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的人……
彷彿想到一些事，鳳玲瓏俏臉微紅，啐了一口，渾然沒有半點宮主的氣勢，像個女兒家一樣轉過身去。
張三瘋、武當七俠、洪七以及天龍三俠，全部緊盯著倒地的方知樂。
丐幫西蜀分舵舵主陳彥象更是在一旁喊道，“俺懂些救人的法子，要不讓俺試……”
可惜他這話沒來得及說完，一聲驚喜忽然傳出，小妮子林巧言一臉興奮，指著倒在地上的方知樂，突然大叫道，“師姐，沒死，壞人他、他沒死，你們看……”
鳳玲瓏芳心一緊，連忙轉過身，郭湘面露喜色轉頭看去，夏煙玉、蘇黛語兩女同樣一臉驚喜看向倒在地上的方知樂。
她們口中的惡賊加壞人，正伸出帶血的一手，慢慢舉起，再伸出兩指比了個剪刀手，然後緩緩垂下。
一剎那。
懂得那個手勢是什麼意思的夏煙玉、蘇黛語、林巧言以及張三瘋一臉驚愕，旋即一臉激動和興奮。
三女眼眶裡打轉的淚水也終於忍不住流下，喜極而泣。
這惡賊，重傷了還這麼沒心沒肺，完全是一副討打的樣子！還有那剪刀手，不正是他的勝利式招牌嗎？
張三瘋更是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笑聲穿透整座大殿，遠遠傳了出去，響徹整個天地。
大殿內，只留下一臉驚呆和不明所以的丐幫眾人以及其他青年和女子，他們也忘了那場戰鬥到底是誰勝誰負，更沒有心思去猜，他們腦海裡此刻僅僅浮現出一副畫面。
重傷倒地的方知樂，舉起帶血的一隻手，伸出食指和中指，然後放下。
這非常有趣的一幕瞬間撩拔起眾人的好奇。
那是什麼意思呢？為什麼讓峨眉派的女子都哭了？還讓武痴張三瘋大笑起來？
可夏煙玉三女和張三瘋只顧哭笑，又沒有解釋，眾人好奇心愈濃起來，恨不得一個個衝上去問清楚，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啊！快說出來嘛，都急死人了，怎麼讓人又哭又笑？！
甚至不少青年和女子都暗中模仿了一遍，卻呆呆看著自己伸出的兩指，看了一輩子也沒有明白過來那到底是什麼意思。
據後來《神一樣的方大掌門》、《生死兩指天》、《江湖十大未解之謎》等等記載證實，原來那兩指還有另一個稱呼，叫‘剪刀手’。
可是剪刀手又是什麼意思呢？
方大掌門沒有給出解釋，因此成了江湖十大未解之謎之首。
整個江湖還為搞明白‘剪刀手’到底是什麼意思，特意設立‘兩指研究中心’，請進江湖中無數高智商、低情商的高人，至於結果，研究中心一直沒有公開，只知道研究中心後山的墓碑越來越多……
……
見少林派空健老僧率先離去，其他五大門派羞愧難當，一個個告別辭過，再送走最後的丐幫，整座寧心殿一下子空了下來。
當然，還有一些熟悉的人沒有離開，郭湘、武痴張三瘋和武當七俠、丐幫的洪七以及天龍三俠。
夏煙玉望著離開的眾多門派，終於松了口氣。
本以為今天會是本派的滅門劫難，挺過去的可能性無限接近零。
誰料到方知樂僅以一人之力力挽狂瀾，將峨眉派從水火之中救了出來，而他卻和少林派空健老僧對拼了兩掌，身負重傷，然後被天龍三俠扶進房內，一直療傷到現在，沒有半點動靜傳出。
“方兄……”
夏煙玉秀眉微皺，看了一眼寧心殿的偏房，腦海忽然浮現出一道身影，同時心中湧起諸多感慨。
更多的是對那道身影的愧疚。
再想起那道身影自來到峨眉山，處處維護著本派威嚴，還幫忙趕跑一些意圖霸佔峨眉山頭的惡人，今天更是在大殿上一展雄風，力敵六大派。
夏煙玉捫心自問，今日若沒有方知樂的幫忙，真不知峨眉派會是如何一副場景，也許早就滅門了吧，又或許整個山頭早已不存在，而自己和三位師妹，也可能已經淪為階下囚，任人處置。
一想到那種淒涼下場，夏煙玉輕咬下唇，暗暗慶幸能夠躲過這一劫，真是幸運中的幸運。
當然這一切方知樂幫了大忙，武當張三瘋、丐幫以及郭湘同樣功不可沒。
這份情，夏煙玉記在心裡。
等他日峨眉大興，自當加倍奉還！
夏煙玉忽然浮現出仙逝的師父容顏，還有師父曾對自己諄諄告誡的一番話——
“煙玉，你要記住，這個江湖誰都會說幫你，但千萬不要信以為真，只有那些真正付諸行動來幫你的人，才是值得相信和結交的朋友……”
“真是人走茶涼，世情如霜。”夏煙玉搖頭苦笑。
以前她跟隨慧空師太遊歷，根本沒有親身入紅塵，哪裡懂得人心的殘酷，又一直生活在彷彿與世隔絕的峨眉山上，發生天大的事情也有慧空師太罩著。
用現代的眼光來看，就是典型的富女再加剩女一枚。
又怎麼會懂得人心的複雜和險惡？
