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舒子研優雅的輕輕吹了吹，隨即泯了一口。
“我累了。”
她說：我累了。
肖賢眼神一閃，隱約猜到什麼。
舒子研輕輕放下杯子，“我累了，皇城的生活很美好，但是很多時間都是給了皇叔，我忘記了愛我的所有人，只記得一個皇叔，我不想以後的生活，還是只為了他一個人，所以，我想走了。”
“你……要去哪裡？”肖賢咽了咽口水，莫名的不安。
舒子研沒有立刻回答，“我的師父是太翁，我想你已經知道了，他前些日子傳信，已經有了給我重塑心臟的辦法，但是需要些時間，所以，在剩下的兩年內，我要去找到這個辦法，並且實施這個計劃。雖然，我可能只有極短的一兩個月時間，但是你也應該知道我師父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想辦法讓他給我續命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所以你不用擔心什麼。”
頓了頓，舒子研輕輕抬眼，“這麼多年，我雖然很快樂，但是我只要想到我的父母，只要想到皇叔，心裡總是有一抹悲傷，而且這裡就是火蝴產生的地方，這個地方，終歸是讓我有些累了。”
“或許，我只有離開這裡，才可以重新開始，既然我師父已經找到了辦法，我沒有理由自己不去努力，我想活著，為了我愛的人而活著，他們為了我犧牲這麼多，所以我必須活著。”
“這種說法可能很自私，但是我必須這麼做，因為只有活著，我才能把欠他們的還給他們。”
是的，她要走了，這座城市，終究是令她傷心的，她要帶走所有的不好，重新來過。
剩下的日子，她不應該再那麼自私了，不應該不努力了。
肖賢頓了頓，“那皇上和皇后呢？你……”
也不要了嗎？
世人都知道皇上皇后是離殤的再生父母，他們有多寵她，所有人都知道。
他們是一國之君一國之母，是不可能離開皇城的，離殤當真捨得離開嗎？
聽到“皇上皇后”這四個字，舒子研的眼神有短暫的迷離與恍惚。
“皇帝伯伯……皇伯母……”她低低呢喃。
然而很快，她搖了搖頭，“我在這裡沒有任何作用，我只有讓自己活下去，才能好好的為他們盡孝，所以我必須離開，只有確定自己可以無憂無慮的活下去了才有資格回來。”
“我會回來看他們的，可是那時候皇叔……或許已經忘了我吧。”
也或者，他已經娶妻生子，哪裡還會記得她是誰。
或許那時候，她也重新遇到了一個人，為之心動，然後愛上他，結婚生子呢。
誰能果斷確定她以後一定會過得不好呢。
肖賢咽了咽口水，“你……真的找到塑心之法了？”
舒子研輕輕點頭，她面無表情，“是，找到了，但是需要些時間與辦法，我師父不會騙我，他既然這麼說，那自然是找到了。”
只是時間太長了，她有些不想等。
聞言，肖賢泯唇，沒有說話。
舒子研眼眸一閃，突然想到什麼，身子瞬間僵硬。
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隨即，睜開雙眸，“這件事你不用告訴他了，我會親自與他告別的。”
說完，她站了起來。
她深深的看著前方，看著這房間中的每一塊土地，轉身。
“好好照顧他，我回來的時候，你會為我高興的，那天，我會給你的兒女準備好禮物的。”
說完，她勾唇一笑，抬步離開。
那雙眼睛之中看不到任何欣喜，只有無盡的苦澀與訴不盡的悲涼。
她的背影蕭瑟，孤獨，一身華服遮不住她的悲傷。
明明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可是卻猶如過了七八十年。
她真的不過是一個小女子而已。
“離殤！”肖賢突然一聲大叫，忍不住的往前走一步。
聞聲，舒子研停下了腳步，稍稍側頭，剛好能看到他。
想要咬咬牙，忍不住紅了眼眶，他忍著哭腔，淡淡道：“離殤，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但是我向你保證，我這一生，只愛龍千千一人，這一輩子，我絕不納妾，這一輩子，我絕對不會拋棄，更不會背叛他歐陽冥冰，我會好好照顧他，並且好好監督他以後的王妃，讓他找到一個好王妃，以後我的孩子出世了，我會告訴他們，他們的性命是一個叫做離殤的人救的，我會讓他們永遠記得你，一輩子都記得。”
頓了頓，肖賢泯唇，一臉的真誠，“以後你若是想起我們，不想回皇城了，你可以去藥谷，凌霄他……很想你。”
