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也許就是迷宮,連自己也找不到出口。
“惜沫,我找你有點事。”老師和藹的對林惜沫笑了笑,轉身走進自己狹小的帳篷裡,“在學校我們是師生,出來了我們就是朋友,你別拘束。”
林惜沫點點頭,端端正正的站在門口,“老師,怎麼了?”
老師微微嘆了口氣,拉過林惜沫坐在凳子上,“你這孩子總是這麼聽話,討人喜歡。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想問問你們野營生活習不習慣。”
“很好。”林惜沫淡淡的擠出一個笑容,不知道為什麼,她都覺得老師突然蒼老了很多,眼神裡像蘇凱瑞一樣充滿莫名的憂愁,就像深秋枯黃的蔓藤緊緊纏繞在心頭。她鼓起勇氣說:“您不開心?”
“沒有,只是最近發生的事太多,”老師輕輕理了理散落在額前黑白相間的長髮,“你們這一代年輕人都不注重健康,要知道身體是一切的本錢。哦,對了,你和洛天宇相處的怎麼樣?”
“啊?”林惜沫詫異的望著老師。
老師尷尬的打了打自己的嘴,笑道:“你看我都忙糊塗了,亂說胡話。我的意思是你和洛天宇有沒有鬧什麼矛盾?你別多想,我只是看他平時和你還有逸楓走的比較近,希望你們友好和睦相處。他畢竟是大少爺,若有什麼古怪的脾氣,你們多忍讓忍讓,大家都是同學。這次野外旅遊,他要是不適應或有什麼問題,你也要及時反映給我。”
林惜沫情不自禁的想起那絲暖暖的笑容,洛天宇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如雨過天晴後晶瑩的天空,單純可愛的像個孩子。“他雖然是少爺,但人挺好的,很開朗,樂於助人,和同學們相處的都很好。”
“這就好,老師終於放下了心中一塊大石頭,“他父親是洛氏集團的懂事長,要是他出了什麼差錯,恐怕整個學校都……安月的事都讓人頭疼,千萬不能再出什麼岔子!”
“安月?”林惜沫猛地抬起頭,她想起那天安月流鼻血的事,“安月到底怎麼了?”
老師用手指無力的揉揉太陽穴,滄桑的目光盯著冰冷的地面,夾雜著一絲說不出的惋惜。“有些事你不必知道。”
林惜沫本來還想問,但她無意瞥見老師那嚴肅的表情,就像是南極千年不化的冰川般僵硬,她把到嘴邊的話又吞到肚子裡。安月到底怎麼了?上次無緣無故的流鼻血,是不是生病……
“沒事了,你先出去。”老師意味深長的看了林惜沫一眼,又語重心長的說,“其實之前你和蘇凱瑞的事我知道,但我覺得現在不是談這些事的年齡,你和洛天宇走的很近,希望你能把握好尺度。”
蘇凱瑞……林惜沫顫了顫,為什麼又是這個她最想聽見卻又害怕聽見的名字?為什麼……
但這種念想很快就殘忍的被她壓在心底。每個女孩都會有屬於自己的天使來保護自己,只是時間的問題……沒有蘇凱瑞她依然可以活,她沒有那麼軟弱。
“老師,那我先出去。”林惜沫努力平靜下來,禮貌的說道。當她走出狹小的敞篷的那一剎,她眯著眼突然覺得世界好大,蔚藍的天空像極了藍水晶,鑲著潔白的雲絲。是該放手了,忘記該忘記的,那些無法釋懷的,也許從未擁有。
童話裡都是騙人的,但願還有奇蹟發生……
“小心!”一聲冰冷的悶吼刺入耳膜,林惜沫傻傻的愣住了,來不及反應,一雙有力的雙手一把攬過她,投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修長的手臂緊緊抱著她,透不過氣,少年清瘦的骨骼咯的她生疼。她拼命的掙脫著,大大的眼睛閃著撲閃撲閃的光芒。
“幹什麼!放開!”
