便就生了怯意,若是你一早不戴著這個,說不定我能早點動心呢。”

秦嚴若有所思,一時卻未言,只點了點自己的唇,瓔珞哪裡會如他的意,退了一步,道:“算了,訪卉她們還在呢,親嘴多難為情啊,你想的美吧。”

秦嚴不覺有些失落,一時也覺得臉上的面具是挺礙事,如今已經影響他消受美人恩了,這可是大事兒。

瓔珞見秦嚴抿唇不語,便也不再多勸,又問道:“撕話的事兒你還沒告訴我呢。”

秦嚴便從袖中抽出了那半張畫來,示意瓔珞看,瓔珞展開怔了下,揚眉笑道:“哎呀,畫的可真是好呢,我都不知道原來我羞澀時這麼動人,回去後我得好好對著鏡子練習下這個表情呢。這麼好的畫,做什麼撕了啊,你是有多恨我啊?”

秦嚴捏了捏瓔珞的臉頰,道:“說什麼胡話呢,你怎麼不問問被爺撕掉的那半張畫的是誰!”

瓔珞其實早猜到了,那畫裡她的樣子明顯是對面還站著個人,且這個人一定是個男子,若非如此,她不會露出那等神情來。

這個男子自然不會是秦嚴,不然他也不會去撕畫,再瞧那畫中的背景,瓔珞已經知道喬丹華畫的是什麼了。

心道怪不得秦嚴會問自己今日做了什麼呢,原來是在這兒等著自己呢,若然方才她有所欺瞞,這會子可就壞了事兒了。

瓔珞掩唇失笑,眼波流轉的嗔了秦嚴一眼,道:“不就是一張畫嘛,郡主好容易畫好,我瞧著便極好,你撕它做什麼,告訴了她,不讓她再畫便是了。”

秦嚴冷哼一聲,有些氣悶的將方才喬丹華的話說給瓔珞聽,瓔珞何等冰雪聰明,一下子就品出了味來,扯著秦嚴的手臂道:“這有什麼好生氣的,你莫戴你那面具,回頭咱們站在一起好生讓郡主給我們倆畫上一張,來日便掛在咱們寢室的牆上去,你說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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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嚴聞言心思一動,他是男人,其實對這些畫像什麼的當真半點興趣也沒有,若然沒有今日喬丹華那張瓔珞和葉宇軒站在一起的畫像刺眼刺心,瓔珞提這個他只會覺得沒必要,難為情。

可有了那張刺心的畫,他卻極想畫一張他和瓔珞的,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將先前那副畫徹底從他眼中心中拔除。

瓔珞見秦嚴若有所動便上前一步,主動依偎在秦嚴的胸前,抬手輕劃秦嚴的胸膛,道:“你也不想郡主再這麼亂畫不是嗎,這樣一來不是什麼問題都解決了,而且你整日裡戴著這面具我瞧著心裡都不舒服,太后和長公主瞧在眼中又怎麼會不難受?戴著面具總覺得像是隔了一層般,難道你以後都準備這樣?若是咱們以後有了娃娃呢,你也這樣面對孩子嗎,萬一旁人因此取笑他呢?”

秦嚴倒不想瓔珞為了讓他不再戴面具,連娃娃的話都說了出來,見她仰著小臉央求地望來,想著她口中的話,不覺便鬆動了起來。

其實這面具也確實早沒了意義,如今他的內心已足夠強大,早也不需要戴著這東西礙眼礙事兒,也只會隔開和親人的距離,讓她們瞧著難受罷了。

也許確實該取下來了。

瓔珞在秦嚴胸前點划著的手緩緩移到了他的脖頸,再撫上臉頰,觸控到面具邊緣,見秦嚴一直未曾動作,不覺心生喜悅,再不猶豫,果決地一把掀起他的面具,揚手便狠狠丟了出去。

那面具落進不遠處的荷塘中發出一聲響,驚動了不遠處的訪卉二人,她們回過頭瞧向這邊,頓時呆若木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