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潑大雨打溼了樓外的燈籠,
阿七從二樓的窗戶退回了身子。
放進去了兩個,應該不會有第三個人來了。
他心思著現在就去向趙管家先覆命。
噹噹當!
樓下的大門被敲響了!
三個人影站在門口,兩個健碩的男子正為中間的人撐著一把大傘。
阿七一個翻身便落在了三人身後。
“速速退去!今夜賈老板福祿宴,誰也不許進!再進一步,休怪我不客氣!”
阿七抽出了腰間的銀蛇軟劍,點點雨滴打在上面,閃爍著耀眼的寒光!
雨傘下的人抬起了頭。
錦王爺!
身邊跟著邱大和邱二!
“阿七,去給賈老板通報一聲,本王來遲了。”
淡淡的語氣卻透露著不容置疑。
阿七當然知道他是誰,
“原來是王爺大駕,麻煩王爺稍候,簷下暫避。”
既然是錦王爺來了,請示一下賈老板應該不會責怪吧。
阿七手腳並用,從外牆翻上了五樓!
———————
“諸位。今日是賈某招待不周了,出了這麼兩個插曲。”
賈雲騰面對著眾人深鞠了一躬。
“賈老板不必如此,今日但凡赴宴的人,都會有這個準備。”
寒虛子回了個禮。
“除了樓下那位酣睡的,應該沒有人是真正想來吃宴席的。”
林賢靠著牆,手裡把玩著他的鍛魂劍。
“今日天色漸晚,還請留宿一夜,明日賈某再擺一席以表歉意。”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摘星苑裡的人看起來都沒有殺人的兇相。
劉喜生怕他的萬壽閣再出什麼命案!
閻嘯自己走到了樓梯口,回頭看了看賈雲騰,留下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便下去到自己的房間。
林賢也沒什麼好留的,這裡的人他也不認識,也隨著閻嘯走了下去。
“那老衲便留宿一夜,如此大雨,也無法趕路。”
“劉掌櫃!給大師和道長選兩間天字房!”
“是,是!兩位隨我來!”
寒虛子看了看郎峰,看了看賈雲騰,一甩拂塵跟著劉喜下了樓。
待得這幾位都走了下去。
房間裡只剩下了郎峰和賈雲騰。
“郎大俠一言不發,可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郎峰拉過來一把椅子,自己坐了下來。
“賈老板當真不知道錦王爺是何人所扮?”
郎峰的臉就像千年不化的冰山,十年來他一直以俠肝義膽的形象示人。
賈雲騰沒有說話,他捏不準郎峰到底知道些什麼。
“千手婆婆是楚前輩那個時代的高手,一生中從未以真面目示人,不僅易容術天下無雙,一套神鶴登雲手,也是江湖上的獨門絕招。”
賈雲騰依舊沒有說話,而是把手慢慢移向了腰間。
郎峰當然也注意到了,可還是繼續說下去,
“她晚年隱居蓬萊,依照前些日子蓬萊神機門被劉公公所滅,門主和千手婆婆又是至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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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此人必定是神機門的重量級人物,
我看著錦王爺今天並沒有太沉的住,
可想而知年紀並不大,起碼比你我要小。
定是那四大年輕高手之一的,
何清陽!”
話音一落,郎峰站了起來!
雙目圓睜看著賈雲騰,衡山派掌門的威勢展露無遺!
“我的確知道是他,郎大俠想問什麼,便說吧。”
賈雲騰把手抽了回來,也坐了下來。
郎峰見賈雲騰如此,也收起了氣勢,這樣的賈雲騰反而更可怕!他若真的與自己火併,那倒好辦!可他這毒蛇一般隱忍的性格,太難琢磨!
“你想借何清陽的手,殺了劉桐?”
“錯,我想借何清陽和千手婆婆的嘴,把所有戰火都燒向劉桐!”
“楚萬里是你故意相請!我很懷疑那司徒煥的行蹤是你透露給了劉桐!”
郎峰這句話一出,賈雲騰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很難看!
“郎峰!我敬你是一派掌門!話!可不要亂說!”
“好,姑且不談這個,我不明白你的動機,朝廷和你一向交好,水路旱路都給你騰龍錢莊開了康莊大道,你為什麼還要對付劉桐?”
賈雲騰顏面稍緩,現在撕破臉還不是時候,他天池聖教和神機門的關係,和自己的身份,定然不會讓郎峰知道。
“你就當我為了閻嘯吧,他是我的朋友,為數不多的朋友,他師父的事,就是我的事。”
這個理由,在郎峰聽來,實在有些牽強。
“不管怎樣,這個局,這個計劃,都被劉桐的逃跑給打亂了。”
“我也沒想到劉桐居然會跑,可能閹人天生就這樣吧,丟了一次XXX,更珍惜自己的命。”
這是賈雲騰今天漏算的兩件事之一,而另一件,正在樓下房簷裡等著他。
“所以,你失手了,也沒機會了。下一次福祿宴,段雲澄,劉桐,楚萬里,都不會再來。”
“失手?你當真覺得我失手了麼?”
