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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黎洛陪伴了母親一整天,出療養院大門時天色已微沉,極目望去,灰濛濛的,遠處的青山與天際交接成不明顯的分割。

療養院地處於北郊,過往車輛不多,並且是下班時刻,能搭到計程車的希望很渺茫,她認命的走到公交車站,等待05路公交。

51一輛,694一輛,51兩輛,51三輛……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身旁的乘客換了一批又一批,黎洛也越來越焦躁,並不是她有什麼急事,只是當時間都浪費在無意義的等待中時,心情自然變得不好。黎洛自嘲,不知道是自己倒黴還是怎麼的,每每特定的等候,自己期待的永遠不到,自己不需要的則總是不期而至。

一滴水滴似的東西落到她的臉上,黎洛昂起頭看了看上空,茂密的泡桐搖曳著枝椏,不會是什麼東西的便便吧?黛眉微皺,換了個位置。不一會兒,又是一滴!緊接著,大雨瓢潑而至,讓人來不及反應。她往狹窄的候車亭裡移了移,飄進來的雨絲還是溼了衣襬,暗自痛恨著這該死的六月鬼天氣,對那輛她等候的車咬牙。

前方終於來了一輛亮著“空車”紅燈的出租,黎洛興沖沖的招手,還來不及高興,就被不知道從哪兒衝出來的一個男人搶先鑽了進去。有沒有品呀!她朝著那個男人的方向吼道。然而,回應她的只有計程車呼嘯而過的背影和地上隨風打旋的落葉。她一定要買車,她一定要買車,望著空曠的街道,黎洛暗暗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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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六月的雨,來得快,去的也快。當05踽踽而來時,雨已經停了,只有微溼的襯衫和地上的水窪還證明著這一場突來的大雨。

公交到站後,身上的衣服也幹的差不多了,她索性直接拐到另一個路口的超市,採購明天宅在家裡時必需的民生用品。如果週末沒什麼事,她是更愛呆在家裡的,聽聽音樂或者只是安靜的坐著都好,對她來說能偷得浮生半日閒便是極幸福的事。

瘋狂採購的後果就是,不僅荷包大縮水,雙手上勒的紅痕更是火辣辣的。以前佟寧兒常說她不像女人,女人把逛街逛超市當做樂趣,即使家裡衣櫃冰櫃堆得滿滿的也想找藉口出來溜達溜達,她則是能不出來就不出來,出來一次恨不得把明年用的必需品都儲存好。

望著還有一小段距離的公寓,黎洛呼了口氣,實在騰不出第三次手,只好甩了甩頭,藉以將擋在額前的髮絲理到後面,嘆了口氣,有車真好,嗯,一定要買車!

有時候決定就是這麼定下來的。過去她一直嫌開車麻煩,還得在這麼擁堵的城市中螻蟻般的尋尋覓覓,為著那為數不多的停車位。所以拿到駕照後仍偷懶著,連蕭爵說再給她買輛車也被她否決了。沒想到,受點刺激後,人的想法可以立馬改變。

五步一停的走在人行道上,身後傳來幾聲短促的喇叭聲,她往旁邊讓了讓,誰知喇叭聲繼續叫囂著,皺了皺眉,這是人行道好不?還想讓她往哪讓?

回頭瞪了那輛騷包的車一眼,是的,騷包,這是黎洛對這種限量版的敞篷跑車的評價。騷包的跑車往往會配上騷包的主人。車上的男人正向周圍輻射著他的光和熱,惹得附近剛放學的小妹妹們陣陣尖叫。

“上車!我送你!”龍卓寒頭抬了抬,示意黎洛快上車。

實在不想跟這個男人有任何關係,裝作不認識能行嗎?她也確實是這樣做的,扭過頭,繼續走她的路。

男人狹長的鳳眸微眯,顯示著他的不滿,這丫頭,能不能不這樣倔強?不過,不這樣的也不是他所知的黎洛了。幽深的眼底閃過一絲無奈,龍卓寒嘆了口氣,下車奪過她的兩個大方便袋,挺沉的,瞥了眼她早已泛紅的手,絲絲心疼蔓延心間。

“快上車!”他再次催促。

“不用了,我家離這兒不遠!”她試圖拿回自己的購物袋,這個男人側身一躲,沒有讓她如願。黎洛懊惱的停下步子,怎麼也不肯坐上他的車,彷彿這是一艘賊船,有上無回。

龍卓寒見她死死的站住不動,只好又折了回來。

“那我們走回去可好?”說著,不待黎洛反應,率先又走到了前面。

黎洛一愣,微微訝異,這個男人,就這樣把幾百萬的跑車隨意丟在了這裡?!她回頭看了看還插在上面的鑰匙,又看了看前面的身影?

“喂!你的車!”她覺得有必要發揚人道主義提醒下他,丟了她可不負責!

“你走不走!”男人轉過身,似不耐煩一樣挑了挑眉。黎洛只好跟上,管它呢!車主都不介意了,她擔心什麼!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夕陽穿過烏雲,灑下一片餘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龍卓寒想,就這樣,和她,一直走下去,該是件多麼美好的事。側眸看了眼這個讓他牽腸掛肚的小女人,這才發現她正抬頭欣賞著前方的那一片天,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龍卓寒也為這景色沉醉,不知何時,夕陽躲在烏雲後,努力的想冒出自己的腦袋,只是,仍然無法現身,只有無數金光奮力洩出,將朵朵雲彩裹上金邊,金鑲雲,美不勝收。

不去理會身邊行人驚豔的讚歎聲,天地間好似只剩下他們,和諧而寧靜。

美景只在短暫的一瞬,跟著太陽隱去的好像還有這份平和。不一會兒到了公寓樓下,似乎轉瞬又回到了現實。黎洛想要回自己的物品,龍卓寒卻堅持幫她送上門。

甜甜的跟樓道前聚集在一起聊天擇菜的老奶奶們打了招呼,自動忽略她們看到她身後的男人時別具深意的笑容,黎洛憤憤的走在了前面。

“好了,謝謝!放在這裡就行。”這棟舊樓不高,兩人爬到三樓,黎洛不待拿鑰匙開門,轉身讓龍卓寒先把東西放在門口。

“你不請我這個苦力進去喝杯茶嗎?”他仍舊拎著袋子,挑眉道。

呵!她就知道這個男人不安好心。

“我像是會引狼入室的笨女人嗎?”她雙手環胸,學著他的樣子也挑了挑眉,只是語氣裡滿是嘲諷。

“唉。”看樣子他不放手她是不會開門了。他妥協,輕輕將兩個袋子擱好,轉身下樓,寬厚的手掌向著她的方向揮了揮,然而,回應他的只是大門閉上的聲音。

他腳步頓了下,苦笑,走進她的房門尚且如此困難,走進她的心門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