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去他娘的金融！”季鳴擲地有聲說道。
你！
黃雅萱額頭爆起青筋，她萬萬沒有想到，季鳴口中竟然會說出這麼粗魯的話，這個理工直男，憑什麼這麼囂張！？
然而，季鳴並沒有就此打住的意思，頓了一頓繼續說道：“華爾街的事情，關我們鳥事？”
“過去我試著看過一些金融方面的書籍，結果這些書籍從頭到尾都在教我們一件事，那就是怎麼把別人的錢，變成自己的。”
“本質來說，金融講究存量轉換，它本身並不創造任何價值，只負責盜竊別人創造的價值，依附在實體經濟上瘋狂吸血。”
“事實早已經證明，金融不能興邦，房地產也不能帶我們走向星辰大海，所有無法發展先進生產力的產業，全都不值得提倡，是人類發展的公敵！”
“讓我們出一紙宣告，幫助金融業度過難關？”
“想也不用想，憑什麼？一邊兒玩蛋去吧！”
季鳴的觀點雖然激進，但要看站在多高的尺度去看待問題。
假設不在乎未來，只在乎當下這一兩年，金融崩盤確實是有害的，不利於社會穩定。
然而如果放在人類歷史的角度去看，金融就是人類社會的毒瘤，吸引全社會最聰明的精英加入，他們不去創造科技和工業，而是一心一意從別人的口袋裡撈錢。
這樣的金融不要也罷，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最寶貴的資源不是黃金，而是人，是那些聰明的天才。
你能想象愛因斯坦不去研究相對論，一心一意編寫股市寶典，牛頓不去發現萬有引力，而是成為創富導師，指導年輕人炒作期貨嗎？
那樣的世界，真就是我們想要的嗎？
同樣道理也可以用在房地產身上，放棄炒房興邦雖然很疼，但長遠來看，這樣的刮骨療傷，才是對華夏民族最有益的選擇。
任何阻礙人類奔向星辰大海的存在，都應該被從這個世界上永遠抹去。
黃雅萱咬了咬牙，她不是不明白道理，只是女人天生就和男人不同，她們習慣用感性思維，季鳴的話正確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態度，她不喜歡季鳴的態度。
秦章看出來了，季鳴和黃雅萱的第一次見面並不愉快，於是急忙調轉話題道：“對了，還有另外一件事。”
“根據可靠的訊息，以松下為首的電池巨頭，包括三星和LG，他們正在快速聯合起來，形成針對我們的力量，打算背水一戰。”
季鳴微微蹙眉道：“按照道理來講，這麼大技術差距是很難彌補的，如果他們真要聯合起來搏一把，我只能猜測對方還有其他底牌。”
秦章道：“的確如此，雷霆電池橫空出世，受傷的不止電池行業，還有來自中東的狗大戶。”
“電力哪怕再便宜，也是需要成本的，假設產油國將油價壓低到極限，再配合先進的油電混動技術，並非沒有一戰之力。”
“另外，關稅和貿易保護也會同時出現，限制我們的新能源產品份額，調高關稅，都在可選範圍之內。”
“再加上技術共享和下放，松下和三星都擁有大量電氣專利和科研儲備，一旦電氣聯盟成立，這些技術就會拿出來共享，增強各個成員的戰鬥力。
季鳴點了點頭，好一個三管齊下，想要贏得一場和巨頭之間的戰爭，果然沒有那麼容易。
油電混動技術並不是什麼新鮮事物，季鳴之前工作的比亞迪集團，就依靠DMI油電技術打下了一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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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設石油價格降低到二十美元左右，再結合效率更高的油電混動，的確可以讓汽車單公里成本降低到一毛五左右，而基於雷霆電池的純電驅動技術，每公里成本也要一毛錢。
這時候，黃雅萱又一次站了出來，她十分自信的開宗明義道：“我是市場營銷專業的博士，你們如果相信我的專業眼光，可以考慮我提出的方案。”
緊接著，黃雅萱開始滔滔不絕講述，如何利用雷霆電池的先進性，和對手展開競爭，如何發起宣傳攻勢，向全世界推廣純電動汽車，如何拉一派打一派，在電氣聯盟內部製造分化，和下游製造商簽署排他性協議，將對方擠出供應鏈。
這一講，竟然持續了整整兩個小時，黃雅萱旁徵博引，向季鳴和秦章介紹商業領域經典案例，逐個分析對手的優勢和弱點。
毫無疑問，黃雅萱是個讀過很多書的知識女性，蠻厲害的，這一點就連季鳴也不得不承認。