直到今天，她才算是真正明白了世間一些人心的陰險狡詐，為了達到目的不惜一切手段，落井下石，無所不用其極。
如此說來，就連那個惡賊都比今天來的各門各派強上一百倍。
那惡賊雖然平時嬉笑無常，可他至少還有一份擔當，有義氣，敢作敢為，哪裡像六大派，一個個披著野狼的皮裝好心。
更難以置信，連少林派的老僧也不例外，實在讓人心寒。
夏煙玉越想越覺得六大派每張面孔都是那麼可惡，再想到那道噴出一大口鮮血然後重傷倒地的身影，芳心一緊，再次朝偏房看去，見房內仍是沒有什麼動靜傳出，絕美容顏掠過一抹焦慮，只覺心中煩躁不已，好像一時半刻沒有看到那身影，總會有種心不寧神不靜的感覺。
這一刻的她也渾然沒有發現，不知不覺中，她那盪漾起了一圈圈漣漪的心湖，已經映入了一道身影。
從此揮之不去。
“大師姐不必擔心，有三位大哥幫他療傷，相信很快就能恢復過來。”蘇黛語妙眸連閃，看了一眼偏房，緩步走到夏煙玉身旁，輕聲安慰道。
“希望如此。”夏煙玉點點頭，語氣仍藏著幾分擔憂。
蘇黛語忽然展顏一笑，與她向來冰冷的性子完全不合，宛如一朵紅蓮綻放，妙眸異彩閃爍，“大師姐，你知道嗎？他前幾天還跟我開了個玩笑，說自己天生命硬，就算閻王派出牛頭馬面請他去喝茶，他也敢說一句不。我相信，他這麼說，一定會沒事的。”
說到最後，蘇黛語妙眸泛光，深吸口氣，笑容越為燦爛，隱隱帶著一些淒涼。
真的命硬？
她怎麼會相信他隨意開的玩笑，只不過除了用這個玩笑安慰自己，再也找不出什麼辦法。
她更加清楚，少林派那位接近兩甲子內勁的老僧，又修習《金剛不壞神功》，方知樂就算內勁再強悍，可在金剛不壞神功面前，能厲害到哪裡去？
硬拼的話，只有死路一條。
現在僅僅是身負重傷，還有一口氣活下來，已經是一個天大的奇蹟。
至於天龍三俠進去幫忙療傷，不過為了爭最後一線希望。
可這希望到底有多大，不僅她心裡明白，便連夏煙玉、郭湘、張三瘋以及洪七，甚至是小妮子林巧言都清楚無比。
與天爭命？
說白了就是在爭一口氣。
一口活得更久一點，哪怕僅是十天八天，甚至一兩個時辰的一口氣！
世人皆知爭做人上人，可有幾個懂得人上人的下面，到底埋藏著多少兇險和危機？又有多少人明白，爭的結果到最後往往和希望相差甚遠？
但也必須去爭。
爭命爭名爭利，同時爭一口氣。
爭一口活下去的氣。
“那惡賊就會說這些話來騙你，什麼牛頭馬面？什麼喝茶？也就他能想出這些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壞法子……”夏煙玉想起那張劍眉星眸的臉龐，還有那一抹壞壞的笑容，心中沒來由一軟，輕聲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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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姐，壞人之前也跟我說了很多好聽有趣的故事，可惜你和另外兩位師姐都不在……”小妮子林巧言不知何時走過來，小腦袋擠在夏煙玉和蘇黛語中間，伸手抱著兩位師姐的細腰，小聲嘟囔道。
“故事？那惡賊真的會說故事？”夏煙玉伸手摸了摸小妮子的腦袋，帶些驚訝道。
“故事？”
蘇黛語目光同時一亮，腦海不由自主浮現出在汝良村發生的事情，想起那道搖身一變成了第二個說書先生，然後坐在木凳上講故事的身影，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連忙點頭道，“對對，方兄他還會講故事，又好聽，而且很有趣。大師姐，莫非你忘了嗎？那次我和方兄下山回來，本來打算講他在村裡講過的故事給你聽，誰知道當時被郭師姐打斷……”
“蘇師妹，你現在可以說來聽聽了，正好大夥也在，不妨就讓我們聽聽，方兄他講的到底是一個如何有趣的故事？”郭湘微笑著走來。
張三瘋耐不住好奇，同樣帶著七個小屁孩走過來，“對啊，大哥居然還會講故事，那倒是奇了，蘇師妹說出來都讓大夥聽聽。”
洪七沉默著，蓬亂頭髮下，眉清目秀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苦澀的笑容，但似想起什麼，很快被燦爛笑容遮掩，同樣向前走去，準備湊過去聽聽方大哥之前在汝良村到底講了些什麼故事。
也許在那些故事裡，會有第二個慧眼識人的方知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