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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4章

行在鄉間忽而叫劉瑾安排個適合皇帝待的處所,可把這個老太監急得不能行,最後是找到了宛平縣的知縣,到了縣城選了個相對乾淨的四方院落。

宛平知縣乃是原先經顧人儀推薦的姓左名山松的一個人。弘治十五年的進士,令皇帝有些詫異的是,此人是顧人儀的連襟。

顧人儀自認為光明磊落,推薦人時是舉賢不避親,別人要彈劾什麼,他也不管不顧。

朱厚照搖頭輕笑,這幫文人都是這個酸臭的硬脾氣。

當然,他聽到的奏報的確是說此人幹的不錯。不過今日到此就不見他了,作為皇帝要賜恩,但也不能碰到誰就賜,否則多少有些輕率的味道。而且既然是顧人儀的連襟,只要幹的不錯,倒也不怕被埋沒。

左山松見君不成,只得回去,可惜回去睡得卻不安穩,畢竟皇帝在這裡。此外還聽聞皇帝是特意出宮巡查各地分田之事。

這一路走來一路看,也不知有沒有被找到什麼錯漏之處。

無奈,反正皇帝跟前他不必伺候,便連夜把縣衙裡的人都召來,仔仔細細再把宛平縣分田的各項事務再摸一邊,多少戶人家、分田多少畝、糧種發放的如何等等。

另外也要修書一封,儘快給顧人儀那邊送過去。

之前就一直聽聞皇帝對這件事重視,可再重視也沒有見過親自出宮來看的。

與此同時,宛平縣也湧進了許多東廠和神武衛的人,這些人裡三層外三層,基本上把那處四方院落給圍得水洩不通。

王止住在偏間,這種時候自然也難有什麼睡意,所以時不時的就要看一下正廳,那裡的燭火始終未滅。偶爾會有黑色的人影在窗前移動,看身段身形也知道是皇帝。

婢女說:“陛下很是勤政,都入夜了竟也不就寢。”

“出了宮……應當是沒事了吧。”王止這樣猜著,但卻猜不到皇帝為什麼不睡覺。

實際上朱厚照在寫信。

白日裡,王止說韃靼小王子可能入大同的事非同小可。難的是這只是一種猜測,現在邊防守衛都在各處總兵、總督自己的手上,他作為皇帝雖然可以輕易調動,可一不小心也會打亂原有的佈防,而且韃靼人又不是傻子,他看到你有所調整,自然會隨之而動。

萬一調別處兵馬向大同方向運動,結果韃靼大軍真的沒有過大同,那又要怎麼辦?

不過他態度很端正,他寫信就是告知楊一清,請他予以考慮,不要疏漏,若真有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也不至於措手不及。

這封信是密信。

他本來也想著要不要給大同總兵周尚文也寫一封,後來覺得還是不要。他原本領兵入草原,攻敵老巢是非常有信心的。

這邊皇帝這封信一去,作為臣子,他必定心下猶豫,兩邊為難,意志不堅之後,搞不好還容易導致目標不明而致潰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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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瑾,”

“奴婢在。”

“替朕記著個事,回頭去問一下京城規劃司的人,京師南城之外有片沒有城牆的區域,令他們遞一封奏疏上來,說清楚多少戶、多少人,喔,讓兵部協同辦理,若是韃靼人突入進了關內,這些城外的百姓要如何疏散保護。”

朱厚照是覺得先前的一些想法可能太過於樂觀了。

王止想到了一個突破口,說不定達延汗還能想到別的突破口。

這世上不存在什麼還沒打就一定贏的戰爭,所以有些防範的準備還是要有的。

“是,奴婢記住了。陛下,夜深了,差不多就就寢吧?明日還有事情呢。”

“不急,再等等。”

而且他也有些睡不著。

又過了會兒,院落的外邊兒有了動靜,來人都是腰間掛著刀的。

他們徑直往裡走到了門口啪一下跪下。

“臣錦衣衛指揮使毛語文覲見。”

吱呀一聲,棕色的木門叫人開啟,隨後毛語文低頭再往裡走,其餘人都落在門外的院落裡等候。

朱厚照也不多說廢話,一邊執筆,一邊問道:“京師周遭各處的田畝可有分發到位?有沒有什麼歹人又生出兼併百姓之田的念頭?”

