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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最終試煉

讓黛安娜和巴爾熱淚盈眶的地脈記憶消散了。

這一回,它似乎播放到了盡頭。

腳下重新化作佈滿沙礫的地面,周圍亮起晶化能量的光芒,他們回到了最初的廣闊空洞中。

“結束了?”黛安娜似乎意猶未盡。

“應該是。”巴爾環視四周,沒有新的幻影形成。

“剛剛那些事情就是地脈記憶想告訴我們的嗎?”女騎士道。

“還不夠嗎!”巴爾語調高昂的道:“向我們展示公會的偉大和崇高,自然是告訴我們,我們的使命就是把公會的榮光延續下去!”

他指著腳下道:“龍骨山的位置,就是當年的英雄們佈置魔物防線的地方,一定是留在那裡的英靈們要給現在的後輩傳達他們的意志,才讓我們看到那些景象。”

律法騎士看向從剛剛開始就怔怔出神的維克斯。

“水晶誕生者,既然你也蒙受召喚,說明上古英雄願意給你機會為公會效力。”

維克斯回過神來,他看著巴爾笑了笑,他可不想給巴爾解釋地脈記憶是怎麼一回事,就讓他自己誤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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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史詩讓他想明白了一些別的事。

對著律法騎士嘆了口氣,維克斯道:“久遠的史詩確實震撼人心,我也想突然心頭通透了呢,這讓我決定,更不能讓公會如願了。”

“你!”

巴爾前踏一步,黛安娜手持短劍也上前一步。

腳下傳來細微的顫抖,快速的成為搖晃和震動,劍拔弩張的氣氛霎時被打斷。

似乎地脈記憶一結束,那龍骨山原先的震動又能讓人感受到了。

“這條惡龍想要復甦!我絕對不允許!”巴爾怒喝道。

地震愈演愈烈,一些地面甚至裂開了縫隙,這空洞雖然寬闊,但是它有坍塌的危險。

三人都有些站立不穩,刃蟲毒龍從維克斯的斗篷邊緣爬出,蓄力對準了巴爾,此人總歸是個隨時要爆發的威脅,維克斯要的就是趁人之危解決他。

但在他剛要行動的瞬間,又一個地脈記憶浮現出來。

這一回只有希耶提·薩迦一個人。

他此刻是年老的人類首領的模樣。

隨著他的出現,龍骨山的震動逐漸平息。

希耶提不像是先前那鮮活的能和維克斯等人交談的狀態,他機械性的開口。

“度過最後的試煉,獎賞也隨之出現。”

一道強光在眾人眼前出現,他們身體反射性的閉眼,一瞬間中斷了意識。

黛安娜站在宴會廳的邊緣,覺得十分煎熬。

今天明明是自己八歲生日,但場中的一切,都和自己無關。

爸爸和媽媽不斷流轉於分家的大人和外來的賓客面前,拿著酒盞,臉上掛滿笑容的交談。

“今天之後,我家黛安娜就能加入公會騎士的預備役了,希望各位多多照顧。”

“哪裡,您的家族可是公會的創始七家之一,是我們要仰仗您吶。”

“席恩,黛安娜到騎士院後,讓林德多關注她。”

“好的,家主,我一定囑咐好我兒子照看好主家小姐。”

“她不需要照看,她整天惹禍,我需要林德管住她,唉,她要是像里昂就好了。”

在宴會的另一邊,英俊的少年里昂正與來訪的貴族少爺和小姐們交談,後輩們聚會的場面氣氛全在他一人的掌控中,時而熱烈時而柔和。

“您的兒子真是優秀啊,這個年紀的六星魔物騎士啊,嘖嘖。”

黛安娜的父親微微昂起下巴,笑著搖頭道:“家族不比當年了,其實他爭一下七星魔物也可以,但我們退讓一步,選擇了有蛻變可能的六星魔物,也算讓那幾個風頭正盛的家族面子好看些。”

其他人笑起來,奉承的話混雜在一起,聽不出來自於誰。

這不是我的生日宴會嗎?小黛安娜睜大綠寶石般的眼睛,看著場中的八層大蛋糕。

她又低頭看看沾滿泥土青草,還被劃破好幾個口子的禮服裙,想起爸爸的斥責——還提蛋糕?給我站場邊!哪都不準去!

可是,那只小貓在樹上叫,讓人很難過啊,不去救它,它摔下來怎麼辦?

沒人回答這個問題,也沒人把目光放到她身上。

雖然他們口中平均每三句話就要提到一次黛安娜。

捱到宴會結束,看著生日蛋糕被僕人連著下面的推車一起拉走,黛安娜終於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淚模糊了視線。

走來的母親蹲下身子,用手帕給她擦乾淨眼淚和鼻涕。

“小月亮,不哭哦,我已經偷偷讓哈蒂把蛋糕送到你房間去了。”

“真的嗎?”小女孩眼睛一亮,破涕為笑。

“走,我領你回去。”

“但是爸爸說——”

“哎呀,別管他。”

母親對著還在應酬的父親揮舞了一下拳頭,哼了一聲,牽著黛安娜回到她的房間。

蛋糕的香甜沖淡了那想哭的感覺,但是她產生的疑惑卻脫口而出。

“媽媽,我是不是很沒用呀?”

