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裡,皇后已經知道韓澤進宮了, 正笑著吩咐膳房準備午膳, “告訴膳房的洪廚子, 純王特別喜歡他做的醬香肘子, 還有那道燒鹿筋他也喜歡,再準備些新鮮時令。”
柳嬤嬤笑著躬身:“主子,洪廚子知道純王進宮了, 就開始準備了,等會純王過來,就能擺膳。”
皇后心裡滿意,嘴角含笑道:“這個洪廚子可真會來事。”
柳嬤嬤笑:“不會來事,怎能得到主子的重用。”
膳房裡幾個廚子, 都想得到主子重用, 挖空心思討好主子,太子和純王經常在主子這裡用膳, 可主子和太子並不輕易表露喜好,他們絞盡腦汁也未必能討得好, 可純王不一樣, 他喜歡什麼便是什麼,從不會遮掩。每回在主子這裡用膳,必要洪廚子做的醬香肘子。
皇后抿抿嘴微笑, “也不知道這孩子進宮所為何事?”
話音剛落,韓澤已經大咧咧走了進來,邊走邊喊:“娘, 我餓了。”
皇后笑道:“這就給你擺膳。”
明正帝看著他蹦蹦跳跳的動作無奈搖頭,這也就是阿澤,換成任何一個兒子,都得給他一個不敬之罪。
皇后看到明正帝,正要起身,明正帝擺擺手:“咱們自家人不用行禮。”
說著直接坐在了皇后旁邊。
皇上讓不用行禮,二十多年的夫妻,皇后也沒什麼好矯情的,又重新坐下,她笑著道:“阿澤,今日怎麼進宮了?”
韓澤一屁股坐在旁邊的凳子上,不高興的哼了哼:“那陳俊雄說我戴綠帽子,還要讓我下次出門不要忘了戴綠帽子,我又不傻,太子哥都跟說戴綠帽子是罵人的話,他竟然敢罵我,父皇說我是王爺,除了爹孃和太子哥,沒人可以罵我,我要讓父皇打他板子。”
皇后心裡惱恨,拿著帕子擦擦眼淚水,傷心的道:“都是我不好,當初要是能在家裡陪阿澤,他也不會被燒了腦子,以至於隨隨便便一個人都能欺辱他......”
韓澤無措的看著皇后,抓抓腦袋安撫道:“娘,你別哭了,我沒燒壞腦子,我聰明著呢,那陳俊雄才傻,他都知道我爹是皇上,天下最大的皇上,還敢罵我,難道他不怕我爹懲罰他嗎?”
明正帝眼眸一厲,龍顏大怒:“我不過是草莽出身,還用的著這些世家,哪裡敢懲罰他一個無所事事的紈絝子。”
那陳俊雄的所作所為可算是戳到了明正帝的肺管子,可惡程度,在明正帝心裡跟沈明雅也沒什麼不同。
皇后拉住明正帝的胳膊,嗔怪的道:“皇上你也是,何必跟那些人較勁,現在哪裡還有什麼世家,便是如我們王家這般大的世家,不也消失在歷史長河裡嗎?”
明正帝嘆口氣,拉著皇后的手:“朕不是跟他們較勁,世家雖沒落了,可破船還有三斤釘呢,天下方定,一時半會兒朕也不打算收拾他們,可他們卻不識趣,偏時不時的蹦出來生事,也是煩人。尤其還敢辱罵阿澤,且不說阿澤是咱們兒子,便是任何一個王爺皇子,也不能任由他們隨意欺辱。”
皇后皺眉:“當初沈明雅算計阿澤的事,該私下解決,阿澤也不至於受人嘲笑。”
韓澤在旁邊忽然插嘴:“娘,我不怕人嘲笑,反正他們的爹都沒有我爹大,他們敢嘲笑我,我就讓我爹罰他們,打他們板子。”
皇上大笑一聲:“阿澤說得對,他們敢嘲笑你,就是犯上,要打板子。”
皇后不贊同的道:“到底是惠妃的孃家侄子......”
皇上哼一聲:“你就是太心善,那陳俊雄一定不能輕饒,不然豈不是誰都能欺辱朕的兒子?”
韓澤大聲道:“娘,我不喜歡惠妃。”
皇后瞪他:“別胡說。”
到底是你爹的小妾,怎能隨意評判。
皇上看向皇后,不以為意的道:“讓他說。”
韓澤不滿的道:“爹,我不喜歡惠妃,剛剛我看到她把五弟掐哭了,還騙爹說五弟是餓的,那裡那麼多好吃的,哪裡還會餓?分明想騙爹給她金子,爹你可千萬別上當了。”
皇上陰著臉,阿澤單純,不會騙人,想來惠妃真掐了五皇子,他輕笑一聲:“這就是世家教養出來的貴女,虎毒還不食子呢,她為了博寵愛,竟然連自己兒子都能利用,何其歹毒。”
韓澤在旁邊附和:“她就是歹毒,還想騙爹的金子。”
皇上沒好氣的道:“你就知道金子。”
韓澤嘟嘴看他:“難道爹不喜歡金子?”
