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瀾當即上前，將手中的玉牌放在燈上，果然立刻有淡淡的暖光發出。
從這一刻開始，這一個月，她都會在這裡度過了。
慕清瀾又仔細打量了一番小樓，越發滿意。
轉身，卻看到雲翊正站在九曲迴廊之上。
他一襲白衣，在這波光盪漾的碧湖之上，顯得越發清雋尊貴。
慕清瀾心中有些興奮。
"下面，就能跟著甘寧長老去挑選地階法訣了吧？"
雲翊轉頭看她一眼：
"不急。"
慕清瀾一愣。
"你先去洗個熱水澡，把這一身衣服換掉不遲。"
雲翊語調平淡，慕清瀾卻是一下子有些窘迫起來。
要不是雲翊提醒，她都快忘了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了。
他這麼一說，慕清瀾才覺得身上已經乾涸的血跡殘留在衣服上，果然非常不舒服。
但因為她身體恢復的極快，加上進入學院之後，所有的事情都充滿了新鮮感，所以一時間竟是忘了這個事情。
慕清瀾連忙道："哦，那我先去了。你——"
她本來想說讓雲翊先去的，但雲翊卻先開了口。
"給你半個時辰的時間。"
慕清瀾："…"
雲翊挑眉："怎麼，不夠？"
慕清瀾："…這倒不是…只是甘寧長老似乎還在等著呢吧…"
"那現在去也行。"
慕清瀾："我很快！"
說完，便是立刻轉身朝著屋子裡面奔去。
直到她的人影消失在門中，雲翊才微微挑了挑唇角，眼中劃過一抹笑。
而後，便是站在迴廊之上，負手而立，靜靜等待。
…
雖然先前甘寧長老已經交代過小樓裡面什麼都有，但是真的進來之後，慕清瀾還是忍不住滿心感嘆。
果然是貴賓級的待遇啊…
這房間裡面竟然有專門洗浴的地方，而且建造十分精緻，旁邊不斷有冒著熱氣的水從竹筒之中流淌而入，還有一股淡淡的香氣瀰漫。
慕清瀾深吸一口氣，越發覺得自己這一身的血汙真是讓人難以忍受。
這才想起雲翊的衣服之上，似乎也沾染了一些…他這麼潔癖，怎麼忍受那麼久的？
慕清瀾一邊想著，一邊開始將衣服脫下。
因為先前被血染透，所以現在乾涸之後，衣服就變得硬邦邦的了，用力一扯，還會有一些凝固的血塊掉下來。
這些倒不是最主要的，最麻煩的是身上的那些傷口。
雖然她傷勢恢復的很快，就連那些血肉模糊的傷口，大部分也都結痂，但是糟糕的，也正是如此。
因為沒能及時分開，很多地方，衣服已經和傷口粘連在一起。
輕輕一扯，就會帶起一片潰爛的皮肉，迅速有血冒出。
好在慕清瀾先前已經經歷過不少次洗髓，肉身的忍痛能力非同尋常。
能扯掉的都扯掉了，不能的，最後也都用匕首削去了。
如此一番之後，慕清瀾終於帶著一身新舊不一的傷口進入了浴池之中。
溫熱的水從四面八方包圍而來。
慕清瀾將頭髮也解開，終於閉上眼睛，喟嘆一聲。
一路奔波，滿身傷痕，現在總算是能好好休息一番了。
傷口處最開始有一些刺痛，但是並不劇烈，反而是讓人感覺很舒服的那種。
沒一會兒，傷口的刺痛就逐漸消失，變成了若有若無的癢。
慕清瀾知道這是傷口在癒合，便是忍住不去觸碰，只儘量將身上的血汙都洗去。
過了好一會兒，慕清瀾才睜開眼睛，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般，低頭看去。
熱氣騰騰，白霧繚繞。
看不太清楚。
這個身體已經十四歲多了…
慕清瀾愣愣的，像是在發呆，而後像是中邪了一樣，朝著自己身前摸去——
一馬平川。
慕清瀾緩緩吐出一口氣，眸光微閃。
一直用哥哥的身份，她都快忘了自己真正的樣子了。
猶豫了一會兒，她忽然將手伸向了自己的右肩。
隱隱約約，有些熾熱。
若是此時有人在，便會看到慕清瀾右邊的肩頭之上，有著幾道淡淡的金色紋路，若隱若現！
慕清瀾扭頭看了一眼，嘆了口氣。
果然又開始長了…
雖然這東西能夠幫忙遮掩身份，讓她整個人發生細微的變化，看起來和哥哥一模一樣，甚至連身材都像極，但是這一年，她卻發現這東西竟是在逐漸蔓延。
一開始她還沒察覺，後來便是能夠看到一點了。
到現在，更是明顯。
當然，如果她不刻意，這東西也是不會顯現出來的。
她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將那紋路隱去，又閉上眼睛。
還有很多事情等著她去做，她必須隨時保持警惕。
而且既然用哥哥的身份來了學院，那麼未來幾年，自然還是要用這個身份的。
就這樣，其實，也很好。
…
慕清瀾實在是太過疲憊，這一個熱水澡，差一點就要睡過去了。
