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煜站起來,抻著身體抖落幾下,黏在皮膚上的沙子簌簌往下掉。
他衝著符橙雀伸手,少女順從地把手放到他手中,隨即被拽起。
細沙也調皮的黏了她一層。她扭動兩下,仍舊有一些如溫煜此刻的眼神似的黏著得厲害,怎麼甩也甩不開。
少女狠狠地剜他一眼。
溫煜嬉笑著道:“我幫你擦。”
“我去泡一下~”女孩跳開一步,得瑟地朝著海水走去。
她不生氣,甚至有些喜歡小男友卷戀又大膽的目光遊離在她身上,縱然確實令人害羞,卻也讓她心生欣喜。
漫步到沒過膝蓋的海水中後,她緩緩蹲下,坐於水中,任憑海浪沖刷。
她回過頭來,瞄了溫煜一眼,見後者仍舊盯著她瞧,便衝他吐一下舌頭。
溫煜失笑一聲。
“別往前了啊。”他叫道。
“我知道啦!”女孩不滿的回應,“只有我不會游泳,我知道!”
“確實,你不會游泳。”溫煜悶聲說,“太危險了,我得過去看著點。”
他說著,也淌進涼涼的海水中,慢慢走到符橙雀身旁。
女孩只扭過頭來,垂髮飄拂,脖頸與背的美,讓溫煜的血液燃燒起來。
符橙雀問:“你做什麼……”
“看著你點,免得被水衝跑了。”
“我又不往前了。”
溫煜顧左右而言他,“哎呀,你看你,背上還有沙子呢!”
他叫嚷一聲,掬水澆到那光潔細膩的少女的背上。見符橙雀只是臉紅的看著他,並沒有說什麼,這讓溫煜手上愈發大膽,甚至直接手掌蓋了上去,輕輕撫摸。
他一邊觸碰一邊嘴上道:“沙子……沙子……都是沙子。”
符橙雀餘光打量著這番動作,啐道:“你才是沙子!”
溫煜樂呵呵的說:“我是我是。”
沖洗一會兒,符橙雀站起身來,海水譁啦啦順著身體瀉下。她轉身對溫煜道:“小煜,你身上也有沙子。”
“真的?快給我洗洗!”溫煜大喜。
“來叻!”
少女喜悅地笑一聲,忽然彎腰拂水,狠狠地朝著少年的臉潑了過去……
“哇!騙我!”少年羊怒。
“沒有,洗啦!”女孩憨笑著開始往後退。
“你有種別跑!”
“你有種別追!”
“我就追。”
“那我,跑叻!”
陽光燒灼雲霞,輝光濺落在海灘上,蒙上微微橘紅的光。影子在這道光拉得很長,它們起先很遠,而後靠近、停頓,再拉近,直至……重疊。
……
溫符兩人打鬧著回到原處,只看到方靈和陸敏蹲在沙灘上刨坑,小瓜不見蹤影。
符橙雀蹦躂過去,喜滋滋的問:“幹啥嘞你們?小瓜呢?”
方靈應道:“挖貝殼,這裡有貝殼!”
說話間,一個素白色的螺殼被刨了出來,邊緣閃著彩虹色的花紋。
方靈將長條的殼展示一番,待陸敏拍個照,道:“這不錯,我家裡人聽我說要來海邊玩就問有沒有貝殼撿,有的話帶點回去。哈哈哈,這好,有的交差了。”
溫煜笑道:“感覺江城那種地方的一聽說到海邊,第一反應就是這個。我媽也問過有沒有。”
“那一起來找點。”
符橙雀問:“要多少?”
陸敏道:“多找點,小瓜也要呢,她家裡幾個小孩子。”
符橙雀又問:“小瓜嘞?”
陸敏支了支身子朝著一個方向努嘴,“那呢,小瓜在和人打影片,打著打著人就越打越遠了。”
遠處,小瓜蹲在沙灘上舉著手機聊天。
方靈搖頭晃腦的說:“好像打了兩個電話嘞,一個是家裡人,另一個……”
眾人默了默,沒在這個話題繼續延伸。
幾人散開一些,開始蒐羅沙灘上的貝殼。這片沙灘的貝殼並不算特別多,想要挑選新奇好看的就更少了。
溫煜被一個尖尖吸引過來,撿起一看,螺殼裡忽然冒出幾隻腳,這居然是只揹負螺殼的寄居蟹。
他把寄居蟹拿給符橙雀看,少女舉著螺殼看了一會兒,想象中的驚嚇後撲到他懷裡的場面完全沒出現。
“你不怕啊?”
“怕啥?”
