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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有錢出錢,有力出力

錢錢錢,深夜回到衙門之後,同知錢邦芑、範文光、趙司炫找到楊麟,談得最多的就是錢。

撫卹死難者需要錢,撫卹重傷號需要錢,獎賞立功人員需要錢……..

明朝規定每畝水田田賦5升大米,每畝旱地3升大米,加徵三餉之後每畝水田為 7升5稍,旱地為5升,但實際徵收得更多。

由於有商賦等方面收入,再加上建立戶口薄身份證丁賦徵收大量增加,田賦實際增收遠未達到官府徵收額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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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畝水田徵收穀子1鬥(大米6升),旱地徵收小麥5升,比加派三餉之前還要低,對農民可以說輕徭薄賦。

順慶府(包括如今南充、廣安)有500萬畝耕地,其中水田150萬畝,旱地350萬畝(如今南充一地耕地面積有1500萬畝),即便加上達州水田也不過200萬畝,旱地不過450萬畝。

按照調整後田賦徵收標準,能夠徵收20萬擔穀子(或12萬擔白米),26萬擔小麥,若再加上官田收入,每年可徵收大米15萬擔,小麥30萬擔。

明末順慶府有100萬人口(包括如今南充、廣安),25萬男丁,可收到2萬4千兩丁賦(扣除各種減免)

除了這兩種傳統稅源之外,還包括商賦6萬,關賦1萬,以及其他稅賦,理論上可以收到10萬兩白銀。

按照分成原則,兩成留給州縣,八成上繳,可供知府衙門使用的不過14萬兩白銀,而這些包括發放軍餉,兵器製造,撫卹死傷以及一般行政開支。

如此,可供使用的白銀八萬兩,大米12萬擔,小麥24萬擔,雖然有所改進,但田賦丁賦高達7成,仍在財政收入中佔絕對的比重。

(萬曆年間,一擔大米價格在七錢到一兩銀子,到崇禎末年,由於糧食歉收,一擔糧食超過一兩銀子(到蠻清光緒年間,則貶值到2-3兩銀子,到民國,則貶值到4個大洋。))

要知道大炮一響,黃金萬兩,打仗可打的是錢,若不發生大的戰事,還能夠實現財政平衡的。

但這次張獻忠入侵,一下就捉襟見肘了,現在大家湊在一起,唉聲嘆息的。

賬面上沒有錢,錢邦芑、範文光高聲吆喝,查抄貪官史謹宸,奸商苟偉共查抄了15萬兩紋銀。

整治廣安千戶所那些明朝衛所官員,不但增加了田賦增收面積,而且撈到了5萬兩紋銀。

現在田賦、丁賦還沒有完全收上來,現在到處都在用錢,為何不將這二十萬兩紋銀拿出來使用?

楊麟搖了搖頭,乾笑道:“唉,我等自詡治世之才,但比起那些貪官汙吏,奸商什麼的,真是小巫見大巫。

苟偉怡數年之間撈了十萬兩紋銀,史謹宸為官十餘年,也撈了五萬兩銀子,唉,他們怎麼這麼有錢,而我們則一天到晚為錢傷透腦筋呢?”

錢邦芑笑了笑,嘆息道:“大人,史謹宸是知府,你也是啊。

史謹宸專營貪汙,而大人革新稅賦,雖被人罵為見錢眼開,但公允的來說,大人所作所為實在利國利民啊。”

趙司炫搖了搖頭,摸了摸鬍鬚道:“天上不落,地上不生,這史謹宸搞到的銀子,這苟偉怡發家致富,本來都是巧取豪奪,本來應該是普通老百姓的。”

大家面面相覷,楊麟則拍案而起,看著眾人道:“趙同知這句話說得對,這些錢財本來就是老百姓的。

苟偉怡發家致富,主要是販賣食鹽,沒有繳納鹽稅。過去朝廷發放鹽引,現在大西軍盤踞四川,朝廷鞭長莫及。

既然如此,我們順慶府為何不發放鹽引,順慶府有100萬人,再加上達州兩縣與武勝縣,如此足足有一百二十萬人。

每人每年至少5斤鹽( 2007年,中國食用鹽銷量829萬噸(全部鹽銷量6200萬噸,包括工業用鹽),人口12.7億,人均每年消耗食用鹽13斤,考慮到現在食用鹽價格低廉,有可能一部分移作工業使用,食用的食鹽也就是10斤右。

