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聽著曹昂提到第三個條件,饒是以呼廚泉的定力,也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怒道:
“特使這是何意?草原是我南匈奴的草原,中原派人來此是為何意?”
曹昂神色不變,淡笑道:
“左賢王別急嘛,我這也是為您考慮。”
“您想想看,若是藉助虎豹之威,您成功的登上了單于的位置,那些周邊部族是都對此表示臣服,可您也別忘了,虎豹之威不能時時在此,那一旦來日我虎豹騎撤出草原,那些部族又會作何感想?”
“他們一定會想,我大魏不管你這個勢弱的單于了,介時以您這單於庭的勢力恐怕也拿不下這些狼臣的忠心吧?降而復叛這種事情想來您也不是沒有遇到過,真到了那時候部族再分裂,難不成您又有籌碼能讓我大魏幫您嗎?嗯?”
聽著曹昂一陣話語誘導的話語,呼廚泉有些說不出話來:
“我……”
見他啞口無言,曹昂這才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所以啊,派遣大魏官員來此,正是好給這些狼臣們一些威懾而已,告訴他們,你欒提呼廚泉依舊是我大魏認可重視的單于,若是他們敢有絲毫不敬,那就等同於冒犯我大魏。”
“如今漢家仍在,不是有那句話說的好嘛,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說到最後,曹昂的話語不帶一絲溫度,即使是他在笑著看向自己,可呼廚泉卻依舊感覺到一陣不寒而慄。
呼廚泉嘴唇張開了好幾次,可始終未曾吐出一言。
曹昂見狀,也沒有急於催促,只是微笑著看向他,安靜的等待著這位左賢王的答覆。
直到良久,呼廚泉方才從掙扎中回過神來,苦笑著擺了擺手,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開口說道:
“就按特使所說的辦。”
“如今已是四月雨季,等到五月時我匈奴部族會有祭祖習俗,介時草原各部都會共赴龍城祭祖,我想到了那時候,祭祖完畢,各個部落的首領也一定會坐在一起,對拖了許久的單于之位有所探討了。”
曹昂點了點頭,笑道:
“懂了,那我便等到五月,帶上虎豹騎和你一同走一趟。”
呼廚泉沉默著沒有再開口,只是右拳錘擊左胸,對著曹昂行了個匈奴禮。
曹昂松了一口氣,輕鬆一笑道:
“既然這件事確定下來了,那我也便是放心了,等回去見父親也好有個交代。”
“現在天色尚早,我想先去見見我那蔡姨,不知左賢王意下如何啊?”
呼廚泉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我這就命人安排。”
很快,呼廚泉便喊來一名隨侍的婢女,不知道在她耳畔小聲說了些什麼,只見那名婢女連連點頭。
曹昂和呂玲綺倒也沒那偷聽的愛好,便先一步走出了營帳,兩人並肩而行著。
呂玲綺沉默片刻後,淡聲的說道:
“數月不見,你這唬人的本事倒是越來越厲害了。”
曹昂笑了笑,不在意的說道:
“做生意嘛,總得有些底氣,不能賠本賺吆喝啊。”
呂玲綺抬頭看著他,平靜的說道:
“為什麼寧肯繞這麼一個大圈子,也不肯不直接發兵威脅這座單於庭?你應該知道先前那什麼左賢王說的都只是些空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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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那些草原各族真的為了部族著想,又怎麼會分裂?退一萬步講,就算他們真的肯再度聯合起來,可在計算得失的前提下,也未必真敢跟虎豹騎動手。”
曹昂聳了聳肩,笑著說道:
“所謂橫則秦帝,縱則楚王,這便是為何六國屢屢合縱,卻始終不敵大秦的原因。”
“因為他們都想著讓對方先上消耗國力,自己則保存實力留待最後,以至於讓每次合縱看起來都不過是過家家而已,打到函谷關前便不敢再進一步,坐視著讓秦越來越強。”
呂玲綺黛眉微蹙:
“既然你心裡都清楚,那為何又要答應這呼廚泉的請求?”
曹昂無奈的搖了搖頭:
“心裡清楚又有什麼用?處境不同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六國合縱起來,就算是大秦也要主動退避防守,更何況我們不過三萬人,如何能與整個草原部族抗衡?”
呂玲綺緊皺的眉頭並未鬆緩下來,依舊說道:
“可他們不一定……”
“不一定?”
曹昂笑著搖了搖頭:
“你也說了不一定,那就是說這些草原人或許真的有可能會不顧損失的攔截我們,到了那時,我們又該如何自處?”
“玲綺,你要記得,在握有絕對的勝算之時,我們不可能也沒必要冒險去賭一個所謂的可能。”
呂玲綺嗯了一聲便沉默了下來,不再開口。
曹昂深吸一口氣,看向天邊又說道:
“而且最近校事府那邊又傳來訊息,說是父親的身體已經每況愈下,恐怕……堅持不了太久了。”
聞言,呂玲綺愣了一下:
“堅持不了太久?那豈不是說你……”
曹昂閉上了眼睛,感慨似的又說道:
“既然時間有限,那父親這最後的執念,我這個做兒子的,自然要儘快完成了。”
呂玲綺點了點頭,不再開口。
二人之間的氣氛一時間倒也沉默了下來。
好在那名婢女此刻也掀開帳簾走了出來,對著曹昂和呂玲綺施了個匈奴特有的女子禮儀,而後說道:
“兩位大人,還請跟我來。”
曹昂正準備抬腿跟上去,卻只聽呂玲綺平靜的說道:
“我就不跟你一起去了,先回營裡,免得我們都不在,出什麼亂子。”
曹昂點了點頭:
“也好,等我這邊安置完就去找你。”
呂玲綺嗯了一聲便不再開口,翻身重新上了赤兔,徑直的朝著遠處的虎豹大軍而去。
目送著她的離開,曹昂這才重新回過視線,笑著說道:
“煩請姑娘帶路。”
那名婢女彎腰,頭前帶路。
二人很快便來到了單於庭外圍一處不起眼的氈帳前。
看著面前這座矮小的氈帳,曹昂顯然有些意外。
若不是親眼所見,他實在是不敢相信,堂堂的左賢王妃,南匈奴左部的闕氏,竟然會住在這麼簡陋的地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