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方舟和魏萊兩人居住的工作室裡出來，魏嵐滿肚子的怒氣無處傾斜，偏偏外面又是夜晚的學校小吃街，看著從學校裡出來一對對的小情侶手牽著手到路邊小吃攤前打情罵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或許自己的妹妹就是跟著學校的風氣學壞，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魏嵐在腦海裡琢磨著如何將魏萊送到別的學校去就讀。
當初選擇放其上這所內陸的學校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從路邊的超市裡買來一包高檔的溼巾，用力將手上的痕跡擦去。
開車來到這所學校的門前，狠狠的猝了一口唾沫，不等保安上前質疑，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第二天，魏嵐獨自一人，拿著從魔都帶來的厚禮——一盒正宗的武夷山大紅袍，開車從市區的酒店一路前往了市區南面的仙宮大學。
從中間人打聽到此次要見的這位地位特殊，而且年級偏大，猶愛喝茶。
所以高檔茶葉顯然是最好的選擇。
仙宮大學的位置不論是地理上還是人文地貌上都非常的低調，一點都不符合它如此高調的校名。
不過地處郊區的學校都有一個特點，就是校區的面積一般能達到市區大學的四五倍以上。
順著關中路一路往南走，魏萊看到路邊白色的圍牆上畫滿了學校關於航空航天的宣傳畫，不禁在這條道寬人少的路上，放慢了車速。
要說這航空航天領域，魏嵐確實陌生了一些，但並不妨礙他在外界聽說到仙宮大學在這兩個領域中都佔據著數一數二的地位。
從學校裡走出來的傑青，千人只是九牛一毛，更多的去往了華國航空航天國資企業中發揮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在西北航空航天科研技術的領域裡，仙宮大學一點不亞於西北政法大學在西北政壇中的地位。
這所仙宮大學，歷經了八十多年的風雨，就像屹立在風暴中的大號航空母艦，承載著上一代人的強國夢，承載者這一代人的大國夢，也終將會承載著下一代人的報國夢。
魏嵐看著牆上的標語，有些心生感慨。
誰還不是個想要報效祖國的熱血青年呢，只是報效的渠道不一樣罷了。
一時間堅定了決心，自己這次三顧茅廬也要將這位大佬帶回去。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他已經嘗到了在技術團隊中多加一名數學家的甜頭，再多一名更強的存在，一定也能幫他攻克更大的技術難關。
對了，雖然兩位數學家都非常的強勁，但為了不造成資源的浪費，最好將更厲害的這位請到光刻機的核心元器件研究團隊上，至於胡教授則只好委屈一下，將其換到鐳射定向技術研究團隊中去了。
想到這裡，魏嵐已經能夠暢想出，自己的公司在兩位數學大拿加無數位技術大拿的幫助下，成功突破了ASML的技術封鎖，成為國內第一家擁有光刻機自主技術的公司。
無數的手機、汽車、3C數碼晶片訂單像雪花一樣向其湧來。
即便現在還沒有上市，公司的股價也會節節攀升，驚豔世界所有人。
直到...
