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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前世今生

張寧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地說:“我今天想見你,是因為很多事情我真的想不明白,比如說你的長相,比如你的病,有許多事,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我自嘲地說:“不要說你,我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

“你身上的傷疤,陳紅說她哥也有,這我是知道的。我們一起洗過澡,那時候我們還取笑他,說他的身上的疤肯定是女人咬的,沒想到-----”

張寧停頓了一下,就開始說起關於陳宇陽的一切。

直到今天,我才開始真正地瞭解,這個陳宇陽的所有令我震驚的事。

誰也不知道,陳宇陽為什麼會在社會上晃盪了兩年之後,突然茅塞頓開,迫切地想要讀大學了。而且,一旦他下定了決心的事,誰也無法阻擋。

只是天意弄人,當他考上大學收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個時刻到來之時,悲劇也降臨了。跟我的症狀或者說跟他父親的症狀一樣,也是莫名其妙地昏迷,也是被送進醫院,然後被確疹為腦瘤。而他的父親,正是死於腦瘤。

在此之前,他也有過幾次突然頭痛的歷史,而這正是他心裡最為恐懼的事。他曾經親眼目睹過他的父親是如何被突發性的頭痛和嘔吐所折磨的。最後當他父親雙目突然失明的那一天到來時,他就知道他會失去父親了。

這是宿命。對,正如張寧說的那樣,這真是宿命,誰也改變不了的命運。

張寧說陳宇陽很想讀大學,他做夢都想著去大學校園讀書,陳宇陽曾經跟張寧說過好多次,說等他上了大學就請這幫兄弟到大學校園裡去演出。也許在他心裡,大學是最後的淨土,是最終的希望之地。

但是他絕望了,他逃脫不了與他父親一樣的命運。

有一次陳宇陽做完檢查後,突然很煩躁,還叫了他最好的朋友,也就是張寧,一起來到中河公園,就坐在這個亭子裡聊了很長時間。陳宇陽抽了整整一包香菸,而他以前是很少抽菸的。他沒那個癮。

張寧清楚地記得,陳宇陽那時候說,如果老天肯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就好了。這樣哪怕我最後還是要死,但起碼那兩年我就不會浪費掉了,我會好好地讀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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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宇陽還說,他絕對不會象他父親那樣等死,那樣痛苦地死去。

這些話張寧一直記得,難以忘懷。

張寧講到這兒時,我控制不住地插嘴說了句:“可他還是死了。”

張寧看了看我,又望向了窗外的馬路。

我看著眼前沉浸在回憶之中的張寧,又問道:“陳宇陽他是什麼時候離開人世的?”

“1990年的夏天。”張寧平靜地說著,雖然他的眼神已經流露出難以抑制的悲傷。“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是不會忘記那個晚上。”

“他就這樣病死了?病情發展那麼快?”

我急切地問道。對於這樣的宿命,我感到無法接受,感到荒謬,也感到令人歇斯底里,甚至是憤怒。

張寧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話,又喝完了一杯啤酒。

我發現他的手在微微顫抖。

“他從確疹為腦瘤,到最後的——死亡,有多長的時間?”我的聲音也略略發抖起來,因為我也面臨著同樣的恐懼。

張寧長長地嘆了口氣說:“誰告訴你他是病死的?”

我幾乎要跳起來了:“什麼?難道不是因為腦瘤而死的嗎?”

“當然不是。”張寧閉了閉眼睛,然後睜開眼看著我說:“他不願意重複他父親的命運,他說過他不會等死。”

“那麼他?”

“所以他自己親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張寧依然很平靜地說道,眼睛看著窗外出神。

“就在這個亭子前的馬路上。”他又補充了一句。

我的手顫抖得很厲害,我不明白我這是怎麼了,怎麼會有如此冰冷的感覺從頭到腳地襲擊而來呢。

“他是怎麼死的?”我低聲問道。

張寧說:“車禍。”

“車禍?”

“嗯。那天晚上我們跟以前一樣,在街心公園那兒唱歌,玩得很開心,很久沒有一起彈琴唱歌了。宇陽大哥送我回家,送到這個亭子的時候,他還對我笑了笑說,好久沒那麼開心了,又說,我們永遠是好兄弟,下輩子也是好兄弟。”

“我轉身走了之後,沒多久,就聽到馬路上有人在拼命地叫喊,很多人跑過去。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個時候我才想起他說的話很古怪,可是已經晚了。”

“他把我送到慶餘亭後,自己就走上馬路,迎面就撞上了一輛貨車。他幾乎沒有一點猶豫,我想他是看著我走進小巷子後,就轉身直接上的馬路,他那時候肯定是很堅決地走向那輛貨車的。”

說到這兒,張寧忽然說不下去了,他使勁地抹著自己的眼睛,好象眼睛裡藏匿著幾百幾千顆沙子似地,拼命地擦著。

到最後他的聲音已經變得哽咽難言。

我明白了,陳宇陽原來就是這麼死的。他不是死於腦瘤,而是自殺。他自己決定了自己生命的長度。

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春天的中午,外面熙熙攘攘,到處花團錦繡,而坐在這個裝修得令人感到溫暖的面館裡,卻讓我覺得冰冷到了極點,冷得我喘不過氣來。

1990年的夏天,這個與我長得完全一樣,剛剛考上大學,被確疹為腦瘤的年輕人,就這樣死在我們面前這條馬路上。

而我,則在2009年的夏天,在某個夜晚,忽然回到了1990年的夏天。

我的重生,他的死亡。有誰知道,這其中有多麼令人難以置信的巧合。

不對,不能說完全一樣。因為我沒有那些傷疤,而他,陳宇陽卻有!

那麼,現在我的身上也有傷疤,我到底是誰?

我還是我嗎?

我和張寧,兩個大男人,就這麼面對著陽光燦爛的溫暖的春天的街道,默默無語,各懷心事。

過了不知多長的時間,我才說:“我要走了,該回公司了。”

張寧卻說:“等一等,你相信轉世投胎嗎?你相信前世今生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