賈雲騰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當,咚,咚
賈雲騰正反叩了兩下椅子,
從窗外閃進了一個帶著一身水的人影。
阿七!
“賈老板,樓下來了三個人。”
賈雲騰沒有看他,依舊笑著看向郎峰。
“說說吧,是誰?郎大俠不是外人。”
“錦王爺,和邱大邱二!”
郎峰的心裡頓時湧起了疑問,
這是真的,還是假的錦王爺?
“帶他們上來吧,莫要怠慢。”
“是!”
阿七又翻了下去,這小子的輕功,端的是高明無比!
“郎大俠,等下你就會知道,我是不是失手了。不過既然身在局中,我希望你能安穩地做個看客!”
郎峰抿著嘴,不置可否。
他早就看出來賈雲騰一定懷著絕世武功,但是達到什麼地步,他並不清楚。
可現在看他霸道的樣子,郎峰心裡也沒底了。
賈雲騰幾十年不顯山露水,難道是一流高手的行列?
進退兩難!
噠,噠,噠
錦王爺穿著黑色錦袍緩緩地走了上來。
“賈老板別來無恙啊!這萬壽閣現在排場大的很!讓我在外面等了很久啊。”
黃天霖笑眯眯地看著賈雲騰,順便掃了一眼郎峰,似乎沒有什麼意外。
“哎,王爺,別提了。”
賈雲騰站起來施了一禮。
“我本來安排的假殷靈和你先後來訪,假王爺撤走,你來說出劉桐暗殺傷你的事。
可沒想到,被什麼一個焦海,給攪了局!”
賈雲騰真是被那個焦海弄壞了全域性!
“焦海?他不是鹽幫的幫主麼,不請自來?是想步孟大山的後塵麼?”
計劃失敗,錦王爺顯然也不太高興。
“他的事,可就說來話長了。”
賈雲騰站起來給錦王爺把之前的事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
黃天霖的前額隱隱有著黑氣,
果然是動了真氣。
“郎大俠,既然你坐在這兒聽完了,我希望你也能加入我們的陣營,扳倒劉桐!”
黃天霖陡然轉過頭來看著郎峰!
看似面無表情,實則郎峰內心在盤算著。
他本就是好奇使然才留下來,
並沒有想到錦王爺和賈雲騰的關係如此密切!
這兩人代表了朝堂和民間的經濟霸權。
這兩個人手裡掌握的財力,可以承載幾個王朝的興衰!
而財力,也間接預示著他們的權力!
錢可通天!
“郎峰雖自詡俠義,但也沒真正殺過什麼大奸大惡,都是小打小鬧罷了。
眼下二位如果只是為了除掉這惡賊劉桐,我倒是不惜獻出份綿薄之力。”
不管如何,眼前的狀況,郎峰必須明確表態,只有他們三人在場,他先要保證自己的安全。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郎大俠無愧於衡山掌門,此舉日後也必將留名青史。”
錦王爺撫掌而笑。
“既然我們達成了共識,那麼我就把明天要做的事,說一下。”
賈雲騰壓低了自己的聲音。
————————
還是那個昏暗的地下室。
殷靈面無表情地迎接自己的命運。
她已經徹底失去了神智,也徹底喪失了人格。
它變成了黃伯風的人型傀儡。
成為了一個最簡單好用的工具。
當!
鐵門被重重地推開!
砸到了牆面上!
黃伯風和劉桐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劉桐並沒有因為殷靈而感到意外,
黃伯風走過去一巴掌把殷靈抽在了地上!殷靈頂著通紅的臉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劉桐低頭跪了下來,
“皇上,老奴重伴您身旁,定當唯您馬首是瞻!”
他沒有別的選擇,現在童子金身受限,他一定不是黃伯風的對手。
“劉桐,”
“奴才在!”
“你跟了我二十多年,你什麼德行,我一清二楚。
童子金身剛剛在摘星苑用掉了吧?
你這種人,已經在朝堂之上呼風喚雨了,又怎麼會甘願為我一個落魄之徒所用?”
黃伯風笑了,
如果說劉桐的笑是陰鷲,賈雲騰的笑是精明,閻嘯的笑是冷酷。
那麼黃伯風的笑就是變態!
他瞪圓的眼睛和誇張的嘴臉,都不像一個正常人!
“回皇上!奴才的確不甘!但是您的長子,黃天霖!做了個局證實我要加害於他,我此刻也無法回到宮中了!”
劉桐趕忙解釋,他知道在面對和自己一個等級的人的時候,跑是跑不掉的。
“是嗎?劉桐,那是我最心愛的兒子,他本來可以順理成章的繼承皇位!可為什麼要聯合寧丞相來加害於我!
又讓位給了老三?”
黃伯風的表情有些痛苦。
他不願意回想起那些讓他痛不欲生的記憶!
他要讓這些人血債血償!
哪怕整個王朝分崩離析!
也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堂堂武皇,
失去的一定會親手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