錯過路口上了高架的那一刻，魏嵐從回過神來，不得已沿著高架繞了一個大彎，再次回到這個路口時，已經是十五分鍾以後的事情了。
拿著胡教授給予的地址，穿過菜市場來到一處矮腳的居民樓。
雖然年代有些老，但是上面依舊還留有蘇式紅牆的印記，小樓在各種外部的掉皮、磕碰中屹立不倒。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只能說，不愧是世外高人居住的地方。
停好車之後，魏嵐從後備箱裡取出茶葉，認真的將衣服、頭髮打理乾淨，隨後上樓，輕輕的敲了兩下鋼質的防盜門。
“誰啊？”一個慵懶的年輕女性聲音從裡面響起。
魏嵐沒想到，竟然能撞見這茬，實在是不巧。
正當懊悔之際，只聽見裡面啪嗒兩聲拖鞋拍地的聲音過後，防盜門開啟了一條縫隙。
穿著睡衣，淚眼惺忪的王斯達看著眼前的擾他清夢的年輕男子，頓時提高了警惕。
“美麗的女士你好，我是方圓半導體集團的董事長，這是我的名片，我這次來是在胡定國胡教授的推薦下來找王建業王教授，請問他在家嗎？”魏嵐看到眼前和他妹妹一個年紀大的女生，頓時放鬆了警惕。
一個七十多歲的數學家家裡有個十幾歲的孫女外孫女，倒也很正常。
魏萊滿臉警惕的掏出手機給老頭去了個電話，說明情況之後，便說自己只有中午十二點之後有時間，讓王斯達轉告魏嵐自行決定，隨後便結束通話了電話。
聽到這話，魏嵐自然熟知誠意的重要性，選擇了獨自在門前等候王教授歸來。
王斯達見其執拗，便不予理會，關上門再次回到床上睡起了回籠覺。
最近爺爺得知自己從“天閣計劃”一路划水並退出之後，對自己的要求更加嚴格。
瞬間化身高考出題組，每晚從單位歸來的時候都會帶一道很有難度的數學題，讓王斯達來解答。
不限制手段，也不限制時間，但是答完，讓其滿意了之後才能去睡覺。
更奇葩的是，所有的搜題軟體在這些偏題怪題的面前都失去了作用，網際網路上完全找不到答題的思路和求解過程。
今天的調和分析題，明天是代數數論題，後天又是低維流形題。
於是，一位平生愛好只有吃和睡的美少女，硬生生的每晚熬夜到一兩點，熬出了深厚的臥蠶和黑眼圈。
現在才早上八點鐘，不補覺的話實在對不住自己這張美少女的臉和昨天熬夜到十二點半才寫完的拓撲不動點證明題。
只是...
僅睡了不到一個小時，自己便睡意盡失，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再也睡不著覺。
痛苦的起床洗漱，吃早飯，刷起朋友圈日常在群裡和方舟互損。
隨後無意之中，看到了臥室一角的監控，魏嵐竟然還穩穩的站在門口，臉對著過道窗戶邊的那顆香樟樹，不知道在看什麼和想什麼。
這套安防系統是王建業所在的單位，為了保障其安全，特意為其安裝的。
可以說對於門口和樓下的過路人一舉一動都能清晰明了的在顯示屏上看到，甚至還可以遙控攝像頭的角度進行拍攝。
手機上，
王斯達：“我今天家裡來了一個奇奇怪怪的人[攝像頭帶反光的畫面背影.jpg]。”
方舟：“[狗頭]是不是你爺爺給你安排的相親啊？[偷笑]”
王斯達：“滾，我又不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真要是相親的來了，我就和上面一樣給他鎖到門外。”
方舟：“[狗頭]”
方舟：“我下午估計要去一趟老師那兒，請教下論文的事情，這是底稿，你到書房裡先幫我打出來，我就懶得帶了，記得幫我留門。[狗頭]”
緊接著，一個PDF文件透過企鵝傳到了王斯達的手機上來。
[基於混沌粒子群演算法的資料加密方式.PDF]
在方舟提前加密過的情況下，魏萊一點也不擔心論文洩密的問題，利用隨著文件一塊兒發來的密碼文件，一鍵傻瓜式解鎖，論文的全部內容頓時映入眼簾。
這是一種結合了數論、群論、有限幾何、代數曲線、組合數學、機率統計、計算複雜度理論密切相關的密碼體制，主要分成了三大部分，每一部分都有具體的構造思路和編譯過程。
最後幾頁更是大段大段的計算機程序。
王斯達不禁意識到，自己和對方的的差距又在進一步拉大。
不努力一把，永遠也不知道自己和真正的天才差距有多大。
但最令人奇怪的是，大一一年相處了這麼久，直到校賽前，方舟都沒有表現出如此驚人的數學天賦，甚至高數上都差點掛科。
這種人是怎麼一下子成為天才的，莫非是藏拙嗎？
故意低調來接觸自己這個美少女，然後逐漸表露鋒芒，讓自己對其產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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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算盤打得很好，自己這個美少女具有超出常人的智慧，必然不會被這種低劣的行為所矇騙。
念及於此，王斯達忍不住對著螢幕笑出聲來。
但隨後又恢復了平靜，拿了根數據線，將筆記本和印表機相連之後，論文很快被王斯達列印了兩份。
一份給方舟用來和爺爺請教問題，一份留到自己的房間裡獨自進行研究。
自從幾次和方舟的溝通之後，在一切涉及學術的問題上，王斯達都會將方舟的論文私自截下一份，用於自己後續的研究。
無論是校賽的建模論文，還是“天閣計劃”的研究成果論文，亦或是方舟每次前往仙貝大學讓王斯達列印的技術資料。
可以說每晚，爺爺雖然不會一直等王斯達到深夜昨晚才睡覺，但她卻極其自律的堅持爺爺立下的規矩，做完才會去睡覺，寫著答案的白紙每次都會放在客廳的茶几之上，等著爺爺批閱。
在做題之餘，到完全睡去的這一段時間裡，王斯達便會拿著方舟的論文一點一點去研究。
助眠能力強，同時在數學計算的部分自己又有一定能看懂的能力，對於王斯達這種數學專業的學生來說，這種好東西比童話故事更適合作為睡前讀物。
...
