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素與莊文卿已經十分默契，話不用點透便已經心照不宣。
她道：“沒錯，我就是想借此事在怡妃面前吹吹風。”
莊文卿皺眉道：“可已經是過去的舊案，還是皇上親自下旨，想翻案重查恐怕沒那麼容易。”
黎素道：“我何時說過要翻案了，我只是想給怡妃提個醒，至於怡妃能不能嚥下這口氣，怎麼跟皇上面前找場子，關我何事。”
只要怡妃把話帶過去，皇上便不可能沒有反應。至少證明劉院首並不冤枉，他確實敢動謀害皇室的不臣之心。
謀害皇室，堪比謀逆！只要這一錘子砸下去，他喊破喉嚨也得死！
莊文卿笑著用手指點著她道：“你個小妮子，很壞喲。”
黎素擠出個假笑，由衷的道：“不能與公子相比。連魂夢香這麼偏門的方子都知道，不虧是大理寺少卿。”
莊文卿譏笑道：“你嘲諷我，要不是我父親做太子太師多年，聽過的宮中秘聞多，我去哪知道這麼邪性的方子去。倒是你，身手神出鬼沒，繞開層層看守，不知不覺便把這玩意灑到郡主的櫃子下面，提供給刑部去搜，果然是個中高手。”
倆人對視半刻，紛紛會心一笑，誰也沒再說下去。
其實他們只是打了個時間盲區。所謂的魂夢香也不過是莊文卿提出的一條製造偽證切入點，說了一下用法效力，黎素臨時高仿的做了一些出來。
之所以沒露餡就是原院首在逃，新院首無人接替而已。畢竟誰也沒見過真正的魂夢香到底長啥樣。太醫們查驗時，自負託大，感覺效力差不多，便認定此物是禁藥。
黎素笑笑，大言不慚的道：“誰還沒點看家本事。”
莊文卿“呦呵”一聲，笑道：“你看的是誰的家啊，本事這麼多。”
黎素一挑眉，“羨慕啊？”
莊文卿坦然承認，“羨慕啊，我早就說嫁到我家來，態度還不夠明顯嗎？還是你嫌我只是嘴上說說沒有誠意？”
正事談完了，倆人照例閒的逗一番嘴皮子。
黎素開玩笑道：“我無所謂的啊，只不過我家如今是罪臣，你家可還是朝中顯貴，門不當戶不對啊！”
莊文卿忽然正色問：“你在乎的是這個？！那你大可以放心，我爹絕無門第之嫌，再說你我兩家算是世交，關係又那般好，能娶到你，家中開心還來不及。”
他坐直身子道：“哎？怎麼樣，不然我明日就讓我爹去寂王府提親？”
黎素像看個怪物似的看他道：“下次說你胖的時候能不能不喘？我是不是開玩笑你看不出來嗎？還提親，說的像真事一樣。”
“我可不是開玩笑啊！”莊文卿道：“你要同意，我立刻快馬回府，敲鑼打鼓的迎娶你。”
黎素嗤笑道：“快行了吧你。沒事就散了吧，我等下還進宮給怡妃吹風呢。”
莊文卿似笑非笑的繼續逗她：“真的不考慮考慮？”
“我考慮你個大頭鬼！”說著便把手中的筷子丟了過去。
莊文卿哈哈大笑，戲謔道：“我說，你心裡不是有了意中人？”
黎素斜眼睨他，“干卿何事？”
“問問唄，我就是好奇能讓你動了芳心的人是何方神聖。”
黎素別看目光，淡淡道：“沒有。沒人能讓我動心。”
讓我動心的人，無心。
莊文卿深深看她一眼，卻未多說什麼，便一起走下樓去。
——
黎素進宮後直至傍晚才出來。該說的話都說到了，可每句話她都點到即止，說一半留一半。臨出門時，怡妃的臉色比梅雨天還陰上幾分。
她對自己製造的效果非常滿意，導致溜溜達達回府的路上吃了一道的小吃。就連青竹要給她準備正經的膳食都回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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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今日回來的早，青竹總算逮著機會開啟了話匣子。
“姑娘最近都在忙什麼？怎麼整日的不見人影，連王爺也是如此。這府裡越發像個無主的空府了。”
黎素翻話本子的手一頓，半晌問道：“凌寂也不在府中？”
“是啊！”青竹大吐苦水，“每天早出晚歸，不知在忙些什麼。”
黎素淡淡的“哦”了一聲，說道：“他不是向來如此嘛，許是最近唸經忙吧。”
“平常就算在忙也都有個時辰的，現在可倒好，天明而出日落才歸，回府諸事不問便進書房裡，誦經到深夜。”
黎素默了默，半晌狀似無事般打趣道：“好哇，你敢背地裡吐槽神仙主子，瞧我告訴凌寂，回頭罰你。”
青竹大驚，“姑娘快別這麼說，奴婢怎麼敢置喙王爺。不過是府裡太過冷清，發幾句牢騷罷了。”
黎素點著她笑道：“你啊，操心的命。”
待青竹忙活完屋裡的事出去後，她才收起了笑意。
她有多少天沒見過凌寂了？
最後一次碰面還是湖邊的樹蔭下，她字正詞嚴的警告他給自己留絲餘地。之後便像兩條不會交錯的軌道，各走各路。
原來兩個刻意迴避的人，即便是在同一個屋簷下，想不見也是可以不見的。
這府裡，除了掛著個寂王府的名之外，好似真的只有她一位主子。
當然，說是主子也不貼切，她的活動範圍只限於自己院內，接觸的人也只有青竹，實在當不得主人二字。
最近發生的“進展”想必他已經知曉了。在她自我曝光後，再來看後續鋪排的種種，會怎麼看她？
想到這，她自嘲的笑笑。黎素啊黎素，幾時你也會在乎別人怎麼看自己了？還真是抽了股邪風啊！
手中的話本再也看不下去，屋裡呆的越來越悶，她索性把書一合，滿院子散心去。
刻意繞過湖泊和竹亭，往假山處走去。
豈料真是想什麼來什麼，剛進了假山的拱門便見凌寂長身而立，一派空靈之色，聖潔又……孤寂。
孤寂？
黎素一怔，她怎麼會有這種感覺？
聽到腳步聲，凌寂轉身看了過來，見是黎素，也是微微詫異。
黎素心下一笑，終於知道為什麼他們會在假山相遇了。
想必凌寂也是故意繞開了湖泊和竹亭，來這看風景。跟自己還真是……特麼想到一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