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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阿福避禍衡山

瘦西湖上,一個船伕不緊不慢地搖著櫓,他的腳下是一條乾淨素白的元寶船,在湖上剪水行舟。

這裡只有這一條船,除了不斷重複的船槳打水的聲音以外,一切都很安靜。

安靜的讓人忽略了船頭上還站著一個人。

仔細看去,這人穿了一身貼膚軟甲,內襯白色勁裝,腳底蹬的,似乎是一雙官靴,金線勾的邊兒。披散著的黑髮齊齊地收在肩膀後面。腰間挎著一把珠光寶氣的長劍,劍鞘上大大小小二十二顆璀璨寶石,對應著天干地支。怎麼看怎麼像一個紈絝子弟,對,就是那種身手特別差還喜歡別人吹捧的二世祖。

但誰要真的拿他當個酒囊飯袋,勢必要吃大苦頭。

他叫林賢,百戰王爺林洪慶的兒子,世襲的小王爺。自小習武,七歲拜入漠北平天閣,一身鋼筋鐵骨橫練十三太保,又得至寶軟蝟甲,老王爺又為他尋得神劍“鍛魂”,修絕世劍法“敗天訣”,他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是獨一檔的高手!

江南小王爺;西域杜喇嘛;蓬萊何探花;中原閻老闆。這四個人代表了明面上江湖中最強的四人,任何一個,都可以在江湖中掀起驚濤駭浪!

“老姚,開封昨天傳來了訊息,僱的那兩個人失手了,被人殺死了。”

小王爺丟進嘴裡一枚杏子,回過頭衝著那搖櫓的船伕說著。

那船伕摘了斗笠,下面是一張形容枯槁的臉,滿臉的皺紋像曬了一週的橘子皮,深陷的眼窩和低垂的眼皮讓他看起來彷彿沒有眼睛,耳朵上兩條蛇形的耳環表明了他的身份,這應該是苗族的一位高手。

“小王爺,陰鬼童子和張葉也不是等閒之輩,本來想二人宰了那個管家阿福拿了本子就跑,可還是被閻嘯給發現了。面對那等人物,他們也只有送死一條路。”

林賢聽罷點了點頭,又笑了笑,寄希望於兩個江湖二流高手的確有些託大了。

“上岸,我們去輾轉一趟,到判官店去看上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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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封府的雨已經停了。

“薔薇大盜董齊玉,兩千八百兩白銀!”

“劉師爺長子小霸王劉鵬,兩千兩白銀!”

阿福的肚子上纏著厚厚的繃帶,但他的嗓門兒沒受到一點兒影響,判官店的生意該做還是要做啊。

“一朝富貴在眼前!各位看官!揭榜辦事!”

兩張人榜被快速地揭走了,一如既往。

阿福看人都走得差不多,他也關上了店門,上了一條厚實的門閂,給油紙傘都蒙上了一層麻布,把他的半壇女兒紅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櫃檯的最上面,又抄起了雞毛撣子在臺面上掃塵。

“這個日落西山墜西坡啊~”

“阿福!”

聲音和人一同揭開了門簾兒,

閻嘯邁了進來。

“你這個十八摸我聽的耳朵都要出繭子了,你這天天也寂寞的很,要麼我做主,給你說個媒?”

經過白天兩個刺客的事兒後,閻嘯也沒受什麼影響,一進來就調侃著他的老夥計。

“嘿嘿,閻老闆,打烊了還來這兒,是有事找我吧。”

“來吧,跟我去店裡,確實有點事,我們商量一下。”

油傘店和判官店中間的院子很大,栽了三顆楊柳和一個月牙形的池子,之前找的一個老風水師說這叫三星伴月。初夏的夜晚已經有了蟬鳴,點點星光的對映下,分外的幽靜。雨水沖刷過後絲絲血跡還灑在鵝卵石鋪成的路上,倒也讓這院子多了幾分肅殺。

穿過院子,二人來到了判官店大堂,阿福上前先去掌了燈。

隨著油燈火苗曳曳燃起,露出了地板上躺著的兩具屍體,都蒙著白布,一高一矮,不用問也知道是誰。

“阿福,我在陰鬼童子的身上找到了這個,你看看。”

閻嘯從懷裡拿出了兩張銀票,塞到了阿福的手裡。

“官銀!?他這種殺手之流手裡居然有一萬兩官銀?”

阿福一下子把銀票舉的老遠,小小的眼睛此刻也瞪的溜圓,滿臉的不可思議!

“老夥計,這一萬兩,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你人頭的賞金,判官店被人盯上了,而且這人,來頭不小!”

閻嘯坐到了一旁,眼睛重新回到了那兩具屍體身上,若有所思地想著什麼。

“大內的劉公公,撫遠大將軍段雲澄,小王爺林賢,朝廷有這般通天能力敢插手江湖事的,唯有這三人。”

掰了掰手指,閻嘯再也找不出第四個可以拿一萬兩來對付阿福的人,而且還不怕得罪判官店。

阿福心裡此刻也難以平靜,自己被這種級別的人盯上,恐怕還要有下一波殺手,雖說阿福在江湖上也是一流高手,可敵在暗,我在明;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阿福,你去一趟衡山,我這有一封信,你拿去帶給郎峰,現在我壓著地榜,還沒有人會動他,他看過信就會明白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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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嘯把信交給了阿福,還塞給了他幾張銀票。

“路途遙遠,馬上就動身,有我在,判官店不會有事,你留在這就是活靶子。長安和洛陽我已發了快信,上頭會去調查此事,你只有離開才最安全,我也想過了,唯有衡山保險!江湖上人人覬覦郎峰的人頭,但是判官店不唱榜,郎峰那裡就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

閻嘯拍了拍阿福的肩膀,他真心地希望這個老夥計能躲過這一劫。

“閻老闆,我走了,那判官店這裡,你不是會有危險?”

阿福手裡攥著銀票和信,眼睛裡有點兒泛紅。

“你忘了我是誰了?放心,你不在這裡,這就是安全的。我可以應付得來,等過一段時日,我發信給你。”

阿福深知閻嘯的性子,不再多言,對著閻嘯深施一禮,抱拳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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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店的燈也滅了,阿福從後門去往驛站連夜趕路。

油傘店巷子外的長街上,站著一個佝僂的身影,罩著一件寬大的斗篷,渾身上下只露出了一隻手,手裡提著一盞油燈,他不是宵禁巡街的打更人,剛剛已經有三個巡街的士兵盤問他被他一掌打死,他現在,就正對著油傘店的巷口,提著油燈的手,微微地顫抖,不知是害怕,還是興奮。

“閻嘯......”

他的嗓子像齒輪一樣咯吱作響,手裡一發力,油燈的鐵把手被他攥成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