“陛下嚴令朝臣多輪巡視,層層重壓之下,許多百姓還是分到了田地。不過各處鄉間情況複雜,有些人本已欠下鉅債,被人壓著以田抵債。還有些鄉間惡霸,窮苦的百姓懼之已久,依臣所見,今年明年大約還不會怎樣,不過朝廷一旦放鬆下來……反彈的速度會出乎預料。”

“原先顧人儀也上過一道奏疏,他建議朝廷凍結田產買賣,賣了田的人只要告到官府,官府則判買賣無效,包括以田抵債,本質上這也是一種買賣。如果用這種判罰方式,便再無買田的人了。不過這種阻斷買賣交易的事是牽一髮而動全身,朕只允許他在大興縣施行。今日聽你的話,與他當時說的倒是對得上。也罷,回去後朕便令內閣下旨,推而廣之。”

“陛下聖明。”

朱厚照之所以一直不放心這鄉間的分田之事,就是想著那部電影裡,即使有人為百姓出頭,可老百姓對於黃四郎還是發自內心的恐懼。

田可以分,但要去除這個恐懼其實非常困難。

“朕走過的地方,錦衣衛再去摸一遍,把那些平日裡喜歡欺男霸女之人都查查,定個罪抓起來。”

“是。”

“你懂朕的用意嗎?”

“請陛下示下。”

朱厚照還是保持低頭寫字的姿勢:“天下的百姓其實是最弱小的,山高皇帝遠,朕即便想,也做不到天天為他們做主。但他們當中的許多人,都把坐在金鑾殿上的聖君當做希望。朕此次出宮也不秘密,過了今夜便會傳遍京師。朝中大小官員也都知道朕是為什麼而出宮。

所以如果朕走了一趟,結果一切照舊。老百姓的公道連天子都主持不了,那朕這個皇帝不就是個笑話?語文,你也要注意,錦衣衛的中下層絕對不能夠和地方的官吏沆瀣一氣。你是朕身邊的老人了,不要覺得朕嚴厲,這幾年很關鍵,不能在這種關鍵的事上出岔子。”

“陛下的意思,臣明白的。”

“韃靼那邊呢,可有什麼訊息?”

按照錦衣衛現在的分工,北鎮撫司要負責刺探境外的情況,南鎮撫司才掌握境內。上次那封密信也是北鎮撫司遞來的。

“上次之後,到現在還未有。”

良久。

皇帝回了一句,“知道了。明日你還是暗中跟著。”

“是。”

毛語文正在想著要不要告退的時候,皇帝差不多也寫完,放下了毛筆。吹了口氣之後,又摺疊好,塞在邊上已經準備好的黃色信封中。

“找個穩重的人,將這封信送到固原三邊總督府。”他強調了一下,“記著,除了楊一清,不準任何人開啟。”

毛語文雙手舉著接過,隨後消失在夜色之中。

次日一早,

朱厚照洗漱好後出門,路過劉瑾身邊的時候,他說:“今日坐馬車。讓威寧伯府的那個姑娘也上馬車吧,外面日頭太毒。”

“奴婢明白。”

等到他走到門外,發現跪了許多官員,只不過大多被攔著不讓接近。許冠和劉瑾都摸不準,有些人他們認得,有些還不認得,說是某某官員,難道不會是什麼人假扮的?

“怎麼這麼多人?”朱厚照眉頭一皺。

“陛下,他們都是聽說了聖駕在此,故而來接駕的。”

“叫他們各自回自己的衙門!那麼多的田地,分好了沒就來這裡。朕不必他們一路作陪。”

說完他自己上馬車去了。

宛平縣縣城之內大致也被清過了,否則不至於稀稀拉拉的少有人影。

朱厚照是不想多追究了,他為了許多關鍵的事情處置不少人,這種小事就算了,還是自己快些離開為好。

王止端坐著多多少少也有些小緊張,皇帝面色不好,她可不要觸了眉頭。

好在車隊行駛了一會兒,朱厚照不時撩開簾子向外看到到處都是金色的麥田,心裡頭漸漸舒暢開來。

“朕該早點出來的。總是在深宮裡待著,做一輩子皇帝也見不到這樣的景象。”

這話說完,沒什麼回應。

朱厚照想到什麼,“怎麼了?嚇著了?”

“昨日家兄還說過我不知宮裡的規矩,怕說得不對,徒惹陛下生氣。”

“朕出宮就是不想理會宮裡的規矩。”

“陛下出宮,應當是為了北直隸的百姓吧。”

“與你一樣,一半一半。”

王止想到昨天自己也說過同樣的話,不覺有些笑意。

“王止,從你教會威寧伯說出的許多話看來,朕這個皇帝的心思你還是清楚的。說來說去,朕就是希望天下人都能吃飽飯。然而僅北直隸一省一地就已經如此困難,大明兩京一十三省,都要完成這樣的分田之事,又該有多難?”

