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妮子嚇得一聲驚呼，連忙躲在大師姐的身後。
方知樂、夏煙玉、蘇黛語和藍裙女子看著這一幕，紛紛莞爾一笑。
半晌，夏煙玉仰起頭，望著灰衫老者離開的方向，喃喃自語，“大師他是去見師父了吧……”
大峨山，後山。
一座凸起的小山丘。
涼風捲起，刮過片片落葉飛舞。
灰衫老者站在墓碑前，看著碑上刻著的‘恩師慧空之墓’六個大字，目中漸漸閃現出幾分迷離，仰首喝下一口烈酒，再凝視半晌，輕聲說道，“你放心，我會保峨眉萬世平安……”
萬世平安，並非一世，這自然代表極大的自傲。
當然，在這世上，能說出如此話語的人，寥寥可數。
武當山的覺遠真人，自然算得上是其中一個。
忽然，四周飄舞落葉驟然靜止，緊接著簌簌落下，像是被某種奇異的力道控制，下落速度不僅快得嚇人，更詭異的是，那些飄落的枯葉竟呈現一條直線墜落。
彷彿那飄下的不是枯葉，而是石頭。
只有具備一定重量的石頭，才能從半空筆直落下，而不是像落葉般彎彎曲曲飄落。
覺遠忽然笑了。
在他那張枯老的臉龐上，綻放出一抹欣慰、暢意的笑容。
就像異地遇故知，想想都是一件非常值得開心的事情。
“覺遠，好久不見。”漫天枯葉落地，一道沙沉的聲音響起。
緊接著，一名身穿袈裟的老僧緩緩邁步走出。
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出現的，正如沒有人知道他又是怎麼來到大峨山。
老僧面容慈祥，眉須皆白，像普度眾生的神僧，比起之前的空健高僧，無形中更有一股說不出的超然氣息。
在他身後，也沒有燦爛的金輪閃現，像普通人一般，沒有任何凌人的氣勢。
而這名老僧，赫然是曾和空健在少林寺羅漢堂後院下棋之人！
法名，五封！
五封神僧。
少林寺不出世的絕代神僧。
神僧，不比高僧，正如強者不比高手，隔著凡人看不見的鴻溝。
這鴻溝懂的人不必解釋也懂，不懂的人，哪怕解釋一萬遍也還是不懂。
一切如佛家所言，隨天隨性。
五封神僧出現一刻，走到灰衫老者身旁，同樣凝視著身前的墓碑，沉默起來。
片刻後，灰衫老者輕嘆一聲，仰首喝下一大口烈酒，悵然道，“好久不見。”
“我以為你永遠都不會再來這裡。”
“我也這樣認為。”
“可你還是來了。”
“我想來，我就來了。”覺遠目中光芒一閃，露出前所未有的堅定神色，喃喃道，“以前不懂，或許現在也不懂，但我必須要來。不來看她一眼，這輩子都不會心安。”
五封神僧長嘆一聲，“早知今日，當初何必心狠。”
“當初不懂。”覺遠搖頭道。
“你現在還是不懂。”五封神僧緩緩說道。
覺遠瞳孔驟然一縮，緩緩放大，卻沒有說話，選擇了沉默。
五封神僧微微一笑，同樣安靜下來。
枯葉不知何時又在兩人周身打旋飄落，一如曾經的歲月，想要抓住，卻發現早已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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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嬉笑打鬧一陣，眾人返回寧心殿，正要坐下時，吳剛從殿外匆忙走進，朝方知樂抱拳道，“方掌門，殿外有人求見。”
方知樂轉過身，看向吳剛，皺眉問道，“來者何人？”
“自稱是探花。”吳剛應道。
探花？
李探花！
方知樂目光大亮，自己剛才正在琢磨，怎麼這都三天過去了，李探花還沒有到來，沒想到想曹操曹操就到，真是太瞭解自己了，旋即嘿嘿一笑，說道，“快去請他們進來。”
“是。”吳剛領命，彎腰退下。
夏煙玉走上來，展顏笑道，“掌門，可是探花來了？”
“不錯，就是他。”方知樂也笑了起來，說道，“他來得倒是及時，這樣半個月後和不敗刀皇的約定，倒也不會落空。”
“不敗刀皇？”夏煙玉秀眉一蹙。
“怎麼了？有什麼不妥？還是你認識他？”方知樂問道。
“沒事，只是覺得這名字很熟悉，一時想不起來。”夏煙玉搖頭道。
“我知道。”
蘇黛語這時走上來，望著殿外的天空，緩緩說道，“不敗刀皇，西涼戰神，一把寂滅刀，橫掃西涼無敵手。”
“寂滅刀？橫掃西涼無敵手？”方知樂目中光芒一閃。
這樣說來，不敗刀皇還是一個很燙手的山芋了？
嘿嘿，想不到這次挑戰自己的傢伙竟然還有這麼大的來頭。
