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蓮宗總壇的建築群中，林羽鴻背負著洛秋眉，逍遙自在地漫步。不時東張西望，欣賞路邊形態各異、惟妙惟肖的雕像。
無論是名動天下的才子佳人，還是傲絕當世的英雄豪傑，總抵不過歲月滄桑。
多少文采風流，多少金戈鐵馬，都被雨打風吹去。
唯有這些無名工匠的作品，還屹立於此，靜靜感受著晨曦朝霧，風霜雨露，沉默無言。
林羽鴻一邊遊走，一邊不時發出感慨。洛秋眉聽得直撇嘴，暗暗道：“呸，明明就是個野蠻人，裝什麼斯文呢。”
心裡埋怨著，眉頭卻皺了起來，滿臉痛楚，口中輕聲呼痛。
林羽鴻噗嗤笑出聲，口中喃喃說道：“自作孽，不可活啊。”
“都是你害的！”洛秋眉氣呼呼地錘了一下林羽鴻的腦袋：“如果不是你動手動腳，我怎麼會踹人，不踹人，韌帶怎麼會拉傷？”
林羽鴻不跟她爭辯，轉而問道：“真不用我幫你按摩嗎？本人技術超棒的，保證一次就上癮，要了還想要。”
洛秋眉給自己檢查過，拉傷的韌帶部位，在大腿根部的內側，怎麼可以讓男人碰？
恨恨道：“想得美，去死吧你！”
洛秋眉的態度，一向都是惡形惡狀的，林羽鴻毫不在意。雙手握住妹子纖細的足踝，大拇指的指腹，輕輕地摩挲著。
還別說，這種小範圍的觸碰，別有一番情趣。
林羽鴻在偷偷暗爽，背上的洛秋眉自然也有所感覺。可如今虎落平陽，她成了沒爪牙的小貓咪，只能任其擺佈。
心裡在黑賬本上又記了一筆，暗暗發誓：“臭小子，你別得意，遲早落在我手裡！”
白蓮宗果然名不虛傳，總壇內樓堂館所林立，亭臺軒榭，迴廊九曲，處處精雕細琢。
在交通不便的深山密林中，興建如此規模的殿堂，可想而知，當年發動的人力，浪費的民脂民膏，絕對是個天文數字。
如果秦霜月在這，肯定會想方設法，把這裡開發出來。
此地比起吳哥窟、巨石陣什麼的，絲毫不差。如果再打起白蓮宗聖殿的宣傳口號，肯定能日進斗金。
雖然林羽鴻腳步飛快，但也走了足足一刻鍾，才穿越龐大的建築群。來到那棵傲然聳立，如山如嶽的大樹前。
這是一株古榕，已經佇立了不知多少萬年，在這座幅員遼闊的大山中，也許所有的榕樹，都是它的子子孫孫。
古語有云：鳳棲梧，龍盤榕。意思是說，鳳凰非梧桐不落，而真龍喜歡盤在榕樹上。
對於這種說法，林羽鴻原本將信將疑，但現在見過堪比高速列車的巨蟒，和這株頂天立地的古榕，理解了蛟龍們的想法。
除了能夠獨木成林的榕樹，實在找不到別的樹木，有資格讓它們盤踞。
這棵樹渡過了悠長的歲月，根系深入地底，與山脈連為一體。樹冠蔓延無邊，有五六個足球場大小，隨著山風拂過，濃密的枝葉沙沙作響，一刻不停地吐故納新。
站在樹蔭下，頓覺心神氣爽，甚至可以感受到微弱的靈氣波動。很顯然，這株古榕以一己之力，變更了天地氣象。
林羽鴻怔怔發呆，一棵無知無覺，僅憑本能生存的樹，竟然有如此偉力，讓他驚駭不已。
世間許多所謂高手，只不過身體強健，悟到了些許法則，就自以為超凡脫俗，將眾生都看做螻蟻。在這棵樹的面前，他們就是坐井觀天的那只青蛙。
林羽鴻陷入深深地思索，古籍有云：順為凡，逆為仙。
一味順應天地，就等於自我束縛，只有跳出牢籠，方能身化大道，創造出屬於自己的法則！
他的異樣，被洛秋眉看在眼裡，星眸閃爍，心中暗想。
“咦，竟然忽有所感，入定了？嘿嘿，只要我搗點亂，讓他錯過這次千載難逢的機緣，也許今生再沒機會頓悟大道，要不要出手呢？”
長著翅膀的天使，和手持鋼叉的魔鬼，在洛秋眉意識裡吵架，爭個不停。
“弄他，這傢伙太壞了，給他點教訓。”
“不要啊，如果沒有他，你這趟旅程，哪能這麼順利。”
“他奪走你的初吻，還敢動手輕薄，該罰。”
“可是在你的內心，真的很討厭他嗎，未必吧？”
洛秋眉思來想去，最後拍了拍腦袋，把意識裡的兩人小人一起趕走。
“臭小子的修為越高，對我的計劃越有利。哼哼，我只是在利用他罷了，對，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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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主意，洛秋眉探手從腰帶上取下玉如意，託在掌心，指尖在空中挑撩揮灑，繪製聚靈法陣。
隨著最後一筆落下，樹冠覆蓋的空間內，發生微微震顫。濃翠欲滴的葉片上，碧玉翡翠般流轉的光澤，都黯淡了少許，
