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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人死後,去哪裡

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將要到哪裡去?周明一直以為,這些只有那些不愁吃喝玩樂,不差錢的哲學家們才會認真思考問題,和他這個得過且過的小百姓是一點關係也沒有的。

直到那一天,醫院的一張檢查單送到他的手上,直接宣告了他的死刑。他得了一種從沒聽過的,一看名字更是不知所謂的外國風格滿滿的絕症。

不真實的感覺讓周明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但是醫生很明確的告訴他,他還有七天的生命。

怎麼走出醫院的,周明不知道,他後面有用手機上網查詢了一下,還真的有,這種莫名其妙的病。而且還是絕症,無法治癒。

無法接受的周明後面又跑了兩家大型醫院,同樣的檢查結果,終於讓他接受了這個事實。當天晚上,周明在外面喝的爛醉如泥,最後趴在橋頭,失聲痛哭。

如果你被告知自己只有幾天生命了,你會做什麼?周明辭了工作,然後將自己身上所有的一切,能賣的,都賣了出去,有一直玩了六七年的遊戲賬號,也有一直悉心照料的人偶娃娃,還有自己喜歡的儲存完好的書籍。

借出去的錢也被他不顧情誼的給強行要了回來,被收集起來的資金,周明悄悄設定了定時打款,只等幾天後打進父母的銀行賬戶。

後面的時間裡,周明根本不敢回家,只是每天晚上,他還是都會打電話回家和父母聊天,在聊天中,悄悄的把話題引向了海外工作。和父母聊天,很自然的就牽扯到孩子的問題,而一直作為一個單身自由的周明,自然是要被母親一直嘮叨的。

以前的時候,周明會嬉嬉笑笑的岔開話題,而現在,在自己的生命即將終結的時候,周明才發現,等自己死了,自己會在這個世界上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而他那年紀已經大了的父母,在失去了他這個唯一的兒子後,也不會有人去照料,連父母的血脈也都在這裡斷絕。

周明悲從心來,不可以,不能這樣,必須要,必須要留下一個孩子才行。

周明將自己的錢取了出來,開始在網上和身邊尋找合適的女性,他想要個孩子。但是,不管怎麼說,這種事情,幾天之內是不可能有結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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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周明聯絡上了一個值得信任的發小,將實情告訴了他,請求他幫忙,發小沉默著同意了。重金之下,有不少女人帶著自己的健康證聯絡上了周明。

在後面那些纏綿的夜裡,沒有感情,沒有愛意,只有你情我願的交易。在深深的空虛中,周明想起了一個女人,那是他至今仍舊單身的理由,那也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周明不知道她的名字,甚至不記得她的長相,周明是在一個聚會的晚上認識她的。

當時,被灌了酒的他神志都有些不清了,然後他來到外面吹風的時候,看見了一個漂亮的女人經過。應該是很漂亮的人,很有氣質,醉醺醺的周明當時就被吸引住了,然後憑藉酒勁,他一反常態的上去搭話了。後面發生了什麼周明不知道,只是他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家酒店的床上。

一片狼藉的被單上殘留著的點點落紅清晰的告訴他,昨天夜晚有發生過什麼。可是記憶是模糊的,詢問服務員也沒有任何訊息,能有印象的,只有如緞的肌膚上,那一份眷念的溫度,和她肩膀處,所紋上的一隻雄鷹展翅圖。

不過,老天似乎就愛和人開玩笑,曾經朝思暮想的,以為永遠見不到的人,突然就再次出現在了自己的生活中。此時,周明剩下的時間還有三天。

當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從旅館回到自己的租房後,周明驚訝的發現,他的房門處,多了一個小搖籃。走進一看,裡面有一個嬰兒正含著手指睡著,嬰兒的身上,還放著一封信。

信封上,有著一副只存在於記憶中的,雄鷹展翅圖。用顫抖的手拆開了信,娟秀的字型裡並沒有什麼其他的說明,只是告訴周明,那個嬰兒,是他的孩子。

巨大的喜悅來的太過於突然,這些天身體虧空又勞累的周明卻是一陣頭暈,差點跌下樓梯。連忙扶著牆壁站穩後,周明有些呆呆的看著搖籃裡的小嬰兒,終於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卻是流下了眼淚。

周明沒有去找那個女人,也沒有去想為什麼她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將這個孩子送過來。但是不管怎麼說,周明對她是心懷感激的。連房門都沒有開,周明抱起小搖籃,帶著嬰兒趕向了市裡最好的醫院。

這個醫院曾無情的給周明的命運下了判決,周明是不喜歡這裡的,但現在,連想都沒有想,他來到了這裡。八個小時後,周明將手中的親自鑑定書收回懷中:“兒子,我們回家。”卻是馬上定了回家的飛機票,之前和周明交易的那些女人,也一個個打電話將交易結束了。

帶著小孩子回家的周明讓父母喜笑顏開,樂得合不攏嘴的父母,給周明下達了軍令狀,一定要將孩子他媽娶回來,周明笑著應了下來,卻知道,這根本只是一個不能實現的謊言。

一天後,周明離開了,他告訴父母,自己已經簽約要去海外工作了,要去五年。父母很生氣,但是周明強調說簽約了,也沒什麼辦法,只得收拾了一大堆行李後讓周明離開。

再一天後,在一個簡陋的小租房裡,在發小的陪伴下,周明停止了呼吸。

吶,你們說,如果一個人死了,那會去哪裡呢?是要走那傳說的奈何橋,喝上一碗孟婆湯,忘卻一切後重新投胎?還是進入地獄或天堂?或者乾脆只是沒了,什麼都沒了呢?周明當然不知道到底會怎樣,只是,如果真的死了,就什麼都沒了,那也真是太讓人悲傷了。

感覺就像秋天的薄霧被晨光驅散,在一片昏昏沉沉中,一個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我是誰?”

