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文雙顯然是一番客套話的婉拒飲酒之事，但故菀卻偏偏不依不饒。
“哦？可我聽聞，石大人那日在花樓與姑娘們划拳飲酒脫衣裳，最好石大人就算脫光了，卻也沒有醉，姑娘們都說石大人是千杯不醉呢。”
故菀笑呵呵玩笑一般的語氣，而且聲音頗大，周圍的人都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在說道花樓、划拳脫衣裳、脫光了千杯不醉這些事情時，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俱都一副等著看熱鬧聽下聞的模樣。
而石文雙此刻卻是眉心緊促的沉了臉色，不但因為故菀爆出了他的私事。
更重要的是，這些事情他都是揹著旁人做的，但故菀卻瞭如指掌。如此說明，她一直在監視著他！
人一旦知道一直被監視，即便從未做任何虧心事，都會憂慮慌慌。更何況石文雙還曾與單有道合謀算計故菀。
“石大人這是怎麼了，臉色都青了？”故菀故作不明的問。
石文雙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口水，表情僵硬的微揚了一下唇角，卻是比哭還難看，“將軍說…說笑了。”
故菀呵呵笑著道：“本將軍說的可都是真的，並沒有說笑。”
石文雙蹙眉抬眸看向故菀，他有些鬧不明白故菀到底要做什麼，是威脅他麼？
見他這般神色，故菀卻忽然一拍腦門打著哈哈笑著道：“瞧我，真是喝醉了。石大人逛花樓這種風流韻事，自是不好到處演說的。是吧？”
石文雙訕訕的笑著點了點頭，“將軍所言極是。”
故菀眯著眼笑著點了點頭，“那就不說了，來，喝了這杯酒。”
話說著，故菀將杯中的酒一點點倒在了石文雙的酒杯中，然後笑眯眯的看著他，等著他將這杯酒喝掉。
其他人見狀都認為故菀是喝醉了，但是面對著故菀的石文雙卻十分肯定，故菀並沒有醉！
因為雖然她一直笑眯眯的，甚至有些迷迷糊糊的樣子，可笑容之下，那雙漆黑的眸子冷的如冬月寒潭，刺骨冷冽。
不管故菀究竟何以，這一杯酒石文雙不敢不喝。他雙手捧起酒盞，對故菀微舉了舉杯，一閉眼便滿飲此杯。
故菀十分滿意的笑著點了點頭，“石大人是爽快人，今後前途不可限量啊！”
“故將軍過獎，還得依仗將軍提攜。”石文雙也趁機與故菀接近。
“只不過本將聽聞一些事，也不知是惡人謠傳，還是此事被人洩了密。”
“不知將軍說的是何事？”石文雙試探著問。
故菀轉身去提起王延宗的酒盞，轉而給自己的酒盞倒滿後輕呷了一口，兀自思忖一瞬說：“石大人身為戶部中人，也是此行中戶部最高級的官員，所以我想問。此次犒軍物資究竟給多少又怎麼給，石大人應該是最為清楚不過的？”
“自然，自然。”石文雙順勢頷首。
“京中到南境路途遙遠，沿路難免有些損耗，是否如此？”胖哥又問。
石文雙頷首應答：“將軍說的不錯。”
“可這損耗，也應當有個數量才是，總不可能帶來了一車的東西，沿路就損耗了一半。”
石文雙這會兒忽然開始緊張起來，他手心不自覺的冒汗，“不知道將軍說這些，究竟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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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將軍只不過不太明白，所以想要問問楊大人而已。為何這賬目上的軍備軍資到了本將軍的手中時，已經足足少了三成，這三成又去了哪裡？”故菀終於如是以道。
“這個…這個…”石文雙十分緊張。
朝廷每一次下發撥派軍資軍備，賬目上與實物的數量都不會完全相同。
因為從聖旨下達的那一刻起，從戶部到下邊兒官員，總要趁機扒下一層皮。只不過有的皮扒的輕，有些人卻是貪得無厭罷了。
但不論如何，這種事歷朝歷代也都不是什麼新鮮事，軍中守將也都不會將此事上報朝廷。
因為即便上報了，也不見得能夠將貪官搬下臺，反而因為此事會在朝中受到排擠。
更有甚者，下一次撥發軍備軍資之時，以各種理由卡著拖延，也夠軍中守將和將士們受的。
所以這種事歷來都是忍了的，斷然沒有如故菀這般，當著面的質問。而且還是當著眾位官員的面。
石文雙突然間覺得口乾舌燥，心跳加快，手心的汗溼膩膩的，“故將軍也說了，沿途損耗是必不可免的。”
頓了一頓，石文雙又道：“況且軍備交接清點時，將軍也都如常接收了的，如今過了這些日子來秋後算賬，誰又能說的道的明，究竟那些東西去哪了。”
聽著石文雙反駁，故菀不但不鬧反而一聲嗤笑，“石大人的意思，這些東西都是被我故城給貪汙了，這會讓有來找你興師問罪。”
石文雙垂著眼皮道：“在下並沒有那麼說。”
“但你話中之意可是再明顯不過了！”故菀哼哼一聲。
石文雙抬眸想要去看故菀，但一抬頭卻正見故菀傾身在前，與他面對面的不過兩拳的距離。
那對黑漆漆如深潭一般不見底的眸子，正涼涼的看著他。
石文雙心下驚懼，但覺覺得自己彷彿被施了妖術似的，身體動也動不了。
此刻一旁的眾人，也都不只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思，涉嫌貪汙軍資軍備這種事，一旦查明，掉腦袋是輕的，更會因此牽連族人。
而他們也都是與石文雙一同而來的京中官員，更加擔心會因為此事受到牽連，所以當下各個人心惶惶。
似乎過了許久，故菀忽而展顏一笑站直了身子，依舊那般笑眯眯的睨了一眼石文雙，“石大人也不必緊張，若是本將軍想要做些什麼，或者想要借題發揮，石大人如今也不會在此處飲酒作樂了。”
石文雙皺著眉頭看著故菀，不確定她此話何意。
而故菀卻覺得極其有趣似的，“噗嗤”一笑，抬手用力按了按石文雙的肩膀，“石大人別怕，咱們都是同為朝廷效力，自然也算得上都是自己人，自己人又怎會不相互照應呢，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