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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走漏的風聲

永祿元年四月一日,就在長尾景滿變為上杉景滿後,朝定並沒有立即做出大動作去回應長尾景房、上杉景信等人的密謀,一切如舊(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

原倉賀野家臣橋爪若狹守、原赤井家臣毛呂秀忠、原橫瀨家臣原田秀政、原巖櫃齋藤家臣植慄安房守、原巖櫃齋藤家臣尻高景家這五人最先被長尾景房的細作聯絡上,並且他們都接受了舉兵的要求。

長尾景房也離開了棲吉城,他將棲吉城西面的支城長岡館作為自己的暫時的本據。長尾景房的一舉一動早就被米山附近的安田城城主安田景元(原名安田顯元)獲知。

安田景元早就發現上杉景信自從回到越後後就神神秘秘的,自己雖然沒有被其重視密談,但是短時間內棲吉城內一直有大量採購火藥、武器、鎧甲的動作。時常有信濃、甲斐口音的人進入棲吉城內。安田景元要不是礙於上杉景信一門眾筆頭的身份,不然早就去彙報直江景綱或者是本莊實乃了。他最終還是派人告知了筆頭家老的本莊實乃。

安田景元最先告知本莊實乃(本莊慶秀)的原因無非是櫪尾城太靠近了棲吉城了,幾乎是咫尺之間。本莊實乃與其副將宇野左馬介二人起初還不信安田景元之言,但是本莊實乃細想之後就明白了原因——上杉景信意圖擁立長尾景房謀反!

要是將狹長的越後國比作一條頭東尾西,垂首飲水的巨龍的話,那麼櫪尾城就是巨龍之心,春日山城便是巨龍之眼。

櫪尾城是中越的重鎮,是一座依託鶴城山而建的堅固城池,馬蹄形的城郭,附近三散佈著二十餘座支砦,可以將周邊的道路封鎖得水洩不通。可以說,不論是中越的國人眾們想要作亂,還是揚北眾們想趁亂南下,都必須先過櫪尾城這一關。

而龍女一直沒有把本莊實乃轉封到別處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本莊實乃駐守在櫪尾城已經不下二十年,只要他能在櫪尾城,相信定能守住越後的心臟。

宇野左馬介比本莊實乃小了七歲,曾經是長尾晴景的側近。長尾晴景在位時將他派往了櫪尾城。長尾晴景本來有著不信任譜代家臣之意。然而原本應該是長尾晴景眼線的宇野左馬介卻陰差陽錯的成為了本莊實乃的至交好友,二人幾乎無話不談。

宇野左馬介沒有本莊實乃那樣被長尾景房重視,他自然弄不明白上杉景信等人的意圖。他默默的開啟了越後的地圖,並平鋪在了席上,皺著眉頭看了半天。本莊實乃在一旁卻不看地圖,反正他除了下越的地形不熟悉外,中越和上越的山山水水都在他心裡裝著。

“如果豐前守真的意圖謀反,上田地區早就蠢蠢欲動的舊上田長尾家臣一定會去支援的,即使上田、古志兩長尾是世仇,他們的利害關係仍然一致。”宇野左馬介不禁感到壓力非常的大。

“要不是安田越中守前來通報,恐怕這座櫪尾城就要被豐前守奪回了。”本莊實乃苦笑了一下。本莊實乃很清楚棲吉長尾家的實力,這些年來棲吉長尾家的軍勢一直隨龍女和朝定東征西討,雖不能稱為百戰之師,但其戰力遠比自己櫪尾城兵高出一大截。

“現在應該和直江大和守取得聯系,最好能派人前去關東通報給御館大人和鎮府公。”宇野左馬介隨即起身對著還在苦思冥想的本莊實乃說道。

“事已至此,只有這樣了。”本莊實乃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一個少年匆匆忙忙的跑到本丸內本莊實乃的居室裡。

“父親大人,左馬介大人。下越鳥坂城城代佐佐木宗長已經將下越通往出羽的道路封鎖了。加地殿、色部殿、黑川殿他們恐怕是回不來了。”少年擦了擦額頭的汗焦急的說道。

“什麼?!”宇野左馬介和本莊實乃同時發出了驚呼。

“千真萬確,我與義弟(山吉豐守,正室為本莊實乃之女)在打獵時得知的。如若不信,義弟正在大廣間內休息,可以問他。”本莊秀綱還算是聰明,事關重大,還把山吉豐守(山吉豐盛)帶回櫪尾城。

隨即,三人就一道前往大廣間見到了等了一段時間的山吉豐守。

“丹波守身為三條城主和蒲原郡郡司,不應該在三條城內處理公務,怎麼和犬子一起去打獵?”本莊實乃為了緩和一下氣氛,笑著問山吉豐守。

“美作守殿,您就別談這些了。下條城主下條薩摩守實親的舉動也非常奇怪,下條家的家臣最近一直往棲吉城和天神山城跑,並且還派遣了不少家臣前往各地收購箭矢,就連我的三條城也不例外。”山吉豐守也沒有時間和本莊實乃拉家常。