“我是周明。”

“我從哪裡來?”

“不知道。”

“我要到哪裡去?”

“不知道。”

“我怎麼了?”

“我死了。”

“死了,我死了,我死了,死了,死了,了......”

“死是什麼?”

“死是.....”

“你要到哪裡去?”

“我......”

“你從哪裡來?”

“........”

“你是誰?”

“我,我,我是,我是周明。”

剎那間,光明陡現,周明的意識終於清晰起來,然後印入自己眼簾的,是一輪巨大的圓月,沒有任何星辰,孤獨的橫掛高空。

無數的銀色絲帶以圓月為源頭,飄蕩在無垠的夜空上。天地之間,瀰漫薄薄的霧氣,那是月華的凝結,而那顆巨大的月亮,怹的名字是太陰。

“為什麼我會知道這些?這是哪裡?”周明感到十分混亂:“我不是死了嗎?難道這是死後的世界?還是說我已經重新投胎了?投胎?對了,那我的身體。”混亂中,周明突然想到自己的身體,連忙低頭一看。

卻發現自己的腳下,是一個山谷,山谷中間,有一座湖,湖中央,有一株蓮花,蓮花高出水面五六米,連那未綻開的花苞也有兩米長。花苞的周圍,淡淡的月華凝成薄紗,如懸臂一樣緩緩旋轉著被吸入花蕾,奇妙異常。

不過,不是這個,周明的目光下移,然後透過了水面,順著蓮花粗壯的莖稈,來到了湖底。湖底中,一些發著熒光的小生物在輕輕的遊蕩。

然後周明看見,那紮根在一片玉石上的蓮花根莖處,有一塊半米大小的石頭,毫不起眼,唯一有一些不一樣的地方就是,石頭周圍半米之內,湖底的水都被隔開了。

沒錯,就是這個了。周明只是一眼就確定了,那就是自己,或者說,自己就在那石頭裡。彷彿是明白了這一點,周明突然便感覺自己的視角被拉了回來。

等到他在注意四周的時候,最顯目的,也就是那在身邊的如玉石一般的蓮花莖稈了。不過,還不等周明再觀察一會兒,突然,一股倦意便襲了上來,很快,周明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是過了多久呢?不知道,雖然在周明的感覺裡,只是閉眼與睜眼之間,但是。記憶中身邊那白玉般的蓮花根莖,現在是已經變成了青色了。

周明感覺自己現在很有精神,他認為自己現在這樣的情況應該是轉世了,可能還不在自己以前的世界了。不過不管怎麼說,活著的感覺,真好。

雖然自己可能做不成人了,畢竟不知道,從石頭裡出生的東西到底會是什麼?孫大聖嗎?不不不,怎麼可能,周明失笑,自己一個普通人,還是別多做妄想了。

前世的事情,現在自己根本沒有什麼辦法,只希望,五年後,父母知道真相後,不要太過傷心。只希望,自己的孩子,長大後,能代替自己,孝敬父母。

周明在心中默默的祈求,然後很快,便調整好了心態,現在主要的,是自己要在這個世界,好好的活下去。於是伴隨著周明的心意,視野急速的上升起來,彷彿有另一個看不見的自己,出現在了湖面之上。

周明又一次看見了,那一株神奇的蓮花。不過和第一次那晚上看見的不同,此時周明看見的蓮花,原本還緊緊合攏的花苞,此時已經悄然綻開了一半。而且,蓮花周圍,不再是薄紗般的懸臂旋轉了,而是淡淡的金色火焰燃燒跳躍著。

“這是因為現在是白天嗎?”周明若有所思的往天上看去,只見灰白色的天空中,盤踞著一個巨大的金色太陽,龐大的感覺好像下一秒就要掉下來一樣,怹散發著巨大的光和熱,還有濃濃的生機感,怹的名字叫太陽。

當然,這個名字的讀音並不是夢見前世所熟悉的那個漢字中的太陽,而只是這個意思而已。畢竟,無論是太陰,還是太陽,不知道為什麼,雖然能理解,但是無論哪兩個,周明都是無法讀出口的。

環顧了一下四周,周明發現他現在在的地方,似乎是一個山谷,周圍都被一些巨大的山脈給擋住了,遠方的天空,那綿延的山影彷彿和天一樣高,簡直不可思議。

那再高一點,去上面看看,遠方到底有什麼呢?周明心中疑惑,於是視線上升著,視野開闊起來。

樹,巨大的樹連成一片,宛若海洋,山,更大的山,綿延無盡,恍若世界之牆。繼續上升,還是山,還是樹木,啊,海,看見海了,一望無際的大海。

繼續上升吧,還有什麼呢?遠處還有什麼呢?視線還在上升著,原本還能看見的小山谷,此時已經徹底看不見了,但是,映入眼簾中的世界依舊還在蔓延。

突然,周明看見了一個巨大的圓柱形黑影,先前還覺得彷彿世界牆壁的山脈和這個黑影比起來,是那麼的微不足道,彷彿數千個之前看見的最大山脈連起來,才抵得上這個黑影的寬度,更別說,那接天連地的高度了。

周明失神了,就像他第一次看見月亮和太陽一樣,他知道了那是什麼,那是一條腿,無數玄妙的軌跡在周明心中交織,形成了兩個神紋,那是天地間最為尊貴的兩個字,盤古。

在心中明白這兩個神紋的含義後,周明只覺得腦袋一沉,然後視野急速下降,卻是瞬間縮回到了蓮花之下,根莖之旁的石頭中,然後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