門外的魏嵐，緊盯著眼前這棵碩大的香樟樹。
手裡的茶葉禮盒雖然勒手，卻一直不敢將其放到地上。
因為他知道，門上的攝像頭正在看著他，或者說，正在看攝像頭畫面的人，正在看著他。
此時他所有的行為和舉止都會在大佬的眼裡不斷的審視，一切不文明的行為都會被放大。
接下來可能會出現女生外出倒垃圾，自己要及時幫忙送至樓下。
女生要是突然喊救命，自己應該在詢問過情況之後，迅速撥打報警和急救電話，幫其脫困。
甚至會出現女生開門主動邀請他進門的場面，到那時，他必須拒絕。
絕對不能讓自己處於孤男寡女的處境裡，讓大佬認為自己是一個輕浮不檢點的人。
這個女生就是本次考研專門為她設定的磨刀石。
這麼多年來也算接觸了不少的商界、政界大佬，如果連這點小考驗也過不了的話，自己又何德何能成為一個獨角獸集團的掌門人，不如回城隍廟找個小店賣排骨麵算了。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預想中的場面並沒有發生，魏嵐就這樣的樓道的冷風中從八點站到十二點。
作為磨刀石的王斯達正一臉凝重的看著眼前的筆記本，誰也不知道她在領先的數學成績背後，隱藏了一些程式設計的功底，將方舟的程式輸入編譯軟體之後，系統自動報錯49個err。
氣的王斯達一時之間想罵娘。
明明論文上顯示這個程序運行結果正常無比，為什麼到自己這裡就是這個樣子。
語言不對？環境變量不對？亦或是演算法玄學？
王斯達從第一個錯誤開始試起，一點一點將系統報出來的錯誤逐漸改正，一邊千度一邊程式設計，在過程中逐漸提高自己的程式設計能力。
十二點十分，王建業從仙宮大學回到了小樓之上，見到門口的魏嵐，詫異的看了一眼，隨後主動邀請其走了進去。
見到了正主之後，魏嵐自然非常的欣喜，主動將大紅袍獻上。
但王建業看到茶葉之後，只是暗自道了聲可惜，並沒有多說什麼，讓魏嵐很難判斷其心理。
從樓下的飯館叫了些熱菜熱飯，王建業主動叫王斯達吃飯，但並沒有得到回覆，於是便直接在飯桌上和魏嵐談起了正事。
魏嵐雖然不太習慣吃飯的時候談事情，但也要客隨主便，主動說起了胡教授的推薦。
於是，兩人便邊吃邊聊，從胡定國的家長裡短，聊到了最近的祖國大事，再到學校的風俗趣聞。
魏嵐自然沒有第一次見面就順利挖走的預期，但與其拉近關係確實非常有必要的。
時間來到一點鐘，門外沒有任何敲門聲，王斯達主動從臥室裡走出，開啟了家門，放方舟走了進來。
看到魏嵐也在這裡的時候，兩人同時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