猛地抬起頭,映入眼簾的竟是那張稜角分明的帥氣面孔,透出一股咄咄逼人的寒氣。林惜沫僵硬在原地,心如刀絞,任由面前這個高大的少年死死抱著她,似乎要把她毫不吝嗇的融進身體裡。她能感覺到少年的胸膛因為緊張劇烈起伏著;她能聽見少年急促的呼吸聲,卻有種說不出的寒意;她能聞到少年獨特淡淡清新的體香,比薰衣草更好聞,流入心扉……
一切都彷彿從前,抱著她的依舊是那個少年。那個她愛著的少年,她思念的少年,剛剛說好要忘記,卻又貪戀他懷抱的少年……她多希望就這樣一直抱著,管他什麼安月,她喜歡他寬闊的懷抱,喜歡被他抱著的安全感……
可,一切都結束了,他真的不再屬於她。
那個芭比娃娃般單薄可愛的女孩取代了她的位置,安月才是他的現任女友。
林惜沫忍著心痛,狠狠推開蘇凱瑞,“你做什麼!放手!”
“走路都不長眼睛。”蘇凱瑞瞥了眼林惜沫不遠處的一個深坑,冷冷的說道。他習慣性的抬起手想要捏林惜沫雪白的臉頰,卻又僵硬在空中。他忘記他們已經分手,再說她也有男朋友……可那洛天宇是從小嬌生慣養的少爺,怎麼能照顧好林惜沫?他怎麼能放心。
“你最好離開洛天宇。”蘇凱瑞轉過頭沒看林惜沫一眼。
“要你管!”林惜沫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難道蘇凱瑞真的相信洛天宇是她的男朋友?畢竟在一起那麼久,他從不理解她、相信她。林惜沫高高揚起頭:“我和誰在一起是我的事,你不用管!還有,以後你別拉我,讓我掉在坑裡摔死剛好!不會再有人夾在你和安月之間。”
蘇凱瑞栗色的眸底燃燒著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他們洛家沒一個好東西!”
“總之比你好!”林惜沫也沒想到自己怎麼說出這句話,她仰起頭瞥了瞥蘇凱瑞,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彷彿被什麼狠狠刺痛著。他冰冷的眼神那麼呆滯,似乎夾雜著一絲仇恨、一絲委屈……林惜沫深深嘆了口氣,“你不是說讓我不要打擾你和安月嗎?我可以做到,那你呢?請你也不要來打擾我,我生活的很好。”
“你和他?”蘇凱瑞悶悶的冷哼一聲,不屑一顧。
“……是……”
“我不允許任何人接近你,不允許!”蘇凱瑞霸道的死死拽住林惜沫瘦弱的手腕,利劍般的目光瞪著她,似乎要她一口吞進肚子裡。林惜沫忍不住打了幾個寒噤,緊緊咬著下嘴唇,“你女朋友是安月,不是我!你沒有資格管我,我們也沒有任何關係!”
一字一句像連環箭直直射穿蘇凱瑞的心,支離破碎,他蹣跚的向後退了幾步。他不相信林惜沫這麼快就可以移情別戀,可以把他忘得一乾二淨。自己該怎麼辦?告訴她真相,告訴她因為安月得了白血病,所以他才會離開她?呵,她會相信嗎?就是相信又有什麼用!蘇凱瑞筆直的脊樑凍結一般,像座雕像,稜角分明的帥氣面孔透出一股咄咄逼人的寒氣。
“有些事你不會懂。”
林惜沫笑了,那麼苦澀。不會懂?那就不必再懂。背叛就是背叛,何必狡辯,何必在乎。
她倔強的像頭小鹿,“我是什麼都不懂,什麼都沒安月好,所以你選擇她,對吧?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假惺惺的關心我,一副委屈的樣子,放棄這段感情的是你不是我!”
林惜沫感覺心中空蕩蕩的感覺,她終於說出這些天一直壓抑在心底的話。該說的都說了,這次應該可以真正忘記,灑脫的放手。
“惜沫……”蘇凱瑞只感覺胸口像堵了鉛塊透不過氣,針扎似得疼痛。栗色的眼眸籠罩上一層憂傷的霧氣,如深秋落葉歸根那種無力的絕望。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無法挽回。面前這個倔強的女孩,不會再是他的……
蔚藍的天空像藍水晶,鑲著幾縷潔白的雲絲,那麼呆板、單調。
“我祝你和她幸福。”
林惜沫轉過身,徑直向前走去,頭也不回。她紅著眼睛卻始終沒有哭,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句歌詞:
翻開故事的結尾,如果沒有我,珍重是我最後的囑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