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紹謙不安地來回踱步，雖然感情已經澹漠，可畢竟是他的髮妻和女兒。
崔樂走近兩步，靠在書桉旁，“大人，若不當斷則斷，毀掉的就是整個燕家了，大人三思！”
“可是…倩兒雖然無能，卻、卻畢竟是我的女兒啊。”
眼前這個男人口口聲聲自己的女兒，但崔樂卻再瞭解他不過了。
和他自己相比，妻子、女兒、家人，他什麼都可以丟掉。
“大人，大理寺卿周之駿已經從燕夫人嘴裡問出當年唐家的事了……大人，若是被周之駿知道了當年的事，就是被長公主、被攝政王知道了呀！一但洩露，攝政王必然不死不休。”
高大的身軀頹然彎下，燕紹謙重重地坐下，單手扶額，半晌無話。
就在崔樂打算先退下，給他一些自己獨立思考的空間時，燕紹謙終於開口。
他的聲音沙啞又疲憊，彷佛在沙漠裡跋涉已久的旅人終於決定與腳下的沙土同歸於盡，但崔樂卻聽出了些旅人停靠在綠洲的釋然。
“去吧，做得乾淨些，不要讓她們娘倆太過痛苦。”
崔樂露出準備好的淺笑，垂首應下。
小雪的身形已經長到足夠高大了，它的翅膀一展，翱翔在天空中時，彷佛能夠遮天蔽日。
路亦之冷眼止住這只想要偷偷摸摸去蹭唐云云手心的心機鳥，周身恐嚇的氛圍讓體型碩大的成年雪星鷹忍不住瑟瑟發抖。
實在看不過眼這只貓違背自然規律，恐嚇鷹隼的行為，唐云云將小雪從他手裡解救出來，一邊安撫地摸著鷹漂亮的羽毛，一邊忍不住譴責：“你嚇唬小雪幹嘛，一會兒它不樂意工作了，你幫我去王府送信嗎？”
路亦之堂而皇之地點頭：“可以，不過是送信而已，難道我就連這個都不會？”
唐云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讓鷹去送信還沒什麼，你見過誰送密信讓貓叼著去的嗎。”
讓攝政王看到了還不得嘴角抽搐，這麼別出心裁的送信方式……
路亦之好看的眉擰在一起，頗為賭氣：“我人形的樣子很難看嗎？難道就不能親自去送？”
“你平時跟著我做一輛馬車在酒樓露面已經夠惹眼了，再連信件都要你去送，我名聲還要不要了。就算我不在乎名聲的問題，我兄長、小弟都有可能因此被人在背後滴滴咕咕，我可不想讓他們困擾。”
唐云云把手裡的信卷成一個小卷，塞進準備好的銅質圓筒裡，用絲帶在小雪的爪爪上還系了一個蝴蝶結，拍拍翹首以待的小雪：“去吧，趁著夜色去，可不要被逮住了啊。”
小雪唳聲叫了兩聲，親熱地蹭蹭唐云云柔軟的臉蛋，而後翅膀一張便如一隻離弦的箭一般飛了出去，很快就看不見身影了。
唐云云把窗戶留著沒關，等小雪回來棲息，一轉身就看到眼神略帶幽怨的路亦之，沒忍住便噗嗤笑出了聲。
當然，這笑聲引來了貓貓大人更加幽怨的眼神。
端正了下自己的態度，唐云云把自己從廚房拎過來的食盒開啟，裡面是三道菜並兩碗米飯。
聞到食物香味的路貓貓立刻竄了過去，站在桌邊直直盯著食盒裡的菜。
唐云云將菜一道道擺好，熟練地順著貓毛捋：“這是我今天指點廚房師傅做得剁椒魚頭、醬炒蝦、生嗆蟹，你嚐嚐合不合胃口。”
哪裡能不合胃口呢？唐云云可是特地照著這貓的偏好做的，這不，片刻前還幽幽怨怨的貓一時無聲，連幹兩碗大米飯，終於不再提送信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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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唐云云端來了好消化的山楂湯，不喜酸的貓只是稍嘗了兩口便不再願意動勺子了，癱在椅子上如同一塊貓餅。
“你呀，也別老是和小雪過不去，它一隻鷹鷹，也沒個家人在這裡，很孤單的。”
路亦之聽了立馬眼睛睜得熘圓，喵喵喵！他也是一隻貓貓好不好！
看出路亦之眼裡的不樂意，唐云云又趕忙順毛：“當然，在我心裡貓貓自然是要比鷹好看的，貓咪一身軟毛的多好摸啊，是不是。”
被“貓比鷹好”迷惑住了的路亦之這才放過了唐云云，消化得差不多了便去收拾桌上的餐盤，送到廚房去。
唐云云立馬跳起來按住路亦之的動作，抬眼迎上他疑惑的眼神，“你就悄悄地走吧，別再光明正大地從我房間出去了，等會兒再變成貓回來。”
“為什麼？”他又不是賊，為什麼不能從門走？
“嘖。”說到這個唐云云就無端煩躁，都是因為她還把路亦之當成一隻貓相處，日日走得很近，近到今日哥哥都來問她，不願意嫁給世子是否是因為看上了路公子。
可是這些道理和貓講通實在是太難了。
“嗯…人類就是很複雜的，總之你聽我的就好，啊，乖。”
“不行。”路亦之突然用看負心漢的眼神看著唐云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這個月她好吃好喝地待他，拼了命地找空閒時間種靈草，甚至還敦促著他修煉，如此這般……
莫非！她想趕緊做完任務趕緊讓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