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琰,我……你聽我說,”艱難的抿了抿唇,端木影正在思索如何回答才最妥善,卻聽見身後有人喊,“端木姐姐,娘娘找你有事,趕緊回宮去。”
回頭應了一聲,她剛要走,永琰拉住她,淺笑不止,“知道嗎?經過上次的事,我怕皇后或者十二哥又逼你偷我的文章,所以這次我故意寫的狗屁不通,惹的皇阿瑪大發雷霆,將十二哥轟出了上書房。”
“什麼?”腦子一嗡,端木影抬眸看他。
幽黑的眸子裡閃出一抹狡黠,永琰正為自己的聰明而得意,卻見端木影眼中一抹什麼東西下沉,臉色也有些卡白。
他正想詢問原因時,端木影撥開他的手,低低的說了句,“娘娘找我有事,下次再談,”便匆匆離開了儲秀宮。
腳步零亂,端木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永和宮的,想起永琰的話,內心煩憂更甚,皇后得知此事定會惱羞成怒,下一顆解藥,只怕拿不到了!
“端木,去換衣服,娘娘等著了。”貴嬤嬤早已候在殿前,神情頗為不耐煩,一見到她便沉聲喊。
“換衣服?”端木影愣住。
“皇上和娘娘準備出宮微服私訪,娘娘特別吩咐帶上你一起,還不快去換套民間的服裝,如果沒有去找青豔吧,讓她借給你一套。”
端木影恍然,連忙進了自己的臥房,換了身民裝後走出來。
令妃早已換上民間婦人的裝扮站在院中,見她走過來,微微頷首,帶著她和貴嬤嬤一起往宮門走去。
宮門邊,準備了一輛馬車,等上了車端木影才發現乾隆和鄂爾泰坐在車廂裡,行過禮後,令妃等人落座,馬車搖晃著向長安大街駛去。
“皇老爺,怎麼想到這會兒去微服私訪呢?”見氣氛比較沉悶,半晌都沒人說話,鄂爾泰先開口。
乾隆的目光掃了眾人一眼,眉目低垂,“我聽說左倫家的公子在京城無法無天,巧取豪奪,逼良為娼,實在是無惡不作,弄得京城的百姓民怨沸騰,卻又苦於左倫的勢力不敢不屈服,我倒想去看看,究竟是有人惡意中傷還是才真有此事!”
令妃和鄂爾泰對視一眼,臉色俱變。
“怎麼?你們也聽說了這件事?”眉梢揚起,乾隆臉上的凝重更甚。
“皇上說笑了,臣妾久居深宮,怎麼會聽說這個事情,”淺笑,令妃忙解釋,“臣妾只是有些意外,左倫和臣妾有過幾面之緣,看起來不像縱子行兇之人啊?”
鄂爾泰也附合,“是啊,左大人雖然古板了些、嚴肅了些,但依臣想也不至於放任兒子做出這麼多的壞事吧?更何況京城是天子的腳下,他……”
手臂微揚,乾隆阻止了他接下去的話,似乎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
原本沉悶的氣氛愈發沉悶了,端木影偷瞟令妃一眼,見她雖神色平靜,額邊卻隱隱滲出了一絲汗珠。
究竟,她在害怕什麼?
馬車在晃悠了許久後,終於停下來,因為坐在門邊,端木影第一個跳下去,伸手扶令妃下車後,侍立在她身側
等眾人全部下車後,乾隆才抬步走進對面的一間酒樓。
令妃故意放慢腳步,在端木影耳邊低語,“上次因為阿蘭泰家的事,本宮欠了左倫一個人情,待會你一定要見機行事!”
點點頭,端木影這才明白令妃擔心的是這個,反而是自己多慮了。
等回過神,才發現只剩她一個人站在長街上,連忙追上去,她忽然撞在一個人身上。
“喂,你瞎了眼睛嗎?”
