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笑意漸收，伸出手拿起桌上的鋼筆在指尖轉動。
甄穩觀而不語，他還從來沒見過佐藤擺弄小東西。
這或許是他的腦子裡正在想著另一件事情，以這小動作掩飾他的延時。
一個人腦子裡想兩個事情，就不可能對目前的事情隨時做到對答。
微許延遲，正好用這種辦法掩飾。
佐藤停下手道：“李士群為何要調查這些人？”
他的目光停在甄穩臉上，欣賞瓷器般等待回答。
這些事情對佐藤撒謊並沒有好處，不是絕密的事情，很容易從其他渠道得到證實。
甄穩誠懇的應道：“佐藤課長，什麼都瞞不住你。李主任說他有線索，和匯豐銀行有些關係。那裡出現了意外，主任想要瞭解一下情況，以判斷對線索是否有影響？”
佐藤以一種信任的口氣道：“那些人現在關在特高課，我特批你可以去問問。”
返回76號，李士群背靠沙發，一隻腳搭在桌上。見甄穩敲門，才放下叫讓他進來。
甄穩進屋，但見李士群一副倦態，看上去比他離開時還要疲憊。
李士群先開口道：“坐，你離開後，我就在一直想這個問題，到了那裡佐藤怎麼說？”
甄穩道：“佐藤課長倒是很支援，讓我親自見了那抓回來的幾個人。但這些人都不清楚那人是誰殺的。”
李士群眼中的光彩越加暗淡，伸出雙手在自己的太陽穴揉按了一陣。
“主任，你這般勞累對身體有極大的影響，我看還是去看下醫生。”
李士群豎起手掌緩慢道：“我這調整調整就可以了，沒什麼大不了。你回去休息吧。”
甄穩又叮囑幾句，這才離開。
轟……
遠處傳來沉悶的雷聲，，外面風也大了起來，刮的76號的門吱嘎響。
甄穩在半路雨已落下，道路上見不到幾個人。
回到住處，吃罷飯江難先上了樓，甄穩收拾了一下，跟了上去。
甄穩進屋，透過窗戶，外面已經是電閃雷鳴。大雨嘩嘩的落下，站在窗前，能聽到樓下的流水聲。
江難細聲道：“杜源成死了。”
甄穩看著玻璃上的雨水道：“你得到的訊息倒是挺快？是的，他死了”。
江難嘆道：“我是從莫孤獨那裡得到的訊息，是飛貓殺了他。”
“飛貓？看來他一直都在注視著軍統站。但是他如何聯絡上的莫孤獨？”
戴笠既然不用莫孤獨的參與軍統站的活動，自然也不會讓他去見那個什麼飛貓。
然而，莫孤獨卻得到了訊息，甄穩感覺有些奇怪。
江難應道：“飛貓好似還不知道，戴笠已經撤下莫孤獨的參與，給莫孤獨發了一個秘密聯絡告示。那上面就提到了，他除掉了軍統站的頭兒。”
杜源成負責軍統站的建立，除掉軍統站的頭兒，當然就是指他。
甄穩道：“他為什麼不說原因？”
江難妙目驚訝的看著他，奇道：“我還沒有說完，你怎麼知道他沒有說原因呢？”
甄穩答道：“一是那張告示不可能有太多資訊，二是他還沒有接觸到莫孤獨，怎麼說原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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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難道：“可是今晚莫孤獨要去見飛貓。”
“他又何必如此著急？”
一道閃電，閃爍之後立刻熄滅。
最後一抹亮光，在江南的眼中消失。
江難望著窗外道：“因為那飛貓在告示裡向他求助。”
甄穩道：“這般雨天，我在擔心。”
江難臉上變色道：“你是說他會出現意外？”
甄穩搖頭道：“不，我是擔心莫孤獨會感冒。”
江難哼道：“你能不能把話一次說完，我還以為會出現什麼大的情況。”
說罷，臉色緩和下來。
甄穩嘆道：“莫孤獨教你一場，你發現沒有，你和他的性格其實極其相似。”
聽到這含有稱讚意味話，江難展顏而笑。
世上又有幾個人能跟莫孤獨一樣？
江難本來還在擔心莫孤獨在這個雨夜出去，一是安全，二是會不會像甄穩說的淋溼感冒？
她這時卻興奮起來，來到窗前，偏偏不肯順著甄穩反駁起來。
“我可不像他，最起碼我來到上海之後，還沒有和巖田面對過。”
甄穩瞧她的面上有些遺憾，心中卻是警覺起來。
江難所以一直在蟄伏，是因為前面有莫孤獨出頭。
若是莫孤獨出現什麼意外？同樣，也沒人能攔得住江難出手。
甄穩可不想看到江難出現什麼意外？哪怕用自己的生命，他也要保護自己這個表妹。
“江難，其實有莫孤獨在，你根本就不需要出手。你需要做的就是出其不意，因為所有的人目光都在莫孤獨身上，所以，一定會有重要的事情落在你身上。”
外面的雨繼續下著，甄穩回到屋裡卻不是睡不著。
他還是有些擔心莫孤獨安全。
半夜裡雨不知何時停了。
第二天早晨，外面的道路還是有些泥濘。
甄穩如往常時間離開，直接開車去見莫孤獨。
文書展已經返回住處，他的傷已沒有大礙，只是需要靜而已。
屋裡只剩下莫孤獨。
見到甄穩進來，莫孤獨開門見山道：“想必江難已經告訴了你，昨晚我見到了飛貓。”
甄穩點點頭。
莫孤獨忽然一巴掌拍在桌上。
“沒想到這個飛貓長得竟然跟鈴木一模一樣。”
莫孤獨瞅一眼甄穩，見他竟然沒有驚訝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奇怪。
“你好像知道這個人？”莫孤獨問道。
“這個人我跟你說過，你所見到的飛貓，之前的直覺告訴我，有可能是他。”
莫孤獨盯他半晌道：“為什麼兩人長得那麼像，會不會是兄弟？但若說他是鈴木的兄弟，他卻殺了杜源成。”
甄穩道：“他為什麼殺杜源成？”
“他說調查杜源成很久了，曾跟蹤杜源成，見他跟李士群和特高課交易。得戴笠同意，除掉了他。並取走了那些金條，做軍統站的資金使用。”
甄穩道：“若是這些，倒的確可以讓人信任，因為杜源成確實是這樣的人。但他和鈴木長得實在太像，不得不細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