考慮到古代鹽價較高大家吃得節約,即便按照一個人一年最低食鹽銷量也不應低於8斤),也有6800萬斤,兩百斤1小引,每年足足有4萬小引。

順慶府雖然不產鹽,但可以對進入轄區的食鹽徵收賦稅,即便每小引收取2兩銀子的賦稅,如此也有8萬兩鹽賦。”

眾人從案几前面站起,一個個屏住呼吸,連連搖頭一年食鹽怎麼這麼多?

過去朝廷分到順慶府的不過1萬小引而已。

隨後大家恍然大悟,如今各家各戶有發放戶口薄,男丁都有身份證,雖然不能完全保證人口數量準確無二,但至少這是符合客觀實際的。

一人一年8斤鹽,只多不少,若少了這個數字大家會感到渾身無力,幹活沒勁的。

眾人感慨不已,自古以來緣何國家關注鹽政,實乃這鹽政關係國家財政,就拿義勇軍來說,如果自行發放鹽引,每年就有8萬兩白銀進賬。

冷靜下來後,錢邦芑連連搖頭道:“大人,這,這鹽引乃朝廷發放,任何人販賣私鹽都是重罪,你,你將手伸到鹽引上面,到時候恐怕有人彈劾你啊。”

楊麟搖頭道:“我又沒有貪汙,那個想彈劾自己去彈劾吧,我不管。

現在朝廷鞭長莫及,我們不徵收,難道任由朝廷賦稅就這樣白白的失去嗎?

我意已決,不管有沒有鹽引,進入轄區的食鹽,每小引加徵2兩紋銀。

鹽商若無繳納鹽賦,不得在轄區內販賣,否則按照走私食鹽論處。

轄區內所有販賣食鹽的零售商,需在官府府房登記,需得繳納10兩紋銀的保證金,施行官府許可經營,若販賣來路不明的食鹽,不但沒收保證金,而且還需則按照走私私鹽從犯論處。”

在古代,做食鹽生意的那可是大生意,宋鴻兵在《貨幣戰爭》中曾認為當年做食鹽生意的,如同當代做金融的一樣,那是有錢人,或者冒險家的樂園。

朝廷對食鹽管制極嚴,食鹽走私可是重罪,那是殺頭大罪。

現場的當然知道食鹽巨大利潤,錢邦芑等人只是擔心違背朝廷法治,或者害怕擔當責任。

現在雖覺不妥,規勸兩句見對方不聽,也不再說什麼其他的了,免得雙方公開衝突。

見大家原則上同意,楊麟顯得頗為高興,笑著看了看眾人道:“大家要開動腦筋,我們與馬乾不同,與曾英不同,他們沒有糧食,沒有錢劫掠鄉民。

我只是嚴格落實朝廷鹽賦政策,整頓市場秩序,不要讓商人偷奸耍滑,不要讓國家稅賦流失。

各位,大家想想,為何這十幾年天下紛紛擾擾,陝北民變不但不能平息,反而愈演愈烈,到最後席卷全國,現在更是佔領我們川省大部?

就是因為國家用錢的地方多,而那幫迂腐官員只盯著老百姓那一畝三分地,先在地裡攤派遼餉,然後練餉,然後剿餉,而國家正常稅賦任由貪官汙吏吞沒,任由商人吞沒,如此老百姓走投無路被迫走上梁山啊。”

眾人大驚,很多人面面相覷,一個個瞠目結舌,明朝雖然言論自由開放,但公開評判前任皇帝、朝廷功過是非,評判官僚集團,這實在有點匪夷所思了啊。

殷承柞連連咳嗽,錢邦芑則將臉轉到一旁裝著沒有看見,現場氣氛有點尷尬。

楊麟也暗自心驚,自己一向小心謹慎,怎麼今天說出如此大逆不道言語,難道真的得意忘形了?

