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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夜 遊

無事可做,那套撲克牌也引不起我的興趣,乾脆早早上床睡覺,脫了衣服鑽進被子裡,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可能白天睡太多的緣故,眼睛睜著大大的,瞪著帳頂,一點睡意也沒有。

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傳來,我還沒反應過來,睡帳的簾子已被人掀開,竟是耶律德光杵在我面前,啊,他怎麼來了。

“你……你……”我看著他,磕磕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他沒有說話,只是認真地盯著我,看得我毛骨悚然。

“你怎麼進來的,雲露呢?”我強作鎮定問道。

“你以為一個奴婢,能擋得了我?”他撇撇嘴說道,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

噢,也是,在這裡除了可汗跟述律皇后,誰還敢攔桀驁不馴的二少主。

“你有事嗎?”我低聲問,轉過頭去不再看他,心裡懊惱地要命,本來對著他說話老是底氣不足,現在他站著我躺著,更沒有優勢了,現在更不能坐起來,萬一走光可就糗大了,上次已經對著少主夠丟人了,歷史可不能重演一次了。

“你就打算這樣一直躺著?”他看著我道,聲音有絲戲謔。

瞥了他一眼,我沒作聲,這不廢話嘛,大晚上的不睡覺,跑出去喝西北風?

見我沒說話,他又道,“你如果不想起的話,咱們可以躺著乾點別的。”他的口氣輕浮,帶著曖昧。

啊,這個傢伙,真是……,我感覺身上的血液全都湧到頭上,兩個耳朵“嗡嗡”作響。

“你真是無恥!”我咬牙切齒地對他說道。

“呵呵,你終於肯正眼看看我了,”他痞痞地看著我,“我這個建議可否接受?”,眼睛眯著成一條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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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窘得臉通紅,說不出話。

“快起來,咱們去一個地方。”他已恢復常態,正色道。

“哪裡?”我問。

“呵呵,終於肯起了。”他看著我道。

啊,心裡一驚,順杆溜棍兒又上他的當了,每次都是他佔上風。

“快點,快點。”他又催促我道,說著就要伸手掀我的被子。

“好,好,我馬上起來,你先出去等我。”我急忙說道,用手死命地在底下摁著被子。

見我這樣,他無謂地聳聳肩,轉身出去了。

呼,我大大地呼了口氣,剛才的心“砰砰”跳得厲害,撫了撫胸口,平靜了許多。不知這個傢伙要帶我上哪兒?

匆匆穿好衣服,見他正站在書桌前看我平常閒來無事寫的一些東西,見我已穿戴整齊,他向我走過來。

“你要帶我上哪兒?”我問,口氣帶著哀怒和怨氣,這麼晚了,他要帶我上哪兒,為什麼每次都得聽他的,任由他擺佈。

“走吧,到了就知道了。”他說著,要來牽我的手。

我手一捌,放到了背後,他也渾不在意,放下了手,和我並肩往外走。

突然,我想起來,雲露跑哪去了,怎麼這會兒沒看見她?我回頭朝帳子裡張望著。

“看什麼呢,沒人敢偷你東西。”他見朝帳子裡東張西望,又說道。

“雲露呢?”我自言自語道。

“我放她兩個時辰假,出去了。”他道,安排地順理成章,理所當然,像指使他自己的丫頭一樣。

算了,跟他爭辯白費口舌,默不作聲地跟著他走。

到了帳外,見他的馬就乖乖地站在我帳口等著,一匹黑得發亮的高頭大馬。

“我們要騎馬?”我詫異地問他。到底要帶我上哪兒,還要騎馬,不要像上次那樣去那個什麼狗屁安葛王爺那兒,害得我……。

“走吧,我又不會吃了你。”他說著,已一把抱起了我放在馬背上。

啊!我心裡驚呼一聲,還沒等我叫出來,他也已跨上了馬背。

“駕。”他一拉韁繩,這馬已經“得兒,得兒”跑了起來。

“冷嗎?”他在我耳邊問道。

我沒答,心裡還是不自在,憑什麼全聽你的。

“呵呵……”他在我頭頂上低笑,不由分說,已將他的披風罩在我身上,摟在懷裡,討厭,我在他懷裡掙扎了幾下,但是無濟於事,他的手臂比鋼筋混凝土還堅固,心裡無奈地嘆了口氣。

一會兒,我睜大眼睛仔細地看看周圍,黑漆漆地什麼也看不清,只或近或遠的有幾點微弱的燈光,這裡普通人家晚上都捨不得點油燈的,所以到了晚上只能摸黑。

馬兒繼續“得得”跑了大約一刻鍾的路程,停了下來,我漸漸適應了這黑色的夜晚,眼睛也能模糊地看清一些東西,今天是月未,一輪彎彎地月亮掛在天邊,清冷的光照著大地,地上厚厚的雪還沒有化,白白的一片反射著月光,冷寧而安然,突然讓我想起那首《白月光》。

每人都有一段悲傷想隱藏,卻欲蓋彌彰,

白月光照天涯的兩端,在心上卻不在身旁,

擦不幹你當時的淚光路太長,追不回原諒你是我不能言說的傷,

想遺忘又忍不住回想,像流亡一路跌跌撞撞,

你是我不能言說的傷,想遺忘又忍不住回想,

每個人都有一段悲傷,想隱藏卻在生長……

心裡正想著這首歌詞,“到了。”耶律德光低低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說著,他已經跳下了馬,又順勢把我也抱了下來。

