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爺，您果真好了，恭喜恭喜！”
“鎮西候世子？”蕭朗認出來人，見他身穿正三品文官官府，也拱手道喜，“恭喜高升。”
鎮西候世子苦笑：“任京兆尹，也不知是升還是貶。”
作為一方大員，顯然是個好差事。但如果轄區是上京的話，那真不好說。京城遍地是官，又是全國最大的紈絝子弟聚集之地，各種關係人脈錯綜複雜。而管理這一切的京兆尹，並不是個輕鬆的差事。
單論這一朝，至今二十年，但已經有二十五任京兆尹。最短的任期八日，最長三年，平均九個半月。
任期三年的那位狠人，如今已任右相。
京兆尹是個坎，做好了入閣拜相，做得不好，這仕途也就到頂了。
“天將降大任罷了，世子何必妄自菲薄。不過，你穿官府帶手下來府上，所謂何事？”
“世子可知府上有位錢嬤嬤？”
“錢嬤嬤？那不是母親身邊的管事嬤嬤嗎，她怎麼了？”蕭朗當然知道錢嬤嬤，還知道她給鹿小白下毒未遂被秦氏滅了口。
“她被發現死於荒宅，所以在下過來問問看有沒有線索。”
“哦？她去荒宅作甚？”
“我亦不知。不過，應當有什麼重要的事吧？”他沒有直接回答，視線反而轉向鹿小白，“這位應該是世子夫人吧？聽說錢嬤嬤死前曾與你有過爭執，不知是否屬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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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指她給我下毒未遂這件事？”鹿小白眨了眨眼，直接丟了一記炸彈。
“下毒？”鎮西候世子顯然不知道這件事，但他意識到這極有可能是破案的關鍵，眼神銳利了幾分，“夫人可有證據？”
鹿小白扭頭看李嬤嬤。
“回夫人，世子，這就是下毒的粉和線。”李嬤嬤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異常鼓脹的荷包。
“嬤嬤，你竟然隨身帶？”鹿小白也震驚了，“這玩意兒不是有毒嗎？”
萬一漏了撒了，豈不是……
“夫人不必擔心，老奴無事。”她當著眾人的面將錦囊開啟，裹了一層油紙。再開啟，裡面還有個錦囊，開啟之後是油紙……錦囊油紙層層套娃之後，露出兩個精緻的小盒子，一個是絞面專用的粉，另一個是線。
鹿小白扶額：“雖然但是，還是遠離得好。”
“這是何毒？”鎮西候世子見她如此小心，也跟著謹慎起來。
“老奴不知這是何毒，不過，這是絞面的工具，夫人發現不妥後給錢嬤嬤用後，不過一個時辰，皮膚潰爛流膿，兩個時辰後臉上再無一塊好肉……錢嬤嬤她，毀容了。”
眾人聽完倒吸一口涼氣，尤其再看鹿小白那張傾國傾城的臉，更覺錢嬤嬤險惡用心。
接盒子的人本打算直接用手，聽到這話也戴上了手套，還借用了李嬤嬤的錦囊和荷包，李嬤嬤怎麼裝，他也怎麼裝。不一會兒，一個脹鼓鼓的荷包又出現了。
“請問夫人，您如何發現這粉有問題？”
“給她用之前我也不知道，不然我也不會親自動手。”想起來鹿小白還心有餘悸，“她一見面就羞辱我，瞧不起我屠戶出身，被我懟後惱羞成怒。結果絞面的時候極盡諂媚，我又不傻，怎麼看不出她要使壞？”
“然後就詐她，還真被我說中了。我這個人，向來不信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有仇，我都是當場就報了，所以我給她絞了個面。”鹿小白攤手，還有心思點評，“她太沉不住氣了，那藥又不是立刻生效，她要是鎮定些，我也不會懷疑，等我用了，她的目的不也達到了？”
眾人：“……”
雖然很有道理但她這麼大喇喇地說出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這東西應該是兩者混合才會生效，具體我也不知道，你們可以試試。還有，錢嬤嬤本來是被關著的，但後來被人帶走了，之後外面也不知她去了何處。我問過丁嬤嬤，她說錢嬤嬤偷了秦……婆婆的首飾，趁人多跑了。”
這就和秦氏的口供對上了。鎮西候世子無法分辨她們誰真誰假，但既然做過就會留下蛛絲馬跡，一查便知。
“多謝世子，多謝夫人。夫人是在下見過的最聰慧的女子，在下慚愧。”
鎮西候世子是真心佩服，這位出身低微，面對他們卻不卑不亢，被婆家刁難也能冷靜應對，躲過算計還讓對方吃虧，這等智謀，若能生在世家之中，也必定名滿京城。
如今，卻嫁為人婦，這英國公世子，當真好福氣！
“……不至於不至於。”這點手段就能叫聰慧，聰慧表示自己不服。
“你們鎮西候府的人，都這麼口無遮攔麼？”蕭朗輕笑，語氣卻十分不善。
鎮西候世子挑眉，抓住關鍵詞：“都？”
“世子公務在身，在下身體尚不爽利，就不相送了。小白，為夫有點暈，快扶為夫。”說是頭暈要人扶，實際上攬著鹿小白就往前走，經過鎮西候世子身側時停下，用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道，“替我問候府上三公子。”
鎮西候世子轉身，蕭朗卻已在三步開外。他身形高大，被他摟著的鹿小白只露出一個腦袋，髮簪上的東珠隨著兩人的步伐微微晃動，兩人的頭髮也漸漸糾纏在一起，難分難解。
他腦海中忽然浮現“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兩句，這可能就是最好的註解吧。
蕭朗……運氣可真好。
“大人，大人？”
“走吧。”再讓仵作驗驗錢嬤嬤的臉，還有那兩個盒子。以及，收拾小三！
想到鹿小白那張臉，他用腳指頭都知道小三做的好事！也不怪蕭朗生氣。他該慶幸這件事牽扯到鹿小白的聲譽，否則以蕭朗的性格不會這般輕拿輕放。
“沒想到英國公世子竟然不在意世子夫人的身世，才剛剛好點就陪她回門，不是親眼所見真是不敢想象。”
“那是世子夫人長得好，運氣也好，竟然真的沖喜把世子衝活了，不然也白瞎！”
“世子夫人膽識過人，又聰慧機敏，英國公世子也非尋常人，欣賞世子夫人這般女子也在情理之中。”
“世子今日對夫人也諸多維護，只是不知世子夫人這份尊榮，能維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