秦章起了愛才之心，兩眼放光，毫不掩飾對她的欣賞，見她口渴了，便為她端茶倒水，潤了潤嗓子之後，黃雅萱意氣風發，更加賣力的展示。
終於，一個龐大而精妙的商業企劃案被擺在季鳴和秦章面前，黃雅萱對自己的企劃有著足夠的自信，畢竟昨晚她可是用了整整一夜時間整理，並且憑著過人的記憶，記下了其中絕大部分。
啪啪啪啪～
當黃雅萱結束演講的時候，季鳴和秦章都忍不住鼓起掌來。
“太精彩了！”季鳴一臉誠懇對黃雅萱說道：“我現在越發篤信，你絕對是一個罕見的天才，能夠加盟我們利維坦科技，是我們的福報。”
算你會說話…
黃雅萱挺起胸膛，儘管她和絕大多數女生一樣，並不喜歡直男，但似乎季鳴這人還是有點意思的，起碼他能夠看到別人的優點，性格直爽的同時，也不失變通。
然而下一刻，當黃雅萱以為季鳴一定會採納自己的企劃時候，季鳴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卻讓她直接從雲霄摔倒了谷底。
“企劃雖好，但是太麻煩了。”季鳴對秦章說道：“既然他們想戰，那就戰吧！通知比亞迪和寧德時代，降價！一口氣降到成本線上方！”
噗呲～
黃雅萱一口氣沒上來，大腦眩暈，差點當場昏厥。
“咦？黃小姐，我看你印堂發黑，臉色也慘白的嚇人，該不會身體出了問題吧？”季鳴非常關心的對黃雅萱說道。
印堂發黑？
你才印堂發黑呢！
我發黑你妹！
黃雅萱強忍住把季鳴一把掐死的衝動，喘息粗重，想要繼續爭辯。
這時候，她又聽到了秦章的聲音，“我同意，在這個世界上，價格戰永遠都是最有效的手段。”
“主動權在我們手中，我這就打電話，既然松下和三星這麼想死，那就免費送他們一程！”
連你也…
噗呲～
黃雅萱感到眼前一片漆黑。
這兩個該死的直男啊，就知道打打殺殺。
他們的商業頭腦都被狗吃了嗎！？
……
黃雅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辦公室的，又是怎麼恍恍惚惚接通了和京城方向的影片通訊。
片刻等待後，老者出現了，他面帶笑容，問了黃雅萱一個問題，“第一天到利維坦科技，你對季鳴的印象怎麼樣？”
“直男！”
“一個瘋狂的直男！”黃雅萱發狠，咬著後槽牙說道。
接著她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老者。
片刻沉默後，老者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有趣，他竟然選擇了最簡單粗暴的方式。”
“您居然還笑的出來？”黃雅萱蹙眉道：“明明我都已經計劃好了，拉鋸戰雖然耗時長一些，卻可以讓利益最大化，而他們卻好像急不可耐似的。”
“我承認，雷霆電池是一種強大的戰略級武器，但越是強大的武器，不越是應該謹慎使用嗎？”
“當你有了一把鋒利的寶刀，聰明的做法不是直接衝向敵人，而是當著敵人的面亮出刀口，再殺兩個小嘍囉祭旗，讓對手知道自己的厲害，兵不血刃，讓他們自己知難而退。”
“而季鳴像個野蠻人，剛剛拿到手的兵器，他直接揮舞著就衝了上去，高喊著搶錢搶糧搶地盤！”
“你啊。”老者聽了黃雅萱的話，笑的更加開心說道：“本來我還沒什麼興趣，但是聽你這麼一講，我倒很想見見這個叫季鳴的野蠻人呢。”
黃雅萱疑惑道：“見他幹什麼？您應該阻止他，他在破壞商業規則，會讓事情走向混亂的。”
“規則？”老者臉上露出苦笑說道：“多年以來，我們一直按照規則參與競爭，兢兢業業的學習和發展，可到最後，我們換來了什麼呢？”
“一直遵守遊戲規則的我們，現在已經被天下圍攻了。”
這…
情況真的很糟糕，圍追堵截，步步驚心，黃雅萱知道外面情況正變的愈演愈烈，於是緊咬嘴唇，沉默不語。
頓了一頓，老者繼續說道：“我算看透了，當規則對他們有利的時候，他們就強令所有人遵守規則，而當他們競爭不過別人的時候，規則就可以隨意撕毀。”
“算了，就讓這個不講規則的野蠻人鬧一鬧吧，至於結果，反正都已經翻臉了，就不要顧慮太多，放手去做吧。”
“你不要總覺得季鳴簡單粗暴，在這個世界上，往往越簡單粗暴的手段，偏偏越有效。”
“經驗告訴我們，當敵我矛盾激化到一定程度，最有效的手段就不再是談判，而是戰爭。”
聽了老者的話，黃雅萱微微頷首，輕嘆一口氣說道：“哎，只是那樣一來，會血流成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