皇上一堵,他還真需要金子,多多的金子。
皇后看著被兒子賭的說不出話的皇上,暗自好笑,也就自家阿澤敢這麼跟皇上說話了。
韓澤眼珠一轉,湊到皇上跟前:“爹,不如這樣,那陳俊雄罵了我,咱們就讓他賠我們金子,賠了金子就不懲罰他,好不好啊?”
皇后搖搖頭,多好的懲治惠妃的機會,傻兒子喲,金子什麼時候都有,可懲治那惠妃的機會,卻不常有。
明正帝瞪他一眼,吼道:“不好。”
這都什麼歪主意,皇家威嚴何等重要,哪裡是出些罰金,等等,明正帝眼眸精光一閃,大聲道:“胡德陽,讓人把陳俊雄給朕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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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喳!”胡德陽甩甩袖子,跪下行禮,利索的起身走了出去。
...
陳俊雄把韓澤嘲諷辱罵了一通,心情極為舒暢,根本沒把韓澤要去宮裡告狀的事放心裡,他姑姑是惠妃,為皇上孕育了五皇子。都說皇上寵那傻王爺,他一點不相信,一個傻子兒子,皇家的恥辱,藏著掩著都來不及,又出了那麼一件事情,他相信換做任何一個世家,都不會任由這樣的恥辱存在,他更不信皇上為了一個傻兒子而打一個正常兒子的臉。
這麼想著,陳俊雄領著一眾狐朋狗友,吆五喝六的去了春風樓,正沉迷於溫柔鄉裡,家裡管家找了過來。
陳俊雄醉醺醺的摟著一位豔麗女子,眯著眼睛:“找我什麼事啊?”
管家急的額頭冒汗:“二少爺,你還是趕緊回家吧。”想到怒火中的老爺,他看了眼後面的侍衛,說道:“還不趕緊扶著二少爺回府。”
陳俊雄一愣,鬆開懷中女子,指著管家大著舌頭:“你,你大膽。”
管家心道大膽就大膽吧,只要把你帶回府,就算完成了老爺交代的任務。便是再大膽,老爺也不會懲罰自己。
陳俊雄一個被掏空了身子的紈絝子弟,根本不是侍衛的對手,如何掙扎也無用,被幾個侍衛駕著出了春風樓。
後面一眾狐朋狗友見狀,暗道莫不是那純王真的去宮裡告狀了?他們不由打冷顫,果真是傻子,一言不合就告狀。想到此,他們也顧不得懷中嬌美女子,慌忙穿好衣衫,連滾帶爬的往家裡跑。
陳俊雄到了家門口,酒意還沒散,依然在那裡叫喚:“我一定讓我爹罰你,你等著。”
管家垂頭不語。
一名宮裡侍衛見到陳俊雄回來,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問道:“陳家陳俊雄?”
陳俊雄張狂的一笑,醉熏熏的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是你爺爺我陳俊雄。”
“混賬,住嘴。”
陳家主恨不得堵住這兒子的嘴,還不知道這小子又犯了什麼事,宮裡也沒傳出訊息,他只能乾著急,偏他還在那裡瞎說,簡直找死。
那名宮裡侍衛看向後面幾位侍衛,冷聲吩咐:“帶走。”
陳俊雄愣了愣,“帶,帶什麼?”
幾名侍衛根本沒理他,押著他就走,這會兒陳俊雄的酒意終於醒了大半,他慌慌張張的向陳家主,掙扎著求救:“爹,爹,救我?”
陳家主心裡著急也無用,只能等宮裡的訊息,有妹妹在,兒子的性命起碼不用擔憂。
用過午膳,韓澤隨著明正帝去了明心殿,韓澤翹著腿坐在明正帝下方,喜滋滋的道:“爹,咱們一定要罰那頭熊多多的金子,罰少了可不行,讓他罵我。”
明正帝笑看他:“就這麼喜歡金子?”
韓澤點點腦袋:“金子可以買到許多東西,當初在村子裡的時候,如果我有金子,就可以給小珠珠小星星還有奶奶買吃的,穿的。”
“如果我有金子就可以買許多棉被,下雪的時候,奶奶也不會因為沒有厚厚的棉被蓋被凍病了。”
“如果我有金子,奶奶病了,就可以給她請大夫看病,給她抓藥喝,還可以給她買好吃的補身子,奶奶也不會死了。”
“都是我太笨了,掙不到銀子,現在我要掙多多的金子銀子,等你們沒有的時候,我就可以給你們用,我不要你們像奶奶那樣凍病了,沒有銀子看病......”
明正帝眼眶溼潤,他掏出帕子擦擦眼睛,聲音嘶啞:“是爹笨,阿澤不笨,是爹沒保護好你奶奶,是爹不孝......”
韓澤眨眨眼看向明正帝:“奶奶說我是男子漢大丈夫,要保護好小星星小珠珠,還說爹你是大英雄,爹你果然是大英雄,還做了天下最大的皇上。”
明正帝知道自家娘不會怪他,可他最愧對的就是自己娘和阿澤,“你奶奶還說了什麼?”
韓澤抓抓腦袋:“我忘了。”
明正帝:“......”
