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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緋紅天輪

傍晚,維克斯買完物資回返,來到客房外。

佩可所選的住宿小屋,整個內部分成四個房間,同時配備了共同休息室。

她正在這看著遠方,拿著筆記本繪畫。

維克斯的腳步驚醒了她,她趕快遮住了紙面。

“在畫什麼?”

維克斯有些奇怪,他能理解一些畫師不願意在繪畫過程中給人看到,但以前佩可都巴不得將他靠在旁邊,一起畫畫。

龍人少女幼嫩白皙的臉浮起一抹粉色,像可愛的桃子。她噘嘴道:“不給你看。因為還沒完成。”

“好吧。”

維克斯坐在她旁邊。

“我以前沒問過你,你畫的那麼好,是在萬卷城學會的?”

佩可搖頭。

在到達萬卷城,學習了少許技法前,她在帝國叢林中就已經試著學習繪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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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憶著說道:“小時候,是媽媽喜歡畫畫,我整天愛到處亂跑,對這並沒有什麼興趣,不理解畫畫到底有什麼好玩的。”

“我有很多兄弟姐妹,大家都是被父親……被大祭司挑選好妃子,刻意生下,用來承載那份力量的……但是有的人比較聰明,比如我一個經常玩在一起的哥哥,他提前預知到了什麼,選擇了逃跑,不知道他是否成功了。”

“後來,媽媽也過世了,陪伴我的,只有一個老爺爺。”

“老爺爺?”維克斯疑惑。

“是的,我小時候,經常遇見一個衣衫十分華麗的老爺爺,他總是在別人都不在的時候出現,然後,連帶媽媽在內的蔓生宮所有人,都說皇宮裡不可能有那樣一個人。”

“那他到底是……”

“到現在我也不明白,有一天,他就再也沒出現過。”

佩可輕聲說:“就是他教會我畫畫,他說,這本來就是提雅的龍人擅長的。”

少女緩緩敘述,最早,她是因為懷念母親才學習畫畫,同時,專注可以轉移她去地宮進行試驗時,身體和心靈的雙重痛苦。

後來,她慢慢發現,握住筆以後,在不斷刻畫線條的過程中,內心的種種情感也隨之傾瀉而出,能給她帶來短暫的平靜。

“到萬卷城以後,是學會了不用顏料,使用外界的炭筆,進行具體的描繪刻畫。”佩可說。

“原來如此。”維克斯理解了。

這時他突然捂住胸口,喘了幾口氣。

聽到他喘氣,佩可合上了筆記本。

“傷口在疼?”

“嗯。”

龍人少女皺了下眉,維克斯對她一笑:“先不說這個,反正明天就開始對絮花臺地的攻略了。這個給你。”

他取出幾個盒子放在桌上。

“這是什麼?”

佩可把其中盒子拉到近前,開啟蓋子,發現裡面是整齊擺放的各種糖果。水果味的,調和口味的,硬糖、軟糖,一應俱全,這是一個糖果禮盒。

其他的幾個盒子,基本也是點心。

維克斯說:“都是買給你的。之前一段時間,不是總看你在吃嗎?但是之前的全部,都給了薩蒂娜吧?”

佩可深深的吸了口氣,一隻手握在胸口,另一只手有點顫抖,開啟剩下的盒子。

裡面是魔物牌,是奇花街專屬的卡,牌面是女皇織婦蛛。

這也是她一直在收集的。

這一瞬間,少女只覺得胸口充滿又酸又澀的感覺,而它們也瞬間湧上了面部。

其實她痴迷那些零食,主要是因為對外界的好奇,全部送給小女孩以後,她一開始有點不習慣,後面就明白,她只不過是剛離開叢林時,內心無所憑依,所以把甜蜜零食,作為寄託。

現在,她覺得自己已經像浸泡在糖罐裡了,不再需要它們。

不過這一些,她會好好收起的。

而魔物牌,在萬卷城,本來也是因為各種學長學姐的照顧,才收集齊的。

現在,他也沒忘記。

這一趟旅程,真的得到了太多啊。

她抬起頭,將手伸向維克斯。

但她的擁抱在半中就改變了姿勢,變成將他拉住。

他突然向後傾倒,沒有坐穩。

“傷又加重了?”佩可十分擔心的問:“你不用一下藥嗎?”

“並沒有……但感覺就是很怪……”

維克斯看著自己的面板,明明扣血速度正常,但……就是覺得不對勁。

他搖搖頭,詢問房間的分配。

他準備先休息了,身體實在是不太舒服。

他回來的時候,看到米狄爾位於穆山獸背部前端的大廳中,各種獸人族女僕在跳各種舞蹈,同時還她似乎十分來勁的在接受她們的奉侍,整張俏臉掛滿笑容。

先由她去吧,她那種狀態,也十分罕見。

和佩可道了聲歉,維克斯找了空房間,進去直接躺下。

門外的佩可欲言又止,沉默了好一陣。

她默默的決定了什麼,然後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紙面上。

最後這張畫,還沒完成。

認真畫畫時,時間會過的很快。

不知不覺,她感到有些涼意,想必是夜色降臨。

但慢慢的,她注意到手指不太靈活了,在紙面劃過時,顯得有些僵化。

是被凍僵的。

是因為這個小屋位於穆山獸背部,處於幾十米以上的空中嗎?原來無盡花海晚上這麼冷?

她疑惑著抬頭,頓時愣住了。

這個客房休息廳的角落,已經漆黑一片,如同全部光芒被吸收,那裡的陰影緩緩蠕動,大片擴張。

曾經近距離面對起源議會的瑪赫,她一眼就認出,這些陰影和她控制的那些具有同等性質!

是起源議會來襲?

她馬上站起來,意念和房間裡栽種的植物同步,並同時溝通下方幾十米遠的花海中的植物。

但陰影裡沒有走出紅發女人,佩可稍微定神,看向維克斯的房門,準備把他叫醒。

然而,陰影正是從他房門下方的縫隙裡,一團團的迅速滲出。

他身上出事了!

她把旁邊的植物召喚起來,雙眼血紅,為之注入了力量,它們泛著血光,扭結成藤繩,前端鋒利,霎時刺穿門板,把房門扯碎。

房間內,維克斯躺在床上,但他整個身體已經被影子包裹,他神情痛苦,好像在做一個惡夢。

踏步在陰影中,彷彿粘稠的淤泥,寸步難行,佩可呼喊了幾聲,不起作用,她咬了咬牙,轉身衝出小屋,向著米狄爾的位置跑去。

……

維克斯周身寒冷刺痛,像是細小利刃刮過,又像是被充滿惡意的視線籠罩,精神繃緊,如坐針氈。

當他回覆意識時,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意識剛才在黑暗之中十分痛苦,並像在寒冷的海水中持續下沉。

他睜開眼,這裡已經不是獸耳咖啡廳裡的客房了。

天空沒有太陽,亦無星無月,連帶地平線盡頭,都是遮天蔽日的陰影。

在那覆蓋蒼穹的陰影之下,只有一環黃金和緋紅色交織的巨大天輪飄在天上,散發著金紅光芒,艱難的抵禦著陰影。

但這道天輪已經破碎,它崩成無數細小碎片浮於空中,呈現一種彷彿在將要向外碎裂迸射的一瞬間,時間突然停頓,因此就滯留於天空中的感覺。

在那天輪之下,是一棵以金色為底,其中流淌著紅色光芒的巨樹的樹冠。

這是什麼地方?!

維克斯驚詫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