肖賢真的是一個很善良的人，或許，為人醫者，就是上天派來的使者，永遠都是乾淨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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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子研勾唇，柔柔一笑。
她轉身，笑得猶如三月的花，“謝謝，你會好運，也會幸福的。”
說完，她的眼睛裡終於有了明亮的流光。
隨即，轉身離開。
這一次，她的背影不再蕭瑟，多了些許光芒。
肖賢看著，心裡松了一口氣。
他不是離殤的誰，沒辦法去管她的決定，但是他覺得，離殤能做出這個決定，就已經是想好了。
有時候離開，何嘗又不是另外一種開始呢。
只希望這個女子能幸福吧。
他完全沒有看到，在舒子研轉身的那一刻，眼角流下的那那一滴眼淚。
她依舊笑著，那張小臉真的是好看，眼淚就像一種唯美妝飾，讓她入景。
皇叔，這一次我是真的決定了，想一想，其實在這個皇城，除了皇帝伯伯和皇伯母，我最捨不得的還真是你。
我走了，會不會有一刻你想起我。
……
入夜的風，終歸是有些涼的。
遠遠的，便能看到房頂上站著一個人影。
她早已經換下了一身華服，一身素衣，蕭瑟清冷，挺直的腰身倒是襯托出她體內的那一身的傲骨。
絕美的容顏上沒有任何表情，那雙眼睛遙遠，疏離，靜靜的看著前方，雙手垂下，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旁邊，空無一人，只剩下夜風靜靜呼嘯，下面城市繁華，卻抵不住她心底的一絲冰冷。
“呼……”夜風呼嘯，一抹身影被帶起。
他一身黑衣，徹底融入黑夜，只是那張白皙的臉顯現在眼前，才隱約分出這個人的人影。
然而，舒子研卻沒有回頭。
一時之間，黑影也沒有說話，俊美的五官在黑夜之中多了些許陰冷，沉寂的空氣突然變得有些壓抑起來。
只是，於舒子研來說，或者這麼多年來，沒有此時此刻更加平靜了。
似乎浮躁的心，從來沒有真正的平靜過，這太冥的天空，她也沒有好好看過。
“美嗎？”突然，她問。
清冷的聲音是一片平靜，面對耀眼星空，滿市繁華，竟也聽不到任何喜悅。
聞聲，南宮亦梟下意識的抬眼，卻沒有抬頭，而是看著舒子研，他沒有說話。
或者說，他不知道要說什麼，本就是舒子研叫他過來的。
“美嗎？”舒子研不厭其煩，再次開了口。
南宮亦梟皺眉，沒有說話。
空氣突然變得緊張。
“美嗎？”第三次，舒子研又開了口，她依舊面無表情，似乎前面兩次得不到回應的回答已經被忘記，絲毫不在意。
南宮亦梟心底舒了一口氣，他終於抬眼，看向了天空。
“美。”他說，眼睛裡卻沒有絲毫興奮。
舒子研沒有動，淡淡道：“可是天空終究是黑的，再美也會逝去。”
就像人一樣，再多的東西就算已經擁有，也終有一天會失去。
南宮亦梟瞥了舒子研一眼，輕輕的搖了搖頭，沉聲道：“如果不輪迴黑夜，世間萬物便再也無法感受時間，不會成長，便會在無聲息之中死亡。黑夜輪迴，才會有重新開始的第二天。”
沉沉的聲音說不上是安慰，只是平靜的在訴說一個事實。
聞言，舒子研但是輕輕的勾起了唇角，說不出的清冷。
“是，如果黑夜不會輪迴，就不會有第二天，如果不把自己先丟掉，就不會重新找回自己，如果不結束，就不會重新開始。”
她淡淡的說著，依舊看著天空，眼睛裡毫無波瀾，也不知道是在說給南宮亦梟聽，還是在安慰自己。
只是，南宮亦梟不是蠢的，他很快聽出了舒子研的言外之意。
他輕輕扭頭，看著舒子研，“你說什麼？”
什麼叫做重新開始？什麼叫做把自己丟掉？
她想做什麼？
他早該想到，舒子研不會平白無故的找他。
“離殤，依然為你做了這麼多，我不希望你任性，不管是為什麼，我希望你能夠想想她，她希望你好好的。”生怕舒子研想什麼亂七八糟的，南宮亦梟直接不廢話，開口就是打預防針。
聞言，舒子研倒是一愣，錯愕的扭頭，一臉的震驚，彷彿沒有想到南宮亦梟會這樣說。
“你說什麼？”這人莫不是瘋了。
南宮亦梟眼神一冷，有些不悅，冷冷道：“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他不喜歡現在這個模樣的舒子研，太無情，也太冰冷。
她沒有表現出來，但是他就是這樣感受到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