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納蘭辭的驚恐,韓如君更多的是瞪大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的羨慕,或者說是嚮往。
他一直夢寐以求能夠走進江湖,如今真的走進了江湖。
看到了這麼多書中神仙一般的事情。
有武夫踏碎虛空的狂傲。
有劍修凝水成冰劍的殺伐。
有人騎江蛟行走天下的豪橫。
這些精彩的故事,一般都只存在於說書人口中,而他今天卻真真實實看到了。
王玄月:“夜姐姐,好久不見。”
夜司冷:“下一次發覺與我同在一州地,再不提前來看我,小心我給你扎沖天辮。”
王玄月:“這次天下行走有些趕,所以只能如此了。”
夜司冷冷哼一聲,轉頭看向了此時倒在血泊裡,狼狽不堪、奄奄一息的納蘭鯤鵬:“江州離酆都太遠,所以才能讓你這樣的野狗吠到今天,一個七境巔峰算什麼東西,等你到了八境巔峰,再有想踏碎我聽雪監夜部成員道身的想法。”
納蘭鯤鵬口中鮮血不停地流著,哪裡還說得出半句話來。
就算他還有力氣,此時第一個想法一定是逃命。
踏入武道開始,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離死亡那麼近。
而且最可怕的是對方只是隨意出了一劍,便將高高在上的他釘在了船板上,要了他大半條性命。
如果對方出手再狠一點,豈不是能夠輕易將她一劍殺之。
可想而知對方的強大。
他一直以為王玄月是在虛張聲勢,早知道聽雪監三大首座最為恐怖的夜司冷真的在江州的話,他打死也不敢如此狂妄無忌。
只是為什麼王玄月不帶著趙直來?
這樣的話他納蘭鯤鵬還會因為顧忌趙直,而不那麼豪橫。
可偏生王玄月就這麼一個人來了,讓他納蘭鯤鵬生了輕視之心。
想著這些,這位江州兵馬司首座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
那就是今天的一切都在王玄月的佈局之中。
王玄月想要給他納蘭鯤鵬一個教訓,想要給他納蘭家一個教訓,所以才謀劃了這一切。
所以其實從一開始,納蘭鯤鵬就像個白痴一樣,跟
著王玄月的佈局走,然後落得了這樣的下場。
就在這時候,王玄月忽然開口道:“看在翰林學宮那老家夥的面子上,今天就饒過你納蘭鯤鵬一條狗命,如果再有下次,夜姐姐定不會手下留情了。”
夜司冷冷眼旁觀,算是預設了。
這一幕看得眾人目瞪口呆。
要知道聽雪監的夜司冷是一個極為冷傲的人,從不輕易答應別人的請求。
傳言當初趙直要保一個人,去請求夜司冷,結果夜司冷直接一劍把那個人殺了。
為此二人吵了一大架,甚至差點造成了聽雪監內部分裂。
而如今王玄月的言行,竟然能夠讓這位行事素來不按常理出牌、冷酷無情的女子冷眼旁觀的預設,是得需要多大的本事?
這時候納蘭辭剛想要逃,王玄月一步踏出,別揪住了他的衣領,寒聲道:“傳說你是江楚最有希望追趕上翰林學宮裡那位老家夥的人,怎麼這麼沒膽識,敢叫你叔叔來踏春深館,在你叔叔失敗時就沒有勇氣面對想逃跑了。”
納蘭辭臉色蒼白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在這裡送死很白痴。”
王玄月:“我也送你一句至理名言,很多人擅長斬草除根。”
納蘭辭渾身發顫,還在計劃著如何活命。
“若不是那個老家夥還不錯,我真是討厭你這樣貪生怕死的人吶。”王玄月搖了搖頭,如此說了一句,將納蘭辭一把狠狠扔在甲板上。
他轉過頭看向了韓如君:“以後我傳授你浩然劍訣的無上劍道,你可不要再被他欺負了,不說要越過他讓他只能望著你的背影,直到你漸行漸遠消失不見,但至少也要永遠讓他望其項背。”
韓如君怔了怔,還未等韓塗風訓斥,急忙正色行禮:“多謝王四公子。”
韓塗風這時候當即訓斥道:“還叫公子?”
韓如君當即反應過來,又行了一禮:“多謝師傅。”
就在這時候,一道極為強大的氣息,從江州中心地帶而來。
韓塗風眯了眯眼睛,低聲道:“是納蘭家那位老東西。”
納蘭焦,一個跟金日月一樣級別的人物,就此出現在了春深館不遠處的上空。
他跟金日月一樣身材矮小,敢憋不堪。
又一個靠著靈血封棺強行活了很多歲月的老東西。
“王四公子,何至於此?”看著倒在血泊裡奄奄一息,近乎成為一個廢人一般的納蘭鯤鵬,納蘭焦臉色鐵青,寒聲相問。
別人看不清楚,他卻看得清清楚楚。
這一切分明是王玄月想要打壓他納蘭家的做法。
王玄月:“納蘭鯤鵬這些年橫行無忌,已經越矩了。”
納蘭焦:“就算如此,你下手也太重了,你可知道鯤鵬這一次需要調養多久才有可能恢復,甚至可能從此一蹶不振。”
王玄月:“何為破而後立,一棵大樹已經腐朽,就要剃掉腐枝腐葉,不然如何煥發新春?你想納蘭家就此腐朽,還是破而後立?”
納蘭焦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對上了夜司冷的視線。
那一刻他微微有些心驚,沒有想到夜司冷如此年輕,但氣機之深沉、真元之充沛,竟然絲毫不亞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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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東西,想戰嗎?”夜司冷寒聲道。
納蘭焦苦笑一聲,他自然不會因為一個納蘭鯤鵬去拼命。
他才是如今納蘭家的根基,要是和夜司冷真正一戰,縱然能殺了夜司冷,他自己也活不長了。
使用靈血封棺強行續命延壽的老怪物,不到萬不得已一般不會大量動用自己的真元,因為那樣會使他們之前的所作所為前功盡棄,從而死得更快。
夜司冷是比趙直還要強的人物,自然不像金日月打趙直他們當時那麼輕鬆。
“多像納蘭紅雨學習。”最終王玄月還是給出了納蘭焦夢寐以求的答案。
雪國最高的治學機構,翰林學宮有三大祭酒。
這是我輩讀書人除了左右兩相追求的最高頂點。
而納蘭紅雨正是翰林學宮的三大祭酒之一,也是整個雪國無數文人士子的模範。
納蘭焦俯身向著王玄月遙遙行了一禮:“多謝王四公子。”
王玄月:“回去吧。”
納蘭焦深深看了一眼倒在血泊裡,一副將死之態的納蘭鯤鵬和臉色蒼白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戰戰兢兢的納蘭辭,然後大手一揮,一道罡風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