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兒……”他喚她。
黎素轉過去的身影忽然一頓，聽他道：“叫李伯帶她們回去吧，我有些話想與你說。”
黎素默了默，還沒回答，李伯便不知道從那走出來將三位姑娘帶走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問：“想說什麼？”
凌寂走下青竹亭，一步步向她走來，停在她面前道：“去太師府了？”
黎素點頭，“嗯。”
“可開心？”
黎素心裡升起疑惑，卻還是老實的道：“還……行吧。”
凌寂沉默不語，只靜靜的注視著她。
安靜的空寂中只有風聲緩緩而過，吹得一湖綠水潺潺作響。
半晌，凌寂道：“仗打的很辛苦？”
黎素一時沒反應過來，傻兮兮的“啊？”了一聲。
凌寂嘴角終於勾起一絲笑意，難得的調侃道：“打仗打傻了麼？”
黎素忽然覺得臉頰有些發燙，咬了咬唇道：“還行吧，也沒他們說的那麼邪乎。不、不算辛苦。”
她心裡的小人瘋狂哀嚎：你磕巴個什麼啊！說好的保持距離冷靜以對呢？！
凌寂笑意越發深了一些，眼中如水般溫柔，額間花紋散出瑩潤光澤，又問：“那麼苦，是怎麼打贏的？”
黎素眼睛提溜亂轉，就是不敢與他對視，只覺得頭頂那兩道柔情似水的暖光澆的她心裡直發顫，“就……就那麼打贏了啊。可能、可能冥月國的士兵都比較菜吧。”
氣氛再次陷入安靜，黎素簡直覺得快噤若寒蟬了，突然聽到頭頂傳來他的聲音：“既活著怎的沒回來見我？還是偷偷回來過，卻又走了？”
詢問中沒有絲毫責怪之意，只是在溫和的話語中帶了些許憐愛。
黎素默默的自己摳手指，小聲道：“回來過……”
“哎……”凌寂嘆息一聲，換了下一個問題，“這段日子都躲在花樓？”
“呃……”黎素突然就像做錯事的小孩子一般，扣手指的速度更快，頭也垂的更低。
“怎麼不說話？”他語氣平靜甚至有些誘哄，卻掩蓋不住一絲凌厲之意。
黎素抿了抿唇道：“……是呢。”
“所以一舉成名，京城少了個黎府將軍，而醉香館卻多了一位千金難見的離離姑娘。”
黎素大吃一驚，抬頭看他道：“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啊？！”她忽然想起之前發生的不合理的事，什麼凌寂派人去陽川郡尋她、還有001傳回來的訊息說凌寂也在派人查太子的罪證，更有那些不為人知的訊息，只要他想，都能知道。
她狐疑的看著他問：“你說實話，是不是早就培植了一批自己的勢力，”黎素越想越是這麼回事，像是抓到他什麼把柄一般，得意的道：“哼，還以為是多出塵的王爺，結果也是難逃世俗之事嘛！”
凌寂被猜測的哭笑不得，只好解釋道：“什麼培植勢力。不過是在京中有些舊交，聯絡了一下罷了。”
黎素半信半疑的斜眼看他，“就這麼簡單？什麼舊交還會替你出人去查事情啊，連陽川郡都肯去。”
凌寂微微漾起笑意，眼中的寵溺快要溢位來，“京中禮佛者眾多，皆是向善之人，我未與你相識時，時常開壇講經，故而結為友人。”
這話乍一聽來沒什麼，可仔細一琢磨，黎素簡直細思極恐啊！
這個時代還沒那麼多信仰，天下人凡是心中有神者，皆於佛門弟子。然則，家家戶戶人群眾多，任何一家總有一兩個是信的。而凌寂，作為萬民心中之神，可見信仰於他的有多少。
所以……他到底是有多少信徒啊！蒼雲大半的人口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下吧。
她由衷的佩服，伸出大拇哥贊了一句：“真。凡爾賽！”
凌寂雖不懂她說的意思，卻被她的樣子逗笑。
一瞬間如牡丹綻放春水恆流，萬物復甦之下熠熠生輝。
黎素看呆了一瞬，隨即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顧左右而言他的道：“還有什麼要問的麼？”
凌寂慢慢收起笑意，“要問的沒有了，但是要說的還有一句。”
黎素慷慨道：“你說。”
凌寂眸光溫柔如海，只是說出的話卻飽含警告之意：“不可再去花樓。”
“哈？”黎素瞪大眼睛，她想破頭也沒想到凌寂會說這麼一句。
凌寂認真的重複一遍道：“不許再去花樓！”
黎素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下意識的就反駁了一下：“那我要是非去不可呢？”
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卻還是沒能逃出凌寂的耳朵。
他眸光乍然一凜，如說天氣般淡然道：“那我就去拆了全京的風月場，看誰還敢收留你！”
黎素眨巴眨巴眼，說好了做彼此的天使呢？不對不對，說好了保持距離呢？
凌寂望著她，輕聲問：“可記住了？”
黎素敢怒不敢言，悄咪咪的瞟了他一眼，又一眼。
凌寂到底扛不住她耍乖的樣子，寵溺的笑道：“天色不早了，回去歇著吧。”
黎素思維還停留在之前的話題上，下意識的“哦”了一聲，好孩子般乖乖的轉身往回走。可剛走出沒超過五步便回了神。
心道，這節奏不對啊！凌寂哥哥的路數怎麼越來越野了呢？！她壓了壓，還是把心頭的疑問說了出來，回頭道：“這就是你說的試著分開？”
凌寂勾出一個芳華絕代的笑容，意有所指的道：“若不是遵循你說的試著分開，你以為還有機會從我這裡走出去？！”
黎素被他這一句話震的目瞪口呆，心尖尖顫的快要冒出水來，表現到表情上又被她強行壓制。一瞬間失去面部管理，說嚴肅不嚴肅，說燦爛不燦爛，弄得她嘴角略微有些抽筋。
她猛地轉過頭，邁著唱戲的小碎步瘋狂暴走，一路頓都不敢頓一下，衝回院子後還能感覺臉燙的不行。
小月剛好出來潑水，見了她，立馬大叫了一聲，“姑娘，你這是哪不舒服？怎麼臉這樣紅？”
黎素一把攔住她，可到底晚了一步，只聽小月扯著嗓子飆高音：“大家快來看啊 ，姑娘臉紅的成蝦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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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高亢悠遠，不難想象站在不遠處的凌寂已經聽了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