“寄居蟹。”
“哈哈哈。”少女大笑,而後低聲道:“我吃過。”
“……”
溫煜一驚:壞了,小女友這段位比自己還高點!
當即沉默的轉身離去,女孩大樂,背後嘲弄的笑聲漸起。
幾人撿一會兒,小瓜回來了。
符橙雀遙聲喊:“瓜!回來啦!”
小瓜應道:“回來啦!”
“我給弟弟妹妹找到好多貝殼,回頭你帶回去,送給他們。”
“謝謝,哈哈。”小瓜樂滋滋的笑,旋即嘆口氣:“剛剛還跟我打電話呢,說要看大海,他們也沒來見過,很想來。”
方靈湊近來說:“我家人也說呢,感覺以後可以帶來玩玩。”
符橙雀說:“就是就是,以後再來。”
陸敏一邊拍照一邊說:“我多拍點照片,你們拿回去給家人看看呀。”
三個女孩笑起來,衝著鏡頭頷首。
溫煜在她們聊天時,提來小冰箱,問:“吃不吃冰淇淋啊?”
趁著夕陽未落的海邊冰淇淋!
好哇!
幾人齊齊朝著小冰箱跑去,也不知道為什麼,總之嘻嘻哈哈哄搶一番,人手拿了一個。
溫煜自己也拿著一根雪糕坐到沙灘邊邊上,海浪只差一點摸到的位置,邊吃邊眺望海天一線。
符橙雀見了,也坐到他旁邊,恰雪糕。
小瓜有學有樣,坐到符橙雀另一邊。方靈、陸敏乾脆也坐了過來。
五人坐成一排,吸熘的聲音此起彼伏。
海平線上的雲霞燦金,如熾烈火焰正在燃到最旺之時,邊緣泛起橘黃。
浪潮聲不斷,偶爾有水花被海風掠走,拂至面上。
良久,有人念道:“晴日海霞紅靄靄啊,真漂亮。這趟來值了。”
“靈靈你也有詩情畫意的時候?”
“瓜你怎麼說話呢,好歹我也是如花似玉的年紀。”
方靈又說:“下次一起來,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叻。”
吸熘的聲音忽然小了一些。
符橙雀見狀,拍著胸脯道:“怕什麼呀,等我成了女帝,你們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機票都不用了,我帶你們飛!”
眾人哈哈大笑。
女帝不惱,反而得意的說:“到時候我再弄個仙山,就我們幾個隨便玩!或者一人一座,別說帶家人了,你們想帶九族都行。”
她一說完,溫煜笑呵呵的接腔:“都聽見了吧?快說,謝謝女帝。”
接著,一通七嘴八舌的“謝謝雀雀”“謝謝女帝”“謝謝陛下”,隨之的嬉笑聲更大。
符橙雀瞅了一瞅溫煜,溫煜也看著她。
她忽然衝他眨眨眼睛,意思不明,但她很開心。
……
五人在沙灘前聊天,直至太陽西沉。看過一出海上日落後,這才心滿意足的回到別墅。
重新沖洗一番換了衣服,大家聚在一樓,橫七豎八躺了一片。
某女帝躺在靠椅上,手撫小肚子,眼睛四處找人,見溫煜正準備做到她身旁,欣喜的喊:“飯飯?”
溫煜屁股定住,皺眉道:“你不害臊?”
符橙雀說:“她們都知道咯。”
確實。
另一頭的方靈仰頭休息,聽聞這話,笑嘻嘻的學著腔調喊:“飯飯?”
符橙雀哈哈笑,“你看呀。”
小瓜眼睛轉一轉,當即決定加入丐幫,“飯飯?”
三人再去看陸敏,陸敏猶豫幾下,也念:“飯飯?”
符橙雀得瑟的蹦躂起來,樂滋滋的問:“四對一,軍師,今晚吃啥呀?”
溫煜怒道:“好的不學,都學要飯!”
笑聲四起。
陸敏過意不去,便說:“叫外賣吧?這裡有外賣嗎?”
方靈摸出手機瀏覽一番,唉聲嘆氣說:“有洋快餐,披薩和一些海鮮店,其他不多。”
溫煜想了想:“叫點快餐,然後點個披薩,冰箱裡是有菜和肉的,我做幾個菜吧,豐盛一點。明天……咱們海邊烤肉吧!”
四個女孩一陣歡呼。
中西結合,冷熱皆有!
明天還有烤肉叻!