好在她及時清醒，收拾好一切，換了衣服才出去。
雲翊還站在迴廊之上，聽到慕清瀾的腳步聲，轉頭看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慕清瀾竟是覺得雲翊這一眼，眸色深深，竟是看的她有一絲不好意思起來。
慕清瀾仔細檢查了自己身上一圈："我身上有什麼不對的嗎？"
雲翊淡淡搖頭：
"沒什麼，走吧。"
說完，就率先朝著外面而去。
慕清瀾愣了一會兒。
本來沒什麼，可是雲翊這一眼，卻忽然讓氣氛有些微妙起來。
現在想來…自己在裡面洗澡，雲翊在外面等著，好像是有點奇怪啊…
慕清瀾追上去，貌似無疑的打量了雲翊一眼，有些詫異：
"你換過衣服了？"
雲翊淡淡"嗯"了一聲。
慕清瀾立刻警覺起來："什麼時候？"
雲翊頭也沒回："剛才。"
慕清瀾瞬間驚悚——剛才？！
難道是她洗澡的時候？
慕清瀾轉眼一想，自己剛才是掛著竹簾的，而且距離那麼遠，雲翊就換個衣服，應該也不會做什麼。
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有什麼的樣子。
慕清瀾暗暗松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想太多。
雲翊似乎覺察她有些不對，扭頭問道："怎麼了？"
慕清瀾眉眼舒展："沒事兒沒事兒！就是麻煩你等了那麼久，不太好意思。咱們快一些吧，讓甘寧長老等太久就不太好了。"
雲翊點點頭，眼簾微垂，唇角似有笑意，一閃而過。
…
甘寧長老果然還在原地等待。
對於兩人晚了這麼久，他倒是也沒在意，反而哈哈一笑。
"你們剛從大決賽回來，按理說，的確是需要好好休息一番的。而且先前看凌寒你傷勢很重的樣子，更是需要靜養。不過既然你們想先去長卷樓，自然也是可以的。"
說完，袖袍一揮。
"隨我來吧。"
三人就又離開了第五峰，前往最開始抵達的主峰。
在山峰的背面，有一座高高的樓，佇立在山林之中。
剛剛靠近，慕清瀾就已經感覺到在那周圍，有不少極為隱晦的強大氣息。
她心神一凜，看向眼前的高樓。
"這便是長卷樓，你們想要的東西，就在裡面。等會兒進入之後，一炷香的時間，挑選你們看中的地階法訣即可。"
說著，甘寧長老便上前一步，朗聲道：
"第五峰，甘寧，攜學生前來挑選法訣，請諸位開啟長卷樓！"
慕清瀾心中一驚：甘寧長老作為第五峰的看守長老，按理說地位也是不低了，在長卷樓的這些人面前，竟然還這般謙恭尊敬，可見在西靈學院之中，臥虎藏龍！
片刻，有一個老者忽然出現在了半空之上。
"咦，這就是今年大決賽的那兩個小家夥？"
這老者發須皆白，披頭散髮，身上的院服也是鬆鬆垮垮，揉了揉眼睛，似乎剛剛睡醒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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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寧見到他，卻是神色一動，連忙彎腰行禮：
"見過天璇長老，您怎麼親自出來了？"
看樣子，這天璇長老的身份，的確貴重。
慕清瀾和雲翊也隨著行禮。
天璇長老的目光從兩人身上掃過。
慕清瀾只覺得像是有什麼東西從自己身上刮過一般，雖然不疼，但卻有一種被人看穿了的感覺！
當下心中一震——這個老者，實力似乎非同一般的強悍！
好在，天璇長老很快收回了視線，滿意的捋了捋鬍子。
"不錯不錯，今年總算是來了幾個好苗子！"
"剛一來學院，就這麼大手筆，看來你們對自己很有信心吶。"
慕清瀾低咳一聲。
她現在的確是一分錢也沒有了。
而雲翊…現在也只剩下三萬…
甘寧長老呵呵一笑："若是他們兩個都對自己沒信心，那其他學生，豈不是更沒法活了？"
雖然面上在調侃，但是甘寧心中也有些驚詫。
天璇長老雖然一直駐守在長卷樓，但是這幾年都沒有出來過了，想不到今天竟是為了看他們兩人一眼，專門出來了！
天璇長老眯起眼睛一笑：
"說的也是。年輕人有想法總是好的。跟我來吧！"
三人都是愣了一下。
"您這是…"甘寧有些不可置信。
天璇揮揮手：
"趁著老夫現在還不太困，親自帶他們去挑！你就在這等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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