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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與紫鵑傾心談了一番,說出自己思量了很久的決定之後,黛玉十分感慨,更多的卻是釋然,無論如何,自己終於走出最難的一步了。

感慨了一陣,因見紫鵑聽了自個兒打算回蘇州,神情極其恍惚,黛玉心生體恤,便讓她回房歇息,只留了雪雁在旁伺候。

已是傍晚時分,鎏金文鼎的口中徐緩飄出幾縷淡色輕煙,芬芳甘鬱,薄如蟬翼的茜紗窗濾下璀璨的霞光,絲絲縷縷,澄澈如水,一室的靜謐安詳。

見天色不早,籠在輕薄光影裡的黛玉擱下書卷,站起身來,向侍立在一旁的雪雁道:“當日我們從揚州回來時,爹爹給我留了幾樣精緻字畫,應該擱在書架上了,你去取來罷。”

雪雁微微皺眉,眸中透著一絲驚訝,咬唇問道:“那是老爺留給姑娘的念想兒,珍貴得很,姑娘突然要我拿出來,可是有什麼緣故嗎?”

黛玉點了點頭,含糊答道:“自是有用處的,你且去拿來吧。”

聞言雪雁不便再追問,立刻轉身而去,須臾回來,手中已多了一個精緻的檀香盒子,小心翼翼地開啟,呈到黛玉面前。

黛玉細細看了一遍,從中挑了一幅“青竹圖”,沉吟道:“這些畫裡,唯這幅年代最久遠,畫家也最有名氣,應該價值不菲了。”

鳳眼輕合,幽幽嘆了一口氣,方接著道:“雪雁,你將這幅畫包好,其餘的都收進去吧。”

看著她的神情,聽著這樣的話語,雪雁摸不著頭腦,卻也無法追問,只得依言而行,將檀香盒放回原位,又取了一個布包,將黛玉選定的畫卷包好。

待一切安妥,黛玉便道:“想來,如今這個時辰,二姐姐那兒必定不會有人過去,你將這幅畫拿著,我們一起去紫菱洲瞧一瞧罷。”

聽到這裡,雪雁方才明白過來,失聲道:“去看二姑娘而已,何必帶東西過去?難不成,姑娘打算將這畫送給二姑娘麼?”

黛玉點了點頭,語意清婉:“二姐姐的處境,你也是知道的,如今,無論是大舅舅那邊,還是這裡,都沒人願為她出頭。只是,二姐姐那個樣子,若是無人施加援手,將來還不知會發生什麼事情。我本也是寄人籬下之人,沒有什麼法子,如今,不過是想將這畫給她,讓她帶回孫家,抵了那五千兩銀子。如此,雖然不能救她出火炕,卻能讓她硬氣一些,在孫家的日子,也能夠容易一些了。”

雪雁眉心倏地一跳,一臉的不可置信,睜大眼睛道:“姑娘可想清楚了?這畫是老爺的遺物,平日裡時常賞看,愛不釋手,姑娘若是送出去,便再也要不回來了。”

黛玉神色幽幽,雙眸籠上清淺的煙靄,瑩然欲泣,流露出幾許傷感,幾許不捨,最後終於還是道:“爹爹的畫固然珍貴,卻怎麼都比不上二姐姐這個人,我想,倘若爹爹泉下有知,也會明白我的心。”

雪雁默了半日,終究還是不甘心,撇一撇嘴,聲音中便帶著忿忿不平之意:“姑娘心思純善,我十分佩服,二姑娘處境艱難,我也很是同情,只是,二姑娘是賈家正經的小姐,如今閤府的人都撒手不管,姑娘何必出來淌這樣的渾水?何況,說起來,姑娘到底是林家人,如何能為了賈家人,放棄老爺留下來的東西?”

黛玉眸光盈盈如水,浮現出一抹淡然,澹聲道:“二姐姐的事情,的確不應由我出頭,但是,走到這一步,賈家之人,已經不能指望了。他們那些人,可以不在意二姐姐的處境,若無其事地安享富貴,我卻做不到,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同長大的姊妹落進火炕,卻無動於衷。”

回身凝睇著雪雁,聲音略低了幾分:“雪雁,你當知道,在這世上,我最在乎的,唯有真情二字,至於其他的,我從未放在心上。”

雪雁怔了一下,看著容色清婉、神情溫潤的黛玉,眼中不由自主漾出淡淡的水光,心中亦長嘆不已。

這一個女子,在賈家看遍白眼,受盡冷待,卻依舊保持一顆單純善良之心,從未染上半點塵埃。

她性情向來清傲,不屑做錦上添花之事,更不會放低姿態,去阿諛奉迎、四處周旋,可是,她卻是雪中送炭之人,她會在姊妹陷入困境之時,不顧一切地伸出援手,哪怕,是以自己最敬愛父親的遺物為代價,她也在所不惜。

能陪在這樣的女子身邊,當是人生大幸。

思緒百轉之後,雪雁斂了淚水,頷首道:“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我陪姑娘過去便是。”說著,便行到屏風處,拿了一件鵝黃色暗梅花紋羅襦,服侍黛玉披上,方拿了書畫,陪黛玉步出瀟湘館,前往紫菱洲。

及行到那兒,還未進房,便有啛喳的說話聲傳來,卻是迎春的貼身丫鬟繡桔的聲音:“姑娘在孫家受了那麼多折磨,身子虛弱得很,我不過讓李媽媽去廚房要碗人參雞湯,怎麼這個時辰還未送來?”