“我們今天清晨就得到了安田越中守的通報,豐前守的舉動有點不對勁。”宇野左馬介這時站出來和山吉豐守解釋。

“越後現在和越中不同,越中的旗頭已經由柿崎和泉守擔任,還有宇佐美駿河守、大熊備前守等人輔佐。越後自從御館大人前去關東之後就群龍無首,就算我和直江大和守算得上重臣,也無法調動直屬御館大人的旗本御手廻眾。”本莊實乃這時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櫪尾城至少易守難攻,只要能守住櫪尾城以及周邊的兵砦,那麼就有反擊的機會!周邊的甘糟、山吉、直江、吉江、安田等家都可以作為我方的友軍。”本莊秀綱並不認為開戰之後本莊家是孤立無援的,而是有不少的友軍。

“你還太年輕了,豐前守打了那麼多年仗,難道會給我們等待援軍的機會?”本莊實乃搖了搖頭,他現在還看不清越後的狀況,貿然行動只會吃虧。

“豐前守的嫡子景滿殿已經前往上野漆窪城作為他的名代駐守在那裡。看樣子,上野的野武士、浪人也會追隨他們。恐怕鎮府公想派援軍進入越後都難。”宇野左馬介雖然沒有去過關東,但是一些訊息還是知道的,特別是討伐軍以電光火石般的攻略速度將上野的叛軍擊敗。宇野左馬介當時並不認為擊敗了叛軍就一勞永逸,這一切只是開始而已。

“你們都各自去忙吧,我現在去一趟與坂城。”本莊實乃現在也想不到其他的辦法,只有前往與坂城和直江景綱商議。

“是。”眾人只能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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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岡館內,長尾景房在城內召集了上條賴房、山浦主水正、上杉景信、小國賴久、大川忠秀、下條實親等越後眾,佐渡眾的本間正泰、本間有泰、本間高信、本間貞直等也都渡海而來,這是絕無僅有的事。長尾晴景、上杉謙信在位時他們都沒有恭敬到親自渡海而來的程度。這次不僅僅的越後眾和佐渡眾開評定,還有一個從京都而來的人物。

“諸位,甲斐的信玄公一直為我等的舉兵贈送軍費、武器、物資,一旦我等舉兵開始,武田軍就會立即出兵北信濃來策應我等。並且,京公方已經任命由在下擔任越後和佐渡守護代,越後的一切事務今後就由在下來處理。”長尾景房沾沾自喜的說道。他彷彿看到了自己將要成功的未來一樣。

“不錯,京公方殿認為上杉朝定在關東的快速擴張已經不屬於為朝廷、幕府而戰,他意圖成為‘關東王’。”這位從京都來的人物就是細川藤孝。足利義輝派他來越後也是想讓他趕緊和長尾景房處好關係,歷代長尾家家督都掌控著春日山城附近的金礦,只要長尾景房能制壓越後,那麼幕府的收入也就增多了。長尾景房不可能只滿足越後、佐渡兩地的守護代,而守護的役職和免許的頒發就需要他的獻金了。

“我已經將犬子景滿派往上野漆窪城,一旦我等在越後舉事,上野的一些豪族、野武士和浪人們就會襲擊上杉家的各個城池。犬子還能在上野拖住上杉朝定派往越後的援軍。”上杉景信倒是很相信自己兒子的能力,他並不知道長尾景滿已經將他賣了和拜領了‘上杉’的苗字。

“上越的旗本御手廻眾沒有接到上杉謙信的命令之前是不會輕舉妄動的,就由我去攻佔直江津和包圍春日山城。”山浦主水正非常的自信,他只知道春日山城內只有荒川伊豆守長實這個龍女的影武者留守,並沒有太多的兵力。

“那就拜託主水正殿了。”長尾景房非常客氣的對山浦主水正說道。

“我等佐渡眾不為別的,只為了領民的生存而戰。只要戰後給予我等相應的領地加封,佐渡水軍眾將會成為景房殿的利劍。”本間高信等佐渡眾異口同聲的說道。他們的效力就是由長尾景房親自去說服的,而代價就是在越後的土地上分出一部分良田給佐渡眾。

“放心,諸位的原本的領地我會給予安堵,新領地就要看諸位的表現了。”長尾景房可不會傻到先給領地。

“謝景房公。”

“我負責拖住直江景綱的兵力,還好齋藤朝信被轉封到奧信濃,不然事情就難辦了。”小國賴久非常慶幸少了一個對手。

“那麼既然小國殿拖住直江景綱,那麼豐前守就要派人拖住本莊實乃了。”長尾景房早就想好了上杉景信的任務。

“是。”

隨後,長尾景房一個個的分配完任務,而準備跟隨他起事的國人眾們都一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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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認為自己能必勝無疑。

長尾景房等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們一開始從毛利高廣的刺殺就已經漸漸的敗露出來。以至於長尾景滿的告密和安田景元的探知這都不是他們預料之中的。雖然自我感覺良好是不錯,但是過度的自我感覺良好就會適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