這是哪兒?我心裡嘀咕著,站定後,四下打量著,好像曾經來過,噢,想起來了,這兒不就是上次來的那個狩獵場嘛,怪不得覺得有點眼熟。

“走吧。”他對我說。

“你帶我來這兒幹嘛。”我抬頭問他,口氣有一絲不解。

“沒什麼,來走走。”他的神色嚴肅,聲音低沉。

我一時啞然,跟著他往前走,上次來的時候是白天,雪地,林子,湖泊都清晰可見,像一幅水墨山水畫,清新淡雅,寧靜致遠。但現在則不同, 黑黑的景象,浸在清冷的月光中,像罩著一層神秘的面紗,讓人怦然心動,心曠神怡……

“想什麼?”他在我身邊問道。

“沒想什麼。”我答,公式化的口吻。

“喜歡這裡嗎?”他又低聲問我。

我看看他,沒有回答,這次他並沒有看著我,眼睛看著前方,繼續說道,“我很喜歡這裡,我以前經常一個人來這兒,靜靜的坐一會兒,思考一些事情或者什麼都不做,只看著這兒的天空、樹林……心情就會好起來。”他在我耳邊輕輕的低語著,我看著他,第一次看到他這樣說話,言語輕柔,神色平靜,眼中沒有戾氣,竟是這樣的親切,原來他也有這樣和藹可親的一面。

黑夜中只有我們兩個人在若大的雪地上走著,四周寂靜無聲。他執意要牽著我的手,沒有辦法只好任由他牽著。

“小雪。”他第一次這樣叫我。

心裡一怔,說不出什麼滋味,覺得全身僵硬,“你想說什麼?”為了掩飾我的不自在,我開口問道。

“噢。”他說,沒有了下文,哦,搞什麼,弄得我莫名其妙,越來越緊張,這時候情願他大聲地對我說話。

“對了,昨天晚上謝謝你。”想起了雲露對我說的話,於是我轉移話題,說道。

“呃。”他又點點頭,一副漠然的樣子。

啊,他到底怎麼了,怎麼跟平常不太一樣,心裡越來越緊張,手心都微微出了汗,腦袋裡有一個念頭衝了進來,想撥腿就跑,可是手被他攥得緊緊的,正在想著該怎麼辦……

突然,他一把把我抱在懷裡,不容得我有時間思考和掙扎,他灼熱的唇已覆上我的,急切,熱烈,而且勢不可擋……我身上的血液剎時全都湧到頭頂,不能呼吸,他的手緊緊地抵在我腦後,讓我不能動彈。我腦袋一片空白,睜大眼睛,看著他,他英挺的臉近在咫尺,那麼投入,執著……,他沒有停止,溫熱的唇繼續滑過我的眼睛,鼻子,臉頰,脖頸,最後他的臉覆在我的頸窩,久久都沒動,我也沒動任由他抱著,兩個人陷入了沉默,就這樣在漆黑的雪地裡站著。

良久,“為什麼?”我愣愣地開口問道。

“什麼為什麼?”他已站直,立在我面前,俯視著我,口氣有一絲不耐煩。

啊,他又恢復了蠻不講理的態度,你剛才那樣對我,我還沒發火呢,你……,我一時想不起用合適的語言來形容他。

“為什麼這樣對我?”我沒好氣地對他說。

“笨女人。”他狠狠地對著我說道,隱然還有一絲怒氣。

“你……”我嘴唇一哆嗦,已氣得說不出話。

“冷嗎?”他又問道。

我瞥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咱們再往前走走。”說著,他已用披風包住了我,邁開步子往前走去。他神態自然,氣定若閒,彷彿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心裡複雜極了。突然想起張宇的《都是月亮惹的禍》

是啊,都是月亮惹的禍,這樣的夜色太美太溫柔,才會在剎那之間只想和你一起到白頭,這跟愛情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們回去吧。”我對他說道。

“累了?”他問,口氣還是有一絲關切的。

“噢。”我點頭道。

“好,那我們回去吧。”他說著已停止腳步,轉回身來往回走。

往前看看,我們倆已不知不覺走出好遠,並列兩行腳印延伸到很遠,我們沿著剛踏出來的腳印默默地往回走,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你恨我嗎?”他低低地問。

我扭頭瞅了他一眼,他雖神態自然,但仍有一絲焦慮顯露出來。

“恨。”我故意答,其時每次面對他的蠻不講理,我都恨得牙癢癢,想暴揍他一頓,但那只是一時的怒氣,根本談不上恨。

聽到我的回答,他明顯一怔,繼而臉凝重起來,“我情願你恨我。”他說道。

啊,我二丈摸不著頭腦,“為什麼?”我疑惑地問道。

“明天我就出征了,我不知以後會不會有機會再見到你,所以我寧願你恨我,我也要你記住我……”他緩緩地說道,目光依舊望著前方。

“你不會有事的。”我脫口而出。

“但願借你吉言,我會平安而歸。”他已轉過頭來看著我,眼中明帶有一絲喜色。

當然會平安而歸,要不然歷史上怎麼會有你“遼太宗”的鼎鼎大名。

我們騎著馬,一會兒回到了帳子裡,他跟我進了帳子,雲露正坐在帳子裡打著盹,見我們回來了,立即招乎我們坐下,耶律德光沒有坐,他站在帳口,顰著眉思考著,像有什麼話要說,但他狠狠地瞅了我一眼,終是什麼也沒說,轉身出了帳子。

我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看著空蕩蕩的帳簾,直到深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