韓澤忽然哦一聲:“奶奶說爹小時候特別皮實,天天跟人打架,還去偷別人家的桃子吃,爹膽子真大,我都不敢去偷人家桃子。”
旁邊傳來幾聲悶笑。
明正帝瞪了眼身後的胡德陽:“......”
臭小子,這事就不用說了,爹是皇上,要面子的。
胡德陽嚇得立即捂嘴。
明正帝哼一聲,心道這胡德陽欠收拾,竟然敢看朕笑話,父子倆正說著,侍衛進來,跪下回稟:“皇上,陳俊雄已經押押解進宮。”
明正帝:“讓他給朕滾進來。”
侍衛:“是。”
陳俊雄連滾帶爬的進了明心殿,看到韓澤,他還有什麼不知道的,這傻王爺還真進宮告狀了?他是小孩子嗎?一點小事就告狀?不過,不管如何,求饒就對了:“皇上饒命,小人知錯,小人知錯。”
明正帝氣笑了:“你倒是說說你犯了什麼錯?”
陳俊雄一噎,韓澤站起來指著他:“爹,你說要打他五十大板的?”
陳俊雄嚇的忙捂住屁股,忙跪倒求情:“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
韓澤看著他的樣子,樂的直笑:“求情也沒用,非得打你五十大板,不,一百大板。”
陳俊雄:“......”
韓澤蹲在他面前:“是不是不想打板子啊?打板子很疼的,五十大板呢,我們府裡的嬤嬤被打了板子,都癱了,好慘啊。”
陳俊雄打過下人板子,當然知道五十大板下去,一條命也得下去半條,再也顧不得其他:“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
韓澤笑眯眯的道:“不想打板子也可以啊,交罰金就可以了。”
陳俊雄一愣,罰金?還可以這樣?剛想問多少罰金,下面有人來報:“皇上,惠妃求見。”
陳俊雄一喜,姑姑果然不會看著他不管。
明正帝冷哼一聲:“讓她進來。”
他還沒找她,她竟還敢過來求見,倒要看看她要做什麼。
惠妃進來,看到跪在地上的侄子,心頭一跳,跪在地上道:“皇上,臣妾這侄子冒犯了純王,臣妾不敢給他求情,只求皇上好歹給他留條性命。”
明正帝看著惠妃沒有出聲,韓澤睜大眼睛看著惠妃:“午膳的時候,你掐五弟,還說他肚子餓了。”
惠妃一驚,急急看向皇上:“皇上,臣妾沒有。”
韓澤指著她:“你胡說,你分明掐了五弟,還把五弟掐哭了,你還說五弟是餓的,餐桌上那麼多膳食,哪裡會餓?小珠珠小星星小時候身子那麼瘦弱,家裡沒吃的,別人給的發了黴的饅頭吃了,都不會餓肚子,皇宮裡那麼多吃食,怎麼會餓肚子?你分明是想騙我爹的金子,想讓他把金子都給你,金子都給你了,我爹餓肚子怎麼辦?我們餓肚子怎麼辦?”
惠妃恨不得把他嘴堵上,卻還不得不向皇上求道:“皇上,臣妾怎麼會掐自己兒子呢?純王定是看錯了。”
明正帝眸子深邃,看向她的眼神,不帶一絲感情:“有沒有冤枉你,你難道不清楚?”
惠妃心下一緊,皇上不信她,她慌張的道:“皇上,你相信臣妾,臣妾怎麼會掐自己兒子呢?”
明正帝深深的看著她:“你當朕是傻子?”
惠妃身子一僵。
明正帝不再看她,轉而說道:“傳朕旨意,惠妃欺君罔上,為母不慈,降為貴人。”
惠妃癱坐在地上,緊緊的掐著手指,純王!
陳俊雄也愣住了,好端端的他姑姑從正二品的妃位被降為庶五品的貴人了?還能為他求情嗎?
惠妃被拉了下去,韓澤笑眯眯的看向陳俊雄:“你姑姑都被我爹罰了,你慘了。”
陳俊雄:“.......”
太欺負人了,他不就說了兩句他戴綠帽子嗎?怎麼這麼對他?太欺負人了。
韓澤掏出一個金元寶,遞到他面前:“偷偷跟你說,只要有足夠的金子,我可以向我爹求情,讓他少打你些板子。”
陳俊雄愣愣的看他:“給了金子,還要打板子?”
韓澤瞪他:“當然了,你以為罵了我,我會那麼容易放過你?”
陳俊雄憤恨的看著他,那還要他金子?
韓澤轉而又道:“當然,只要你給的金子足夠多,我會讓我爹少打你些板子。就看你金子有多少?”
陳俊雄說道:“我沒金子。”
金子都是家裡的。
韓澤撇嘴:“我知道你沒金子,我的金子都是我爹我娘還有我太子哥給我的,你沒金子不會向你爹孃你兄長要啊?真傻。”
陳俊雄:“......”
他竟然被傻子罵傻?難道他真傻嗎?呸呸,他當然不傻,可純王說的也對,他可不想挨板子,自己又沒金子,只能向爹孃還有大哥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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