歇息一會兒,方靈陸敏抱著手機點餐,溫煜鑽進廚房開始做飯。
廚房的四開門冰箱,溫煜此前看過一眼,當時一開啟直接嚇一跳。
滿滿當當的新鮮食材,蔬菜、海鮮、水果應有盡有。分門別類碼好,椰子都塞進去好幾個。
不知道是租客都有還是溫老闆這個乙方老闆獨屬,總之……
鈔能力啊。
溫煜忙碌時,符橙雀晃盪著進來,喜滋滋道:“我來幫你呀。”
他點點頭。
當然了,實際情況是:小女友的幫忙,氣氛大於實際作用。
傍晚八點,滿屋子飄香。
餐廳桌子擺滿吃食,手機吃完人再吃。嘻嘻哈哈吃喝聊天,四個女孩聊得話題極其跳躍,偶爾有笑話時,她們總能笑得前俯後仰,哪怕笑點不算高。
譬如方靈在講笑話,“我跟你們說,小明去郊遊……盒盒盒——”
這笑聲有些稀奇古怪的。
符橙雀立即就跟著笑,“靈靈、別……別笑啊!哈哈盒盒盒——”
小瓜、陸敏見此情形就控制不住臉上的表情,也“盒盒盒”的笑成一串。
你必須承認,身邊總有些朋友的笑聲比笑話還好笑。
溫煜本來還能繃著,女孩子笑得大聲了他哪裡還忍不住,所以他也“盒盒盒——”的笑。
方靈邊笑邊生氣,“你們別學我啊!”
沒用。
笑得更大聲了。
笑聲中將晚飯吃完,幾人又用別墅自帶的娛樂設施玩耍一陣。不會打檯球就亂打,總之進了就行。桌面踢足球的那個也不會,哐啷哐啷的亂搖小人,等找不到小球了才發現進了,這時候才歡呼起來。
晚上十點,眾人各自回房休息。
溫煜和符橙雀的房間在三樓,其中一面朝著大海,有陽臺。
溫煜最後一個洗完澡,踱步到陽臺倚欄憑眺海上夜景。
燈火不強,星光可見,海面微閃著波光,浪潮聲有節奏的響起。風倒是有些清冷,但也能接受。
這番美景,以前想都不敢想,奔波於生計,最後生計不存。
眼前的星光和海面的聲音,樓下的朋友和旁邊的……
“小煜,看啥叻?”
旁邊驀然響起聲音。
溫煜望去,看到符橙雀俯著身子,用手臂支在陽臺上,託著下巴看著自己。
“沒睡啊?”他笑問。
“我猜到你會出來看風景,你信不信?”少女得意的說。
她起身用力抻了抻身體,背後的骨節發出噼啪聲,她舒服地哼唧兩聲。
末了,又說:“我看你好一陣子,想啥呢?”
“你看我不叫我?”
“唔。”
“嗯?”
少女囅然一笑,“小煜思考的樣子,很特別。”
“說我帥,真大膽。”
“哇,我沒說。”
“你是這麼覺得的。”
符橙雀默了默,嘴角勾起,輕輕頷首:“是呀,是這麼覺得的。”
少年頓住。
女孩嘿嘿一笑,又問:“想啥呢,這麼認真?”
溫煜毫無遲疑的說:“想你。”
符橙雀歪頭看過來,淺淺笑著。
真意外,她既沒有啐一句,也沒有呸一聲。
反而還說:“我猜也是,所以我來啦。”
溫煜怔住,旋即輕笑,“我剛剛還在你房間門口猶豫呢,要不要進去。你看看,沒有家長,沒有其他人,床也夠大,陌生地方你肯定孤單害怕,豈不是天賜良機。”
符橙雀掩嘴而笑,“那你怎麼沒進呀?”
“是啊,為什麼呢?”溫煜道,“吃虧了,早知道大膽一點。”
“哈哈哈……”
溫煜走到兩處陽臺最近的那個位置,比劃著說:“比我們家的窗臺近多了。”
符橙雀也靠過去,輕喊:“小煜。”
“嗯?”
“明天晚上,我們去海邊散散步吧?”
“好。”
海邊、夜晚,漫步於沙灘,一個小小的浪漫約會。
符橙雀把這個邀請傳送後,起初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她只是想要和小煜在這裡有一個特別的記憶,除了靠在一起的,只屬於兩個人的浪漫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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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知道為什麼啊,這個起先簡單純粹的想法在她躺下後,愈來愈多的羞赧心思從被窩裡冒了出來。
單單散步的話,會不會太簡單了?
那時那刻,小煜就在那裡,在她身邊,牽著她的手。
會沒有人,只有夜晚、海風和星光,怦然心動的一切。
啊……
是不是可以這樣,也許還可以那樣……
少女念著、想著。
屋外海浪起落,“嘩啦”聲中衝上岸的不止有素白的沙子,還有繽紛的貝殼和一個甜蜜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