很熟悉的聲音在耳旁響起,端木影抬頭時愣住。
這小廝看起來非常面熟,似乎……她想起去坤寧宮的那天,不小心撞倒了八阿哥永璇跟前的小太監,名字叫小東子,雖然換了民間的裝扮,但憑她的記性,絕不會記錯。
等她再看時,小東子已經揚長而去,顯然並沒有認出她。
心念一動,端木影悄悄跟了上去。
繞了大約一條街,小東子徑直走進了對面一間名喚“翠香居”的**,抬頭看了一眼站在二樓攬客的風塵女子,端木影眸光暗沉。
快步返回酒樓,她推開雅間的門時,才發現屋裡多了幾名生面孔。
“怎麼去了這麼久,還不快過來替皇上斟酒,”急忙替她圓場,令妃還向她招了招手。
趕緊走過去,端木影接過酒壺替眾人滿上一杯酒,退回令妃身邊。
“阿桂,紀昀,你們說說看,朕剛剛說的事情有沒有可能?”抿了杯酒,乾隆沉聲問。
端木影這才知道原來這兩張生面孔就是名滿天下的才子紀曉嵐和乾隆最寵愛的臣子阿桂,不由多看了兩眼。
窗外,傳來女子招客的蕩笑聲,眾人不由蹙眉。
想起八阿哥永璇,端木影有些心神恍惚。
大家商談的什麼她完全沒留意,連令妃的呼喊也沒注意,直到貴嬤嬤在她手腕上掐了一把,她才回過神。
“娘娘腹痛,還不陪她去方便!”貴嬤嬤的低喊使她顧不得理會被掐的痛楚,扶起令妃便出了房間。
過道裡,寂靜無聲,令妃見她神色不對,忍不住問,“你怎麼了?從出宮到現在一直心神恍惚,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沒有,我……”
“不希望本宮逼你的話,說實話!”
端木影微怔,知道什麼也瞞不過她,只好將剛剛看到八阿哥的事情說了出來。
“是嗎?”令妃笑起來,但沒有再說什麼。
原以為她會借題發揮的端木影一時猜不出她的想法,只好吞下浮躁的心,默默跟在她身後。
回雅座後,酒宴已經接近尾聲,眾人都有些醉意,乾隆起身,命鄂爾泰安排下人送兩位大人回府,然後走出了酒樓。
天色已近黃昏,乾隆卻沒有上馬車的意思,信步在長安大街上游走。
路旁商販林立,人來人往,鄂爾泰因為擔心他的安危,一直緊張的跟著他,倒是令妃不慌不忙,邊走邊看看小飾品,神情悠閒。
跨過對面的長街,便能看到“翠香居”的樓宇了,端木影的手心微微沁出汗水來。
偏臉見令妃始終沒抬頭看一眼翠香居,倒像完全不以為意,她更疑惑了。
幸而,乾隆對這種**並無興趣,正欲轉身往左,令妃忽然身子一沉,失聲喊,“皇老爺,等等,我……我的腳扭傷了。”
乾隆停步,回頭見令妃倒在地上,急步迴轉。
端木影伸手想扶起令妃,卻不料被貴嬤嬤攔住,“用得著你扶嗎,站一邊去。”
無奈的笑,端木影依言站的筆直。
等乾隆扶起令妃後,端木影才隱約感覺到,什麼東西即將浮上水面了。
“公子,你下次還要再來啊,我等著你!”遠遠的,傳來個女人的嬌笑聲,由於清晰且妖媚,眾人不自覺的抬頭去看。
那一眼投射過去,全部怔住。
只見翠香居外,一位年青公子摟著個極其嬌媚的風塵**,看似就要一吻定情。
“永璇!”怒喝一聲,乾隆放開了令妃。
那年青公子聞聽聲音不但愣住,還收回了攬著伊人香肩的手,眼看那風塵女子倒下去,跟在身後的小廝忙伸手扶住。
臉色由青轉白,永璇低著頭快步走過來。
鄂爾泰見乾隆龍顏不悅,低聲進言,“皇老爺,有什麼話回家再說吧,這大街上的,有損威嚴。”
乾隆冷哼,扭頭便走。
趕上來的永璇腳步放緩,拉住鄂爾泰問了幾句什麼,殺人似的目光移向令妃。
後者不以為意,居然長嘆一聲,“還不快去跟父親賠個不是。”
“我的事,不用你管!”永璇怒不可遏,拂袖跟了上去。
令妃無奈的笑,一邊在端木影和貴嬤嬤的攙扶下往前走。
偏偏這時,小東子追上來,目光瞟了端木影一眼,頗為吃驚,“你?你不是剛剛撞到我的人嗎?”
前面的永璇腳步頓止,劍一般的雙眼投向端木影。
有種被烈火燃燒的熾熱感,端木影知道說什麼也是徒然,除了無奈的揚眉外,她註定是不可能與這件事擺脫關係了!
慢慢走過來,永璇聲堅如冰,“娘娘,我是個阿哥,被人冤枉被人陷害之後想出來喝喝花酒,捧捧妓女的場很過份嗎?至不至於派人跟蹤我,還去向皇阿瑪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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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陷害?被人冤枉?告狀?”令妃一臉茫然,“八阿哥,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或者誤信了饞言?本宮怎麼一句也聽不懂呢。”
“不管你們聽不聽得懂,得罪本阿哥,不是件好事!”額上青筋暴露,永璇冷哼一聲,拉著小東子就走。
令妃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只有端木影的心一陣陣寒涼,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真正的如履薄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