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世的網際網路上，一直流傳著這麼一句話，叫八旗不滿萬，滿萬無人敵。打個比方，這綠營其實頂多能算的上皇協軍，這八旗天兵，才是我大清萬萬年統治天下的國本。
現在是1754年，其實八旗子弟已經是不堪使用了。不過，這也要看跟什麼時候相比。從康熙初年的三藩之亂起，八旗丟掉了清軍作戰裡的主力位置，把作戰主力交給了綠營。而乾隆初年，這八旗還是勉強能打上一仗的。在一年後乾隆還帶著滿蒙八旗平了葛爾丹。再之後嘛，那八旗的戰鬥力可就真的呵呵了。
這次出征人民軍的清軍裡面，有一萬七千人是綠營，剩下的三千是班第從京城裡帶出來的八旗天兵。什麼？地方上的駐防八旗為什麼不用？因為一百多年過去了，這些地方上滿城裡的旗兵，現在都成老百姓了。
也就京裡邊離皇上近一點，操練的還算勤，其實也是做做樣子。不過總比地方上奇葩的城市居民來的強。
京營的八旗有個特點，那就是炮多。都是那種紅夷大炮，炮重，威力也還過得去。
立在清軍大營前，班第用一個單筒望遠鏡(這時候清軍已經有了原始的望遠鏡了，但是數量非常少，沒有什麼實際作用)眺望著人民軍的陣地。
陣地前已經沒有了我大清官兵的屍首，屍體都被集中到一起，連坑都懶得挖，就這麼澆上油一把火給燒了。隔得老遠班第都好像能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烤肉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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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痛快的打了個噴嚏之後，班第把望遠鏡移到別的地方。
人民軍就這麼在山腳下紮營，營帳的佈置也很普通，就是依著地勢來。
“亂匪這軍營佈置的沒什麼章法！”班第搖了搖頭，雖然對面的亂匪兵法上面差了些，可手上的快槍著實扎手的緊。打的準也就罷了，關鍵還比八旗天兵們的鳥槍來的遠，裝填速度還特別快。還是等到明日天色放亮，讓幾十門大炮慢慢轟亂匪的大營吧。
到時候還是讓綠營和漢軍上，我八旗天兵在後邊壓陣便是。
第二天，白馬尖山腳。
炮聲隆隆，清軍和人民軍的炮兵打的是你來我往。兩邊的炮彈都在不斷的落地、炸開。不過班第的心思現在是不怎麼美好，因為他們這邊的炮大多只發射了一次，就被亂匪的火炮給摧毀了。滿清一百年前的重炮當然不能和歷史上1857年定型的拿破崙1磅炮相提並論。
在班第身後，一大票持刀肅立的滿清武官現在臉上也都是一臉陰沉。因為這仗打的實在太憋屈了！自家的炮除了動靜和數量比對面多，別的什麼都不如。不說那些被炸的散了架的紅夷大炮，就是在滿清的出發陣地上，一大票集結好的漢軍都給炸死了一大片。
在人民軍這邊，譚克正穿著一身筆挺的軍裝，在陸菲青和小蘿莉的陪伴下，觀察著這場人民軍和清軍之間的第一次炮戰。
“什麼紅夷大炮，還不是又笨又大，而且容易炸膛！”譚克咂了咂嘴，不是他瞧不起對面清軍炮兵，可這打炮的手藝真是太潮了，被摧毀的清軍火炮，有一小半都是他們自己裝藥量不對給弄炸的。
“清廷的體制落後，這麼大規模的炮戰都多少年沒有過了。老一輩還是平三藩的時候打過這樣規模的炮戰。”陸菲青說出了清軍素質一代不如一代的事實。
這封建軍隊，特別是八旗這種連士兵都世代相承的軍隊，腐化墮落起來特別快。而且這種軍隊的作戰技能和高技術兵種往往斷代特別嚴重。就拿炮兵來說，八旗兵的炮手是一代不如一代。為什麼？原因特別簡單。你這平時打炮，一發炮彈得花不少錢吧？想出個神炮手，你得拿炮彈堆吧！
花不起錢，又捨不得拿炮彈堆，可皇上沒事就愛跑到火器營來看看旗兵操練，那怎麼辦？作弊唄！只要把藥包的量調整一下，開炮的聲勢大一點，再在標靶那做個手腳，看起來也就萬無一失了。這樣平時不操練，演戲就作弊的兵，真拉到戰場上，怎麼可能不出亂子。
譚克拍了拍正給自己捶肩的小手，小蘿莉一下會意，低著頭退到一邊。譚克從太師椅上戰了起來，看了看已經全部啞火的清軍炮兵陣地。