聽到這裡,黛玉忙回頭擺手,示意雪雁不要出聲,立定腳步站在門口傾聽。

一把女子的聲音緩緩響起,隱約帶著不耐煩之意:“繡桔姑娘這話,可是在怪我辦事不力?我本不是在這兒當差,因少人服侍,才抽過來的,繡桔姑娘好歹將就一些罷。再者,話我已經傳到了,至於廚房那邊怎麼樣,豈是我能夠作主的?倘若繡桔姑娘不滿意,自己去催也使得,何必要揪著我不放?”

繡桔性子直率,哪裡聽得了這樣的言語,哼道:“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我竟指使不動媽媽了?我知道,周大娘是二太太身邊的紅人,而你,是周大娘底下的紅人兒,難道就因了這個緣故,你便要飛上天,輕視我們姑娘不成?就是二太太,也說過姑娘歸省,要盡心照顧呢,你和我是一樣身份的人,怎麼如此不知輕重?”

房中靜了一下,接著便聽得那李嬤嬤惱羞成怒地道:“繡桔姑娘這話忒好笑了,我怎麼不知輕重了?依照我說,倒是姑娘自個兒還沒看清府中的形勢呢,二姑娘本不是這府裡的小姐,又已經嫁出去了,如今太太肯收留,是太太宅心仁厚,繡桔姑娘不感恩戴德,反而說我們伺候不周,挑三揀四,這脾氣真真要不得,繡桔姑娘,你也該知道,這個地方,並不是你這個人能夠指手劃腳的。”

繡桔更是氣急,向迎春道:“姑娘就是性子好,由著這些人鬧,眼裡越發沒有你了。”

迎春的嘆息幽幽細細,聲音亦柔弱帶怯:“隨她去吧,不過住幾天罷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別計較了。”

李媽媽便“嗤”地一笑,道:“原是該如此,還是二姑娘知理,明白自己的身份,繡桔姑娘,你還是學著點兒吧,廚房送什麼,就吃什麼,既省事又方便。”

聽了這話,繡桔呆了一會兒,因道:“在孫家時,姑娘受盡欺凌,如今回到這裡,不但沒有人肯代為出頭,還冷漠相待,姑娘竟如此命苦嗎?”一行說,一行就哭了起來。

迎春勸了兩句,自己亦紅了眼圈,合上雙眼,自顧自念起《太上感應篇》的句子:“所謂善人,人皆敬之,天道佑之,福祿隨之,眾邪遠之,神靈衛之,所作必成,神仙可冀。”

黛玉聽到這裡,心中一陣感傷,暗自思忖:“想來,在孫家時,二姐姐常這樣默唸佛經,以使自己靜心,排遣鬱傷。”

正沉吟之際,聽得那李嬤嬤道:“看來這兒已經沒有我的事了,二姑娘,我先下去了。”

黛玉聽得心頭火起,再也按捺不住,冷冷哼了一聲,自己挑起簾子,踏步行了進去。

房中之人見狀,都怔了一下,繡桔忙伸手拭淚,止住哭泣,李嬤嬤行禮請安,陪笑道:“原來是林姑娘來了,快坐。”

黛玉抿唇淡笑,清凌凌地道:“媽媽與二姐姐說話之時,竟然稱起‘我’來了,說話也粗聲大氣的,想來身份非同尋常,我哪裡敢受媽媽的禮?”

李嬤嬤自知失言,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難看至極,口中訕訕地道:“方才是奴婢失言,林姑娘大人有大量,可別與奴婢計較。”

黛玉輕軒長眉,沉聲道:“媽媽真愛說笑,我哪裡算得上是大量之人?我知道,你們這些人聚在一起,常說我愛使小性子,容不得人,不是嗎?”

李嬤嬤臉色尷尬,被堵得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只得縮了手,訕訕站在一邊。

黛玉拂一拂袖,唇邊的笑意轉冷:“方才的事情,我都聽到了,二姐姐脾氣好,縱容你懶散胡言,我可沒有那樣好的性子,斷然容不下你輕視主子,哪怕二姐姐只在這兒住幾天,也依舊是你的主子,你應該盡心服侍才是。今兒個你卻如此行徑,我斷不會善罷,只有這樣,方才對得起你們那些說我小性子的評價,不是嗎?”

李嬤嬤臉色一變,怔怔地道:“林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姑娘竟想發落奴婢不成?”

抬起頭來,看向黛玉的目光中帶著一抹不屑,凜然道:“想來,林姑娘忘記自己的身份了吧?”

見須臾之間,又起紛爭,迎春不由大急,連忙走上來,伸手拉住黛玉,勸道:“妹妹消停些罷,何必為這種人生氣?”

黛玉哪裡肯聽,輕輕擺了擺手,溫聲道:“二姐姐不須勸,待我將這事情分解清楚,再與姐姐敘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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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聽了這話,知道勸解無益,只得輕啟丹唇,嘆息一聲,閉了眼睛,不再言語。

黛玉眸光一轉,看向那李嬤嬤,冷笑道:“不錯,我的確沒有資格發落你,不過,你也不必得意,自有能管你的人。”

臉色一沉,聲音亦清寒如碎冰玲瓏:“繡桔,你將這嬤嬤送到鳳姐姐那裡,說這奴才不能用了,讓她親自發落了,再打發兩個手腳麻利、細心謹慎的人過來,服侍二姐姐。”

聞言李嬤嬤呆若木雞,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只因她一直知道,黛玉與鳳姐兒關係親密,對黛玉之言,鳳姐兒必定不會違逆的。

想到這裡,李嬤嬤嚇得“撲通”一聲,屈膝跪在地上,拼命叩頭求饒,哭得涕泗橫流。

黛玉也不理會,只轉眸看向繡桔,揮手道:“繡桔姐姐,勞煩你走一趟吧。”

繡桔立刻點頭,臉有喜色,拍手道:“正該如此呢,林姑娘這樣處置,真真大快人心。”言罷,也不管李嬤嬤哭鬧求饒,忙拉著她出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