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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劇痛邊緣的唇語

當伊森利恩的腳步再次響起的時候,馬庫斯已經退回到桌前,等著他。I.com

“我猜你一定熟悉這個吧?這是在他房間裡現的。”

一包盔甲刷地一聲扔在了馬庫斯面前——板甲,銀色黎明衛兵的鎧甲。

馬庫斯頓時沉默了,銀色黎明的盔甲只有正式軍隊才會配,每件盔甲在出去的同時都有特殊的編號,並且這些編號都有單據登記,不會隨便給出任何一件。

他蹲下去檢查了一會,這套板甲並不是偽造的,也就是,它在這裡的話,它的主人很有可能已經遇害,而兇手……除了文森特,很難想象還會有其他人。

“我感到遺憾,藥劑師,文森特是我一手訓練出來的,他一直是個出色的苗子,但是這次一反常態的行動……簡直是……”

“簡直是天災附體?”

“……注意你的用詞,有些事情我不想重複第二次,天災從不附體,他們只會殺了你,取而代之。”

“啊,我明白了,那麼依你看來,銀色黎明的衛兵真的那麼不堪一擊嗎?”馬庫斯開始東拉西扯,試圖找出伊森利恩話中的漏洞,他承認自己動搖了,但是從主觀上來,他仍然想證明文森特是無辜的。

“當然不,但是文森特可是我的親信,我要明的是他非常特殊,”伊森利恩緩步踱到文森特面前,拿起鞭子盤在手上,用鞭子微微抬起文森特的下顎,文森特已經停止了顫抖,順從地被伊森利恩擺弄著,“他從便和外面的那些人不同,他所精通的不是戰鬥,而是跟蹤和暗殺,以及狙擊。”

“原來血色十字軍也會培養刺客,太刺激了。”

“他可是我最滿意的作品之一,所以……幹掉一個銀色黎明衛兵,不算太難。”

馬庫斯連忙頭表示同意,“然後呢,額,他為什麼要殺死一個衛兵拿這套盔甲呢?”

“我正為此努力,可憐的人,他迷失了心靈才會幹出那麼可怕的事,”伊森利恩伸手轉動一旁的某個機關,吊著文森特的鐵鏈被放長了一些,他終於降到離開地面稍近一的位置,“仇恨的確是我們十字軍的力量來源之一,但是盲目的仇恨並不可取。”

“仇恨……”馬庫斯情不自禁地脫口複述著。

“顯而易見,我今天正好有空,可以多羅嗦兩句,你不介意吧,藥劑師大人?”

“請。”

“一個月前,這孩子受了傷,大病了一場,我們的醫護人員在治療過程中現他有一種家族遺傳的怪病,得這種病的人在四十歲左右會漸漸失明和失聰,誰都逃不過。文森特知道了這件事後,忽然找出一張名單,上面其中一個是他的生身父親,並且開始謀劃一些……事情,可是我沒能想到他居然這麼恨他的父親,等我現的時候,他已經幹出了可怕的事。”

“聖光保佑。”

“知道嗎,你出這句話都像萬惡的天災開始積德行善一樣令人毛骨悚然,馬庫斯。”

“抱歉。”馬庫斯看著伊森利恩,聳了聳肩。他雖然在看著伊森利恩,但是他一直在極有技巧地用餘光打量文森特。他注意到文森特雖然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但是胸膛的起伏變得劇烈了,被禁錮住的手握住了拳頭,但是長時間的拷打讓他一聲音都不出來。

“你見過那張名單嗎,那上面名字的數量真是令人吃驚,真是位可敬的母親。不定還有你的名字呢,馬庫斯。”

“您笑了,檢查官大人,我生前只是個窮子。”馬庫斯臉上仍然是和剛才一樣的猥瑣笑容。

上面不光有我,還有你,和萊斯巴克,我不光見過,而且那張紙條就在我襯衣口袋裡。馬庫斯腹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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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的父母造就了你,你就開始恨他們?”伊森利恩拋下馬庫斯轉過身去對著文森特,馬庫斯第一次覺得伊森利恩的那檢察官高帽子是那麼的醜陋,“你做錯了事,孩子,這就要受到懲罰,不是嗎?”