“給這群韃子一個時辰，要是他們沒動作，那我們就打過去！”
清軍大營。
班第身邊，掛著徵南副將軍的永常走到班第身邊，“班大人，咱們得上啊！皇上下了旨，這個月必須討平大別山亂匪。”
“可亂匪火力兇猛，還有火炮逞威，這麼硬衝，會不會，會不會……”班第一句話沒有說完，乾隆皇帝的旨要聽，可就這麼賣了綠營，是不是太難看了？
原來這滿清入關一百年了，現在的旗人早沒了一百年前的那骨子狠勁。這要擱沒入關那會，讓你漢軍去死你就得死，沒的商量。
不過班第也只糾結了一小會，反正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天下漢人這麼多，死了這一波，再徵不就是了。
“傳令下去！綠營全部都給我壓上去！給我一鼓作氣摧破亂匪！”
徵南將軍一聲令下，來自於湖廣、安徽、河南等地幾十個營頭的綠營就這麼開動了起來。在軍官們的帶領下，不管心裡面如何不情願，表面上這些漢軍們都做出了一副忠心報國的模樣。
轟！轟！
空氣裡傳來了炮彈的呼嘯聲，下一秒，像現代煙花一樣的開花彈在大片大片的清軍頭上炸響。和美麗的煙花不同，開花彈爆炸沒有五顏六色的光彩，只有成千上萬的炸子在人群中肆虐。被打到的清軍無不口吐鮮血撲倒在地，有些命不好的腦袋當場就給打爛了。
“不要亂！不要亂！亂匪的炮殺不了多少人！都給我穩住！穩住！”
“不要怕！上天會保佑我們的！因為我們是報效皇上、報效大清國的！”
綠營軍官們都揮舞著自己的腰刀，聲嘶力竭的約束著麾下的部隊。
“班大人，要不要把部隊撤下來？”一旁的永常早就大汗淋漓了。他只在做湖廣總督的時候平過小小的民亂，那和現在堂堂正正的陣戰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
到底還是嫩了一些啊！班第在心裡感慨著副手的不靠譜。作為一個還算合格的職業軍人，班第明白，這種情況下下令撤退，那就會演變成一個災難。撤退一定會變成潰退，這兩萬大軍能被人民軍亂匪一路攆出安徽，要是運氣不好的話，全軍覆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不過好在對面人民軍的炮兵打了一陣就沒再開火了。
炮聲聽歇，綠營軍官們又來了勁頭。
“弟兄們，亂匪一定是沒有炮彈了！大家加把勁，剿平了叛匪，老子請弟兄們吃酒！”
“滅了人民軍！我李二請弟兄們找最好的窯姐！”
“最近市面上出來一種芙蓉膏，聽說抽一口就能知道做神仙的滋味，打完仗我請大家嚐嚐去啊！”
一瞬間，本來死傷慘重的清軍士氣竟然就這麼被這些亂七八糟的軍官們給鼓動起來。為了吃酒，為了窯姐，為了芙蓉膏，清軍們又排著相對整齊的隊伍隆隆向前，向著人民軍陣地開來。
“這回一定要放近了打，後面的八旗兵可以不管他，這些綠營一個都不能放跑，不然這些人進了城，就是個大麻煩！”譚克對唐覆海說。
“主席，為什麼要放過八旗兵呢？”陸菲青不理解的說。在他看來這些綠營通通不重要，八旗韃子才最重要。
“我要是打掉這些八旗，那安徽戰場上清軍就沒有一個壓的住陣腳的人了。沒了壓陣的，清軍就會畏縮不前，等清廷再次派來統帥，那時候我們面對的就不是兩萬清軍，而是二十萬清軍。”
說到這裡，譚克結果小蘿莉遞來的一杯茶，往嘴裡送了一口之後，他繼續說：“只有我們不斷攆在八旗的屁股後面，那麼全國各地的綠營就會源源不斷的彙集在八旗身邊。只要八旗身邊的綠營超過兩萬，我們就逼著清軍的統帥跟我們打一次大會戰，然後再放走他們。只要反覆如此，那麼很快滿清就無可戰之兵了！”
“這是逼著韃子使出添油戰術嗎？”一道脆生生的聲音響起，譚克回頭一看，說話的竟然是小蘿莉。
“哈哈，陸師傅，你看，你這女徒弟在我身邊待久了，也懂得軍國大事了！”譚克笑著對陸菲青說。
陸菲青也點了點頭，“沅芷這孩子自小聰慧，今後成就必大於老朽。”
被譚克和師傅一誇，小蘿莉當場就紅了臉，李沅芷在戰場上穿的和人民軍士兵沒有什麼區別，只不過衣服的尺碼下了一號，頭上還帶著軍帽。小姑娘這麼嬌羞的往那一站，遠遠瞧著還真的很可人。
注意到譚克有些出神的目光，陸菲青不自覺的點了點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