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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臨戰頓悟

黃老邪掌勢一變,頓時漫天掌影籠罩而來。他用十幾年功夫練的這招“奇門五轉”,乃是準備留著明年華山論劍用的。但此時與沉誠放對,久攻不下,當下也顧不得許多了。

黃老邪的奇門五轉出掌快捷無比,一旦施展開來,便是漫天掌影,這些掌影並非都使了實勁,大多乃是混淆視聽。五虛一實,七虛一實,乃至九虛一實,而黃老邪又最擅虛實轉換,你若覺得那些掌影中不帶勁力,無需防備,那便上了他的當了。

沉誠心中原本還想著一招破萬法,大拙手揮出,卻有接二連三的掌勁硬碰過來,不求建功,但求阻礙他的攻勢。這接二連三的對抗,將沉誠的勁力逼在掌心,真叫進也不是,退也不得。萬般無奈之下,沉誠只好採取守勢。

這牛皮吹大了,難免丟人,還道是能給黃老邪一點顏色瞧瞧,卻不料被人按著打。

奇門五轉的竅門在於迅疾,以虛招擾亂對手視線,實招卻是一重疊一重,雖每一招掌力皆算不上強勁,但前一掌與後一掌之間勁力堆疊,讓對手感覺似有一座泰山壓將下來,如今的沉誠便是這種感覺。

黃老邪好觀海,他的武學,有許多都是從東海觀潮中獲得。潮升潮漲,浪竟浪逐。

大拙手無法建功,沉誠只好用其他招式對敵。起初沉誠還遊刃有餘,只覺得這套掌法雖是精妙,攻勢卻不足,傷他不得。但隨著黃老邪攻勢的展開,掌與掌之間的勁力連城一片,每當沉誠擋住一掌後,另一掌總能在他最難防禦的點攻來。他若要去防這一招,便要花上比平時更多的勁力與精神,當真難受的緊。

而黃老邪的攻勢越來越勐,一波接著一波,一波強過一波。沉誠只覺呼吸急促,眼冒金星,整個人不由隨著黃老邪的掌勢,開始向左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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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轉可不得了,兩人放對,下盤乃是重中之重,沉誠讓黃老邪逼得開始轉身,已是失去重心的表現,照這個趨勢下去,不出百招,沉誠必敗無疑。

顯然,在左腳不由自主踏出一步之後,沉誠便已經察覺了這一點。

黃老邪的掌勁不強,這點非常具有欺騙性,他讓沉誠誤認為自己能拆招,然後一點一點的牽、引,逼迫沉誠亂了步伐,一切皆因沉誠習慣性的擋與拆。沉誠並非沒學過這種以精妙為主的招式,洪七公的打狗棒法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打狗棒法共有挑、封、轉、絆、引、戳、纏、噼八個字訣,當發現自己下盤失衡後,沉誠便很快反應過來,不再硬接黃老邪的掌勢,改為牽引與卸力。沉誠的悟性高達三十七點,臨陣悟招本也不難,但壞就壞在他已著了黃老邪的道,下盤一旦失衡,想在他奇門五轉的攻勢中再平衡下來可就難了。

沉誠心下一橫:你既要我轉,我便多轉幾圈。

黃老邪的掌勁大多從左邊來,別人若是著了道兒,開始旋轉,一般想到的便是運用千斤墜,強行穩住下盤。但在對抗之中,既要心分兩用,又要運勁穩下盤,如何還能鬥得過黃老邪?

但沉誠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你要我轉,我順勢便轉,這一轉起來,對沉誠來說,黃老邪的掌勢頓時消了三分。這叫他心中無比欣喜。

硬接了黃老邪數百招,又要費心思分辨實招虛招,沉誠早就累的滿頭大汗,這突如起來的輕鬆,讓他下意識的便使上更為省勁的方法來應對黃老邪的攻勢。

對手一掌打來,你若是與他硬碰,那你須得用上與他一樣的力氣。你若是想要反擊,那便得用上更大的力氣。但若你不想著反擊,自然也無需硬碰。纏,引,推,將他打來的勁引到一旁,便可省勁。戰場上有經驗的士兵,在面對敵人砍來的刀劍時,都會將盾牌呈一定角度放置。用物理學力學的角度來解釋……那就要睡著了。

沉誠隨著黃老邪的掌勢轉了起來,黃老邪見狀冷哼一聲,掌勢更加凌厲。但此時的沉誠卻反而沒了壓力。黃老邪雙掌疾揮,呼嘯的掌風卷著細雪,直往沉誠身上打去,沉誠不停旋轉,卻偏偏不倒,黃老邪的勁力皆讓他引到一旁,細雪在沉誠身邊圍了一圈,既不下落,也不上揚,飄在空中,繞身而轉,就像是行星周圍的隕石帶一般,煞是好看。

狂風裹挾著細雪,黃老邪打的起勁,沉誠轉的更起勁,那場面,活生生像是在打陀螺。而沉誠就是場中那只陀螺,愈打愈轉,愈打愈轉。

好一場精彩的捱打。

全真七子已然看呆了眼,旋轉中心的沉誠,閉著眼,純靠感覺來應對黃老邪的攻擊。每一掌的來勢去路,都叫沉誠聽在耳中,存在心中,虛招實招,一覽無餘。

見狀,黃老邪忽然停手,卻運起十成十的勁力,朝著反方向推出一掌。另闢蹊徑,欲逼停沉誠的“大陀螺”。

沉誠抬掌迎敵,硬是與黃老邪對了一掌。雙掌相對,黃老邪只覺一股巨力傳來,頓時面色劇變,使勁穩住下盤。

這一掌硬是將黃老邪打退七八丈遠,若不是黃老邪全力壓著重心,便是被打飛也不無可能!細雪溼潤後凍硬的泥土地上,被黃老邪的雙腳犁出兩條深槽,沉誠這一掌之威,竟然恐怖如斯。

黃老邪喉頭一甜,卻硬撐著將淤血嚥下了。這下扯平!

沉誠還在旋轉,沒了黃藥師的攻擊,周身勁力逐漸弱散。勁風裹挾的細雪隨之漸漸飄落,待沉誠完全站穩後,落下的細雪在他身周堆出了一個完整的圓形。身處圓形正中心的沉誠雙臂彎曲呈一條奇怪的曲線,一臂指天,一臂向地,閉著眼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好!好!前不畏古人,後不懼來者!此子當真……噗……”黃藥師終究還是沒有忍住,一口血噴了出來。

“爹爹!你……沒事吧!”黃蓉見黃藥師吐血,頓時緊張不已。

黃藥師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是擺了擺手。段智興見狀,出言安慰黃蓉。

“阿咪託福!藥兄只是與自己硬拼了一掌,受了點內傷,一時間氣息不勻,並無大礙。”

雖然段智興這麼說,黃蓉依舊非常緊張。梅超風開口問道:“師伯,敢問什麼是與自己硬拼一掌?”

“阿咪託福!沉真人的悟性,當真天下無雙。”段智興宣了聲佛號,向場中眾人解釋道:“沉真人這套拳法當真精妙無比,他用特殊方法,將藥兄的攻勢化解,並蓄於周身。藥兄見獵心喜,逆勢而上,對上的並非沉真人的掌力,乃是藥兄自己此前打出的掌勁。只是這掌勁雖被沉真人拘限,卻也未完全受他掌控。一遇藥兄,便如勐虎出籠,擇人而噬。當真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