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川說著瞟了一眼身邊的故菀。言下之意，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受故菀所託，也是將所有的功勞都推給了故菀。
王延宗笑著頷首道：“無論如何，程公子與九公子都是在下的恩人，若有機會，在下今後一定竭力回報二位。”
九川聽了一笑，有些意味深長的說：“放心，以後回報的機會多得是。”
王延宗笑著點了點頭，連連應道：“是，是。來日方長。”
天色漸明之時，故菀與王延宗幾人前往靈堂。
而此時正在舉行出殯儀式，柴子仁和王正添俱都在場。
丫頭僕從們或跪或站在兩側，俱都真真假假的抽噎哭泣。但多數人卻只聞其聲，卻不見眼中有淚。
王正添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雖然未有悲慼之色，但臉色卻也十分難看。
而柴子仁一身素衫，面色悽悽容顏憔悴，下頜一圈淡青色的鬍渣越發顯得整個人頹廢不已。
王延宗上前對王正添拱手見禮後，便站在了王正添的身後，父子二人未有交集。
故菀與九川和喬齊晟三人是外人，只站在一旁只瞧著當下的境況，等著一會兒看好戲。
管家王福主持喪儀，除了必不可少的禮數之外，一切從簡操辦。
而當喪儀即將結束時，突然來了數人。
“這麼大的事情，為何不通知我們，是不將我們當自家人了不成！”
一名與王正添年紀不相上下的老者進了院中，而他身後接連數人一併而入。
王正添見之眉心微蹙，隨即緩緩起身，與幾名老者相互見禮道：“本不想折騰你們，卻不想你們還是知道了。”
“你這說的什麼話，咱們可都是姓王的，雖然芝蓮只是續絃，但嫁進了王家的門也是一家人，我們怎好不來送一程。”說話的正是王氏長老之一，王有為。
而另一位長老王有意也接言道：“此話不錯。都是一家人，你如何都應知會我們一聲。不過好好的人，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就是啊，前幾日還見著了，那時不是還好好的，這才幾日怎麼就…”王有為接言問。
王正添一聲長嘆，他有意隱瞞此事內情，只道：“突然染疾就去了，誰也沒想到會這麼突然，所以才不想勞煩大家夥。”
“染疾？是什麼疾？”王有為順勢問。
王正添故作痛心惋惜的搖了搖頭說：“不提也罷，也罷！”
見狀，王有為和王有意相視一眼，二人倒是沒再就此事多問，只是吩咐身後小輩道去上香。
“誒？這蓋子怎麼蓋上了，我等還未見弟妹最後一面呢。”王有為忽然奇怪的問。
王正添還未語，柴子仁上前一禮道：“因是染疾，擔心生人過了病氣。”
“原來如此。”王有為點了點頭。
上香行禮之後，王福主持喪儀繼續。
八個輕壯的漢子身著素服上前，將繩索從棺材下穿了過去，而後在上架上了槓木，一邊四人穩了穩腳步，同時扛著槓木一使勁，厚重的棺材便被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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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棺材剛一抬起來，八個人俱都心中一愣，然後下意識的相互對視一眼，眼中都露出一種驚奇之色。
雖然幾個槓夫未言語，但旁觀的人也都看出八個人像是發現了什麼奇怪之處。
王有為沉聲問：“何事？”
領頭的槓夫當即搖了搖頭。隨即幾人抬著棺材向外走去。
丫頭僕從的哭聲更大了，各個嘶啞的嗓子哭喊，卻不見半滴眼淚，那場面假的不能更假。
幾個槓夫步履一致的抬著棺材，走到院門時共同放緩了步子。
而就在頭兩個槓夫剛剛跨過門檻時，九川手中的一顆石子被他輕輕一彈，正好擊在第二個要過門檻的槓夫腿上。
那槓夫難以控制步伐，身子一歪單膝跪地。
而他這冷不丁一倒，棺材頓時失去了平衡，其他幾人驚慌的試圖穩住棺材，但那棺材卻借力來回晃動了幾下，帶著其他幾個人的腳步也都跟著凌亂不穩。
就當所有人都屏息看著這驚險的一幕說不出話來時，只聽“砰”的一聲響，棺材終究翻倒在地。
棺材側翻到底，棺蓋被摔開落在一旁，而棺材內的東西也都散落一地，卻唯獨不見最應該出現在此處的屍體。
所有人都在棺材翻倒的驚愕中沒有回過神來，卻又都驚異的發現棺材內竟然沒有屍體。
好一會兒，可謂萬籟岑寂，沒有人發出一點聲響。
似乎過了許久，終於有人從驚愕中回過神來，語聲微顫的說：“夫人…哪去了？”
此言一出，眾人也俱都回神竊竊私語起來。
王正添手指微微顫抖的指著那口感棺材問：“人…人呢？”
王有為立刻呵問：“是誰人負責的守夜喪儀！”
立時兩個奴婢跪倒在地哆嗦著應道；“是…是奴婢。但是奴婢們守夜之前那蓋子便已經蓋了起來，更不曾有人動過，我們也…也不知道究竟怎麼一回事。”
王福是負責主持喪儀的人，若是此時出了什麼岔子，他定然難逃罪責。
因而王福急於摘脫自己的嫌疑，立刻接言道：“雖然奴才負責喪儀，但柴先生送的夫人回來，奴才只是遠遠見到了一面，之後便是柴先生著奴婢為夫人梳妝換衣，從那之後奴才便再未見過夫人。”
“入棺時你也沒看到嗎？”王有意問。
“回長老，奴才再見時棺蓋已經蓋上了，柴先生說是因為夫人傷的嚴重，未免老爺看到後傷心悲痛，所以才早早蓋棺。而且奴才也實在想不到會出這樣的事。”
王福一臉委屈悲苦，給他兩個腦袋，也想不到屍體會不見了。
“可還有何人在這期間見過夫人？”王有為揚聲問。
所有奴婢僕從俱都搖了搖頭。
“如此說來，真正見過夫人的人只有柴先生自己了，柴先生不妨說一說，此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王有為語聲沉沉道。
這兩日柴子仁日防夜防，生怕節外生枝，眼看此事已經就要蓋棺定論之時，他如何也沒料到棺材會當眾翻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