“聖意,我一個女子又哪裡能猜得到,之所以能教家兄那樣講。也是因為陛下的聖意,其實早就一遍一遍的告訴了臣子,我只是信了而已。”

“你講得倒也對,朕早就告訴他們了。”

“至於陛下說分田之事難做,在我看來也沒什麼。”

“沒什麼?”

“一年做一個省,十幾年也能做完了。漢代有文景之治,唐代有開元盛世,這都是窮盡兩三代人的努力才使天下大治,陛下若能在十幾年之間令各省都能像今日的北直隸一般,那也算得上是千古一帝了。”

“若是十幾年,朕都覺得長呢?”

王止聽懂了皇帝話裡的意思,但又有些不敢相信,她只能旁敲側擊的說:“陛下,南洋公司的海貿之利就算再大,也買不盡天下之田。”

如果沒有足夠的利益去贖田,那麼就是要動天下鄉紳的利益,這個干係可就大了。

朱厚照也知道,清朝的康麻子就曾幾次想丈量天下田畝,可就是丈量,他做了幾次都做不成。

“你果然聰慧。”

王止的話看似驢唇不對馬嘴,其實說的是要害。

朱厚照視線偏過來瞧了她一眼,發現她是小巧的嘴巴,臉頰的皮膚有一絲嫩彈,眼睛大而有神,一瞥之間,極有清純之氣。

“你應是到了嫁人的年紀了。”

他這傢伙是老手,臉皮厚得不行,如此生硬的轉場,但說起來也特別自然,沒有一絲尷尬。

倒是一下子把王止這麼個姑娘給弄得臉蛋兒一紅,只得輕輕‘嗯’了一聲。

“為什麼沒嫁人?是家裡沒有人給你張羅?”

“也……也是我自己任性,不想嫁人。”

“喔,那也蠻好。”

朱厚照放下心來。

“若……若陛下真的想做成剛剛說的那件事,我倒也有一個諫言。”

“你說。”

“整頓衛所,執掌兵權。”

“詳細說說。”

“北直隸因有南洋公司,因而許多鄉紳還算沒被逼急。可剩餘省份並沒有這樣的條件,這就難保不會有什麼地方發生一些亂象,朝廷也免不得要用些強力的手段。恰巧,各地衛所本就破敗不堪,朝廷借整頓之名,重建衛所,只要各地衛所不失,陛下便可穩坐釣魚臺。”

“你一個姑娘,說起話來倒是辛辣。”

“謝陛下批評,小女子以後多多注意。”

“飯要一口一口吃,重建衛所的事,現在去做就有些操之過急了。”

“是。”

朱厚照開啟扇子緩緩的扇了幾下,不管怎麼說,王止還是敢想敢說的。

“你若不嫁人,也就沒有夫君管得了你。你或許可以去替朕管一下《明報》,現在的那個人做了這麼多年,再不升職,他該懶政了。”

“啊?”王止直接‘啊’出聲來,她是真的有些被驚詫到,“這……只怕滿朝文武大臣都會覺得不妥。”

“養在深閨雖說悠閒,但你畢竟有一身過人的智慧,在那裡空度餘生實在也沒什麼意思吧?至於說文武大臣覺得不妥……你若在朝中為官,那確實不妥,不過《明報》本身並不是開了衙官府,他們說說就算了,也不能做什麼。”

王止抬起眼皮,使得朱厚照也能在近處仔細瞧得清楚她真正的模樣,“陛下若是願意信任,我自然是願意的。雖說是女兒身,不過,王止也是忠良之後。”

“好一個忠良之後。有你這話朕就有數了。其實以往的《明報》作為官府的喉舌,實際上在掌控輿論方面也起到了些作用。但它本身並不能算特別的成功,影響力也實在有限。朕有時在想,《明報》所經營的範圍其實可以擴大一些。這也是朕的真正用意,用這個名套在上面,再去做一些事。”

王止聽得全神貫注。

沒想到馬車這時忽然一下停了下來。

由於停得特別突然,就連朱厚照都忍不住向前傾倒而去。

王止雖是姑娘,但她心中總是敬重和愛護皇帝的,情急之間急忙伸胳膊想要替皇帝擋一下,“陛下小心!”

與此同時,車外馬匹也忽然嘶鳴。

朱厚照還來不及管外邊兒,因為他正撞壓在人家姑娘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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