四面八方的靈氣，向林羽鴻所在之處匯聚而來，陡然間，這裡成了一個洞天福地。靈氣的濃郁程度，可以和名門世家佔據的靈脈媲美。
“絲——”
林羽鴻深深吐納，五臟肺腑、遍體孔道，排出陣陣濁氣。身心清爽，四肢鬆快，彷彿一跺腳，就可以飄然而去。
許久之後，他從深沉的入定中醒來，舒展筋骨，真氣流轉，發覺自己升了一階，如今已是不壞期圓滿。
不僅如此，眼前還出現了一扇門戶，讓他隱約看到了到達煉神境巔峰之後，縹緲迷濛的道路。
林羽鴻仰首四十五度向天，一聲嘆息：“唉——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剛說完這句，腦袋上就挨了一記粉拳，洛秋眉不耐煩地嘮叨：“瞎感慨什麼呢，快去找真龍鱗。”
這株古榕簡直是一個小世界，上面棲息著不計其數的動物和植物，從藤蔓、青苔、樹菇，到蚊蚋、爬蟲、飛鳥、猿猴，還有十幾條粗如水桶的大蟒盤踞。
兩人剛剛走近，所有生靈全被驚醒，集體轉向，對他們虎視眈眈。
最暴躁的是那些紅毛猴子，不由分說，抓起拳頭大的榕球，狠狠地砸過去。
林羽鴻伸手接住，施展漫天花雨，“嗖嗖嗖——”全部如數返還。打得猴子們吱哇亂叫，四散奔逃。
洛秋眉星眸微閉，悉心感應，在她的指點下，林羽鴻縱掠而上，步步攀升。不一會，來到了榕樹中段，軀幹最粗的地方。
這裡早已過了百米，足有五十層大樓那麼高。向下望去薄霧縹緲，腳底浮雲悠悠，頗有乘風歸去、飄飄欲仙的感覺。
在兩人的面前，是九片形如鳶盾，色澤淡金，鱗甲狀的樹皮。
林羽鴻用指節叩擊，樹皮發出“錚錚”的金屬音，讓他看得嘖嘖稱奇。
“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今天大開眼界了。”
忽然轉頭問道：“給依依治病，需要幾片真龍鱗？”
洛秋眉聽得一愣：“什麼意思，好不容易來一趟，不把它卷包帶走，豈不是虧了？”
林羽鴻輕輕搖頭：“對悠長的生命，要有敬畏之心。這些真龍鱗肯定是古榕的生命菁華，咱們別做得太絕了。”
洛秋眉鄙視道：“日月星辰，猶有盡時，更何況一棵樹？你這傢伙婆婆媽媽，能成什麼大事？”
“最毒婦人心。”
“你才是娘娘腔。”
“腹黑女！”
“小白臉！”
兩人對罵了幾句，最後互相達成妥協，取了兩片真龍鱗。一片用來給楚依依煉製生生造化丹，至於另一片，是洛秋眉要的報酬。
用易水寒硬生生剮去鱗片後，兩處地方有樹汁潺潺流出，嫣紅如血。
在林羽鴻的要求下，洛秋眉滿臉肉痛地取出兩顆百草丹，磨成粉末，給大樹的傷處敷上。
當兩人來到地面時，古榕忽然無風自動，“撲通、撲通”從樹巔掉下兩顆綠意盎然，宛如玉石的果子。
洛秋眉仔細一看，頓時大喜，脫口叫道：“竟然是碧落仙果！”
見林羽鴻露出好奇之色，她詳細解釋道：“這種果實內的汁液，曬乾後能製作香料。煉神境高手修習神識化念，出體巡遊的時候，點上一爐碧落香，可保念頭不散。”
林羽鴻感覺奇怪：“分明是顆榕樹，為什麼會有這玩意掉下來，莫非是雜交品種？”
他原本是信口胡說，可沒想到，洛秋眉認真點頭：“可能是當年白蓮宗的農家高手，想藉助榕樹的靈氣，所以將碧落仙果移植了上去。”
說到這，兩人對望一樣，都覺得未免太巧了。莫非這棵樹真的年老成精，有了靈智？
洛秋眉頓時意動：“既然掉下兩個，上面肯定還有更多，要不咱們去掃蕩一番？”
林羽鴻附身撿起碧落仙果，遞給背上的洛秋眉，口中隨意道。
“算了吧，反正我現在也用不著，你摘那麼多回去，怎麼保管，難道放冰箱裡嗎？就讓果子在樹上慢慢養著吧，等需要的時候，再來尋訪不遲。”
洛秋眉雖然知道，林羽鴻說得很對，但還是覺得心癢癢，不時戀戀不捨地回頭張望。
解決了藥引子的問題，最後要找的，就是洛秋眉一心惦記的上古法陣。
據師父程靈兒說，這座上古法陣，是白蓮宗首任宗主，在遊歷時偶然發現的。他之所以選擇在此地建立總壇，和法陣的存在有很大關係。
可是因為年代久遠，程靈兒只是聽自己的師父偶然說起過，具體方位也不清楚。
聽了洛秋眉的敘述，林羽鴻倒有幾分把握。他在虎豹騎補習班裡，學過建築方面的知識。
一般來說，如果有勢力把某處地方當做聖地，那麼後續建造的所有房舍，都會以它為中心，輻射開去。而且隱隱然，有朝拜、拱衛的意境。
有個這個概念，就比較好找了。林羽鴻攀上高處觀望片刻，選中了位居東方正位的大殿。
如無意外，上古法陣就在那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