“你怎麼會這麼說?”溫柔的貴婦人驚訝道。

“因為明明是我的生日,卻不需要我呀。”

“沒有這回事。”

母親輕輕撫摸著黛安娜,道:“你爸,我會好好說他幾句,但他一定沒那麼想,他只是希望你之後的路走的順一些才忙裡忙外的。”

她捧起黛安娜的臉:“我們家的小月亮,馬上也要當騎士了。”

“唔,武愣啄豪麼……”

小女孩口齒不清的說道。

“一定能,運動和打架,這就是你擅長的啊。”貴婦人像是想起了什麼,撲哧笑出聲,然後又趕快拿手掩住嘴。

“成為優秀的騎士,爸爸會高興嗎?”

“當然,我們都會為你驕傲的。”

“好!那我會努力!”

黛安娜興奮的舉起雙手跳下椅子。

“哎呀,你把蛋糕甩我臉上了!”

“媽媽對不起!”

……

在訓練場上,作為教官的家族分家長輩正在訓話。

“來了騎士院,就沒有外面的所有貴族身份和家族關係!這也不是能鬥毆打架的理由,尤其是你們幾個男孩圍攻黛安娜一個女孩!”

“教官……被打的是我們……”

“那你更丟臉!給我罰跑二十圈!”

幾個男孩開始去跑步,教官回頭看向灰頭土臉的女孩:“你笑什麼?你以為你很偉大?你那麼厲害,就跑三十圈吧!”

黛安娜不服的道:“是她們欺負艾麗斯……”

她旁邊,一個有著一頭漂亮金色直髮的女孩低聲哭泣著,拉著黛安娜的手。

“那她也跑十圈!”

教官對著所有人吼道:“在騎士院,同僚不準內鬥是鐵律,我管你們有什麼理由,全部一起罰!”

“切,有毛病!”黛安娜邊跑邊罵道。

“別說了,他看過來了……”艾麗斯喘著氣著急的說道。

……

黛安娜對理論知識頭痛,但別人對自己的態度是怎樣的,她是清楚的。

同期騎士,沒人喜歡自己,被她救下來的艾麗斯也總是對她怕怕的。

明明是他們做錯事,每次指出來就要變成打架,然後就要受罰,憑什麼!

哥哥太厲害了,是榜樣,但是他天天不在家,不知道去哪裡了。

媽媽會鼓勵自己,但也會悄悄嘆氣。

爸爸總是對自己繃著一張臉,時不時說上幾句類似“光會打架,到了真正的指標測試時,卻並不出眾”的話。

有一天,黛安娜突然好像明悟了,爸爸媽媽的樣子,就是以前上課時候講過的“失望”。

這種情況,是自己讓他們失望了。

所以自己也很難受,像有什麼塞在胸口,說不出的難受。

如果我成為優秀的騎士,就不會這樣了吧?

但怎麼樣做才能做到呢?留給她的好像就一個選擇了。

努力。

同期預備役都是早上六點半起床,那她就提早一個小時,不,一個半小時。

其他人的訓練任務,她自己加倍,做不完就在一天的培訓之後補完,反正爸爸說她只會浪費時間,這樣就不叫浪費時間了吧?

冬天?夏天?都是一樣努力。

有一天,她全身痠痛的躺在床上,因為評定還是不如別人,躲在被子裡哭。

會不會在運動方面,我和讀書一樣都沒有才能?

因為憋得難受從被窩裡出來的時候,她看到了旁邊媽媽送的畫冊。

《大英雄薩迦提屠龍記》。

英雄也會遇到困難嗎?

她拿起看過好幾遍的畫冊,這一次卻像開啟了新天地。

原來英雄每次都是身負無數困難,卻還在幫助別人啊,太厲害了。

那我有什麼資格不繼續努力呢?

十二歲的黛安娜,在出席最終選拔競技時,驚豔了所有人。

被母親打扮一番的少女有著綠寶石一樣的雙眸,飄揚的短髮像流淌的牛奶巧克力,初綻的身體曲線即將展露最好的青春年華。

“這是原來那個短髮的髒兮兮的假小子?”

“總覺得,好像錯過了什麼。”

幾場競技中,黛安娜幾乎沒有思考,一切動作都像本能般自然,對手一個個倒下,理所應當。

“優勝者!黛安娜!讓我們為這史上最年輕的優勝者獻上歡呼!新的七星騎士誕生了!”

一個人,終於走到了今天。

稍稍成長的黛安娜,也期待那名為青春的東西。

那是將有鮮花和歡呼相伴的歲月,她會作為最優秀的騎士,開始她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