這句話的時候伊森利恩忽然湊近文森特,在他耳邊貼了一會。文森特先是沉默,然後似是下定了決心,虛弱地動了動嘴角,馬庫斯聽不清他了什麼。

“是嗎,”伊森利恩離開他,“不過也沒關係,你的意見並不重要。”他抖開了手裡的鞭子,往後退了兩步,似乎是準備回到桌上去。而就在馬庫斯以為他又要把鞭子放下的時候,伊森利恩突然轉身,緊接著一聲暴虐的鞭響在馬庫斯做出反應之前就響徹了整個審訊室。當馬庫斯將臉徹底轉回去的時候,他看到了文森特身上飛起的鮮血,還有那條比原本那些深得多的血口。

文森特在劇痛中咬緊了嘴唇,一條血絲從咬破的嘴唇上流了出來。他試著把從喉管湧上來腥甜血液咽回去,血色十字軍的刺客從接受忍痛訓練,也許這是他在長期的訓練中分散自己注意力以減輕痛苦的遊戲。但是顯然現在這招不管用,因為第二鞭很快就接了上來,這次馬庫斯看清了,鞭子抽打在他身上的時候,他修長柔韌的身體像是被彈在牆上的橡膠一般重重地抖了一下,胸口多了一條深至白骨的鞭痕,在它出現之後一秒鐘,鮮血才飛濺出來。

阻止他,他會殺了他!

文森特放棄了減輕痛苦的抵抗,無助地用蒙了黑布的眼睛環顧房間,他似乎在找某樣東西,張開了嘴,卻不是想要尖叫。

不,不能在這個時候暴露了我見過那張名單,也不能在這節骨眼上讓伊森利恩看出來我對文森特抱有憐憫,否則這瘋子會更加暴虐。馬庫斯猶豫了一下沒有出聲。

第三鞭。

文森特痛苦地仰起頭,他張開嘴,臉上全都是粘連的汗水,馬庫斯盯著他的嘴唇,讀出了他的唇語:馬——庫——斯,逃!

那是亡靈語。

當伊森利恩將要揮出第四鞭的時候,他忽然覺得屋裡出奇的寒冷,尤其是手上——那只拿著鞭子的手居然被凍上了厚厚一層冰。

“行了,伊森利恩老兄,我的時間很緊,”馬庫斯放下了施法的手,“您看,是不是把我的帳先結了,然後你再去繼續手裡的活計?”

文森特終於停止了環顧房間的動作,朝馬庫斯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但他聽不到後面的話了,他痛得暈了過去,不省人事。

“當然,我差忘了正事。”伊森利恩扔掉了鞭子,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血,他似乎很享受這種過程,以至於執迷。

“我還是建議你考慮一下我的那個裁縫。”馬庫斯在伊森利恩錢的時候。

“你不用擔心他會死,我的刺客們個個都是表演專家,他們知道如何表現得很痛。”他,“況且,我不需要裹屍袋,庫存的化屍劑還有很多。”

“是,是,我的貨源可是很充足的。”馬庫斯非常“一不心”地掉落了一顆的紐扣在地板上。

“合作愉快,藥劑師大人。”

“謝謝惠顧,檢查官大人。”

幾分鐘後馬庫斯走在提爾之手外面的荒原上,他確認了沒有人跟蹤以後,閃進了一叢灌木裡,稍一凝神,召喚出一個奧術透鏡,接通了剛才掉落的紐扣。

他看見了此刻審訊室內的場景:伊森利恩從刑具上解下文森特,血肉模糊的少年忽然跳下來,若無其事地扯下眼罩,剝掉身上的血跡偽裝,對伊森利恩,“讓他跑了,你為什麼阻止我動手?”然後伊森利恩把他抱起放到一旁的解剖臺上,撕掉他身上殘破的衣服,迫不及待地壓了上去。

混蛋,混蛋!

馬庫斯惱怒地一把拍碎透鏡,他抱住了頭,“我該相信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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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弗萊雅,”馬庫斯講述完他的經歷,坐在窗臺上看著外面,“你,我的心臟在二十年前就不再跳動了,我也無法理解你以前對我過的那種情感,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我一看到文森特血肉模糊的樣子,就覺得………………”

“覺得什麼?”

“沒什麼,伊森利恩的對,刺客們都很會演戲。”馬庫斯撓了撓頭,從窗臺上跳下來去倒茶。

你覺得心痛,馬庫斯。

我在心裡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