不過，縱是西涼戰神又如何，本掌門自有例無虛發的小李飛刀！
到時候，‘寂滅刀’對上‘小李飛刀’，相信絕對會是震驚江湖的一大戰鬥。
這麼精彩絕倫的一場戰鬥，要不要叫上豐民商會的朱會長一起看？
說不定可以讓豐民商會把這場戰鬥刊登在《豐民第一日報》上，屆時憑藉日報，一舉將小李飛刀宣傳包裝出去，只要推銷成功，便是真正的一舉成名天下知。
再加上李探花這個名號，放眼整個王朝和江湖，肯定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嘿嘿，自己實在是太有才了。
方知樂心裡意想一會，忽又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出聲問道，“不敗刀皇可曾進入什麼門派？”
“這個不太清楚。”
蘇黛語輕咬下唇，沉吟一會，搖頭道，“不過在五年前，不敗刀皇曾拜入西涼五大宗門之一‘雲天宗’。後又傳出，不敗刀皇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戰遍雲天宗年輕一輩所有的高手，最後逼得雲天宗老祖出面，才平息了此事，而不敗刀皇也因此被逐出雲天宗。至於現在，沒有人清楚，或許是孤身一人修煉。怎麼，掌門可是在花滿樓遇上了他？”
方知樂點頭，把自己在花滿樓遇見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原來真的是他。”蘇黛語輕聲自語，旋即腦海中赫然浮現出另外一道人影，秀眉緊皺道，“掌門，我想你忽略了一個人。”
“誰？”方知樂問道。
“那個穿著藍衫的胖子。”
“他？”方知樂和夏煙玉齊齊一怔。
方知樂腦海中更是記起那一晚發生的事情。
對於藍衫青年，給他的印象並不大，而且只有一面之緣，也僅知道藍衫青年實力不弱，乃是二重天的武者。
除此之外，便沒有什麼值得注意。
可為何此刻黛語卻提起他？
難道那個胖子還有什麼過人的厲害之處？
蘇黛語點點頭，肯定道，“不錯，就是他。掌門或許不太清楚他是誰，不過大師姐想必知道‘索命無常’吧。”
“索命無常？”方知樂眉頭一皺。
夏煙玉卻是驚呼一聲，訝然道，“是他？！”
“不錯，照剛才掌門的描述，十有八*九是他，錯不了。”蘇黛語說道，“索命無常，北莽強者，與不敗刀皇比肩，想不到此等厲害的人物也來了中原，更來了蜀山。”
“北莽強者？”方知樂暗暗思索。
索命無常和不敗刀皇都是擁有兩重天的實力，各自在北莽或西涼稱王稱霸，卻一齊跑到中原，這是為何？莫非中原之地，有著他們覬覦或垂涎的東西？
來中原，可以有很多去處，為何偏偏要來蜀山？還來到了花滿樓？
這裡面顯然有著一定的貓膩。
看來未來的蜀山真的難有太平之日，蜀山四霸還沒有搞定，來了蜀山總督，剛送走總督，卻來了兩條過江龍，北莽索命無常和西涼不敗刀皇……而要定平蜀山，指不定要重新洗牌。
看來因《豐民第一日報》吹起的風，點燃了星火，而後引來兩條過江龍，把這星火燃得更旺一點。
若是這些高手一齊在蜀山大戰，指不定這場火會徹底燃燒起來，最後席捲整個江湖和王朝。
若真有那時候，江湖必定大亂。
亂世出英雄。
在這樣一種混亂的情況下，武林盟主自然也要易位。
可以說，江湖大亂，非常利於爭奪武林盟主之位。
當然，這個江湖有誰不想當武林盟主，可沒有一點實力和根基便去爭武林盟主？簡直就是在找死。
找死的人常有，引導大火燒起的人卻很少。
想當武林盟主的人也很多，暗中蓄勢的人卻更少。
非常慶幸，兩世為人的方大掌門，在這兩方面無疑都是屬於後者，而且做得相當成功。
他一手起風，一手導火，目的不外乎為了江湖大亂，亂中蓄勢，在適當時機一舉爆發，順利奪下武林盟主之位。
不錯，這便是方知樂心裡對武林盟主的計劃。
他不會把這個計劃告訴任何人，只會在暗中按部就班策劃並實行。只有到了合適的時機，他才會告訴身邊最親近的人。
在計劃才剛剛開始，他會死守這個秘密。
現在，不過是好戲剛剛上演，距離真正的高朝，還有一段很遠的距離。
那等江湖大亂的大高朝還需要時間，眼下卻有一場高朝即將爆發。
正在這時，吳剛領著李探花和紅衣女子沐輕雨兩人，從殿外緩緩走進。
除這三人外，還有另外兩人尾隨而進。
赫然是陳王亭和……不敗刀皇黎明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