自古以來中國改革最成功的為商鞅變法與鄧公改革開放,但仔細分析兩者有區別。

商鞅變法就是高調,施行霸道。

而鄧公在指明方向,確定大政方針之後,在後面運籌帷幄,保證改革開放成果。

毫無疑問,鄧公改革開放是最成功的,如果有可能當然也可以如同鄧公那樣隱身幕後。

但現在很多東西不點破,下面思路沒有活絡,沒有那個願意做。

在這種情況下,當然自己要先確定方向,然後再形成風潮之後,自己隱身幕後,把握整個程序。

任何活動當然都有激進派、穩健派、保守派,而自己最初要扮演激進派,最後則是穩健派。

想明白這些之後,楊麟笑了笑,看著眾人道:“各位,大家都是正人君子,大家都忠君愛國,國事如此,如同蒙元入主中原以來,現在蠻清佔領兩京,大有席捲天下之勢。

各位,現在誠天下存亡之秋,我們不能再固步自封,我們應該革除弊政,我們更應該爭取黎民黔首的支援,否則的話,我們將成為中華文明的罪人啊。”

錢邦芑喏了諾嘴唇,說道:“大人,自古以來皆有定數,我等既然是大明臣子,當上尊朝廷,下安百姓。

即便蠻清大軍,我們只要忠貞不二,殺身成仁捨生取義,也不枉我們七尺男兒之身,也是盡我們本份。”

旁邊殷承柞、範文光、趙司炫等人大有不服之氣,紛紛直言為官一任當造福百姓,特別當今亂世,民眾流離失所,大丈夫當上尊天子朝廷,下安黎民百姓。

楊麟面部表情稍稍好轉,笑道:“錢監軍進士出身,為朝廷御史,自然有讀書人風骨。

我們都是讀書人出身,當然上思報效朝廷,下安黎民百姓。總不能只為了朝廷害苦黎民百姓,如果那樣,最後真正受害的還是君父,還是朝廷啊。

各位老百姓說得好,老百姓雖然沒有什麼學問,但說話蠻有道理的。

別的不說,老百姓常常掛在口頭上的,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就非常好。

當日嶽武穆回答宋高宗的時候認為文官不愛財,武將不惜命,此天下太平亦。

我認為嶽武穆立論雖好,但有點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如果加上這兩句就太好了。”

範文光輕聲念了兩次,拱手道:“大人高見,下官一直與錢糧打交道,確實如此。

杜工部說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如此看來過去國家稅賦政策真的有問題,有權有勢的不繳少繳稅賦,而逆來順受的普通老百姓負擔天下稅賦,如此老百姓沒有活路,當然天下紛紛擾擾。

如果真的做到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如果真的做到文官不愛財武將不惜命,如此真的天下太平了啊。”

楊麟點頭道:“嶽武穆乃華夏英雄當然可以不惜命,但自古以來如同嶽武穆的有幾人?

現在天下紛紛擾擾,過去很多忠貞之士英勇就義,但其家人沒有得到很好照顧,如此寒了天下人心啊。

如果真的做到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我們有戰勝韃子流寇的錢糧,我們有民眾衷心擁護,如此即便文官想貪錢而不得,武將想惜命而不能啊。”

眾人反應過來,紛紛大聲稱讚。

楊麟笑道:“各位,當日漢高祖評價漢初三傑,以蕭何第一,不是沒有道理。

現在天下大亂,我們也要更未雨綢繆,老百姓生活艱苦,我們不能再讓其傾盡所出孤立無依,衙門錢糧不能再打老百姓的主意了。

我們要做到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我們要做到文官不愛財,武將不惜命,只有如此,我們才能平定流寇之亂,驅逐韃虜恢復中華啊。

否則的話,我們都會成為國家的罪人,民族的罪人。”

眾人見狀,一個個動了心思,如果最初大家還認為楊麟態度搖擺,現在無疑決心堅定。

而楊麟則暗自觀察眾人反應,雖然大家反應各異,但至少公開指出明末國家稅賦政策最大弊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