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後，受傷的黑衣人道：“你驅逐蠻夷鎮守南境，並非奸佞之徒。我等只殺奸佞之臣，今日便不與你計較！”
話說著，四名黑衣人不在多言，默契轉身而去。
故菀心念報仇還想去追，戈白在身後喚道：“故將軍。”
聽到戈白的聲音，故菀這才猛地回過神來，她恨恨看了一眼黑衣人離去的方向，反身回到戈白身邊。
“你怎麼樣，讓我看看。”
故菀輕輕拉開戈白衣裳，發現傷口並不深，而且因為冬日天寒，傷口周圍的血液已經漸漸凝固。雖然血染衣衫看似慎人，但卻算是皮外傷。
故菀心下暗舒了一口氣，用極低的聲音問戈白：“怎麼回事！”
戈白並未解釋，只道：“先去看看其他人和幾位大人如何了。”
即便不用看，故菀也知道單有道幾人什麼下場，但為了掩人耳目還是前去檢視了一番，而後惋惜道：“幾位大人斷氣了。”
故菀隨後又去檢視謝洛與泠鳶二人，見她二人瑟縮在馬車角落，但是看起來並無大礙。
但為了保險起見，故菀還是給謝洛診了脈，發現她只是有些受了點驚嚇，但是並無甚緊要的。
“沒事了，別擔心。”故菀對謝洛二人輕淺一笑道。
“將軍，您…受傷了？”泠鳶見故菀嘴角還有血跡，擔心的問。
“我沒事，你先照顧一下謝小姐，我去看看其他人。”故菀說著下了馬車。
故菀隨身帶著解毒之物，他將解毒藥丸在水中化開後先給謝歸和喬齊晟幾人服下，而後又讓他們去給其他人服下，她則去給戈白處理傷勢。
馬車中，故菀先將一顆藥丸塞進了戈白的口中。戈白也不問是什麼，只靠著軟墊乖乖的將藥咽了下去。
故菀又幫戈白解開了衣衫，清理傷口後敷了傷藥，再用棉布將傷口包紮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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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始至終，戈白未吭一聲。只是目光定定的望著面前的故菀。而故菀也一聲不響，只是認真的處理傷口。
最後，故菀又拿了乾淨的衣裳幫著戈白換好，甚至細心的為他整理衣襟又披上了大氅，但她依舊未發一言。
此時，喬齊晟在馬車外道：“將軍，大家都已經恢復了，只不過那幾位大人…”
“為幾位大人整理好衣容，讓大家儘快休息恢復，天亮後便動身。”故菀吩咐道。
“是。”
聽著喬齊晟的腳步走遠，故菀拿起一旁的短刃便也要下車。但卻戈白一把攥住了手腕。
故菀下意識的想要掙脫他的手，卻惦記著他身上有傷，便動作一頓，只是目光淡淡的回頭看著他。
“生氣了。”戈白問。
故菀未語，卻也預設。
戈白望著故菀的默了默，忽然道：“是我不好，可否原諒我一次。”
戈白曾是先皇最愛重的皇子，曾是萬萬人之上的君主，他生來便站在了高處，從不會向任何人低頭求饒。
但此時此刻，戈白目光中滿是懇求之意，甚至還有些許悔恨與一絲絲的惶恐，他願意放下一切身份架子和尊嚴，只求故菀的原諒。
故菀確實很氣，氣戈白事先不與她說明白，使得她方才以為，那些黑衣人當真要取他性命，那一瞬間的驚懼，直到現在依舊讓她心有餘悸。
更氣的是，戈白為了演這一齣戲，竟然用這種苦肉計，一旦這其中出了什麼岔子，或者那些暗衛一旦有異心或是任何一點預料不到的意外，那或許就不只是皮外傷的事了。
“你為什麼不事先與我說清楚！”默了默，故菀沉聲質問。
“想你或許…不會同意。”戈白猶豫一瞬，還是如實以道。
“既然你知道我不會同意，卻還要以身犯險！”故菀氣的攥緊了拳頭，壓著聲音質問道。
彷彿擔心故菀會憤然而去，戈白緊攥著故菀的手說：“人人皆知你我二人相交甚篤，此事你我二人必須有一人受傷才說得過去。況且我自有分寸。”
比起讓故菀受傷，戈白更願意自己承擔，即便明知事後故菀會惱火。
這些道理故菀當然都懂，但心裡明白歸明白，看到戈白的傷口卻依舊壓不住火氣。
見故菀不再惱怒非常，而是神色漸緩之時，戈白問：“你傷的如何。”
故菀方才全憑著一股火氣強行逼出了體內毒素，雖然這麼做讓她更快恢復行動，但卻難免對身體造成損傷。
這就好比用鑰匙開門，和強行將門踹開的道理一樣，即便被踹開的門還能用，但多少都會因此受到損傷。
故菀依舊冷聲冷氣的說：“我沒事。不用擔心。”
戈白也是習武之人，自也知道並非故菀說的那麼輕鬆，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遞給故菀。
“臨行時，白先生贈與我隨身攜帶，說是必要之時可以救命，你服下或許會有些作用。”
故菀接過瓷瓶開啟，倒出了藥丸一看再一聞便知道是什麼了，她將藥丸裝了回去還給戈白：“既然師傅給你的，你便好生帶在身上，這東西很是難得，確實可以救命。”
頓了頓，故菀嘟噥一句：“也不見師傅給我，對你倒是大方得很。”
戈白聽著故菀這孩子氣的話，不禁一笑道：“許是他認可了我這徒婿。”
故菀瞪他一眼，說話這會兒工夫倒也消了些火氣，她兀自取了自己隨身攜帶的藥服了兩顆，調整了一下氣息。
戈白一直在旁看著故菀，見她調勻了氣息，忽然有些好奇的問：“既你知道那是我的人，為何還要去追。”
故菀冷哼一聲，卻什麼都沒說。
戈白卻是猜出了個大概，輕笑道：“可是急紅了眼。”
故菀又瞪他一眼，隨即又繼續閉目調息不理會他。
其實方才故菀看到戈白受傷的那一刻，便一心只有報仇二字，全然忘了那些黑衣人是否是自己人，只想取其性命方可解恨。
倒是後來被戈白喚住，而後方才瞬間想明白了此事。
戈白嘴角噙著笑，想到方才故菀不管不顧的撲身上前為他擋劍的情形，那是人在危機之下不經思考做出的本能反應，最能表現出一個人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