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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劍遊 第四十章.濁州不自清(7)

張養浩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然後醒了過來,卻收到了一位來自凌州金家家主、凌州兵馬大將軍金不煥的書信。

張養浩蹙了蹙眉頭,心想:從濁水到凌州,就算是一代劍仙也要三五天,除非是桃州劍宗南曲那樣的絕世人物,才能一天之內往返自如,這金家的問罪書信怎來的這般快?

他百般不解的拆開那封書信,卻一下便愣住了。

金不煥並非問罪,而是來替其妹金怡認錯的。

大概意思就是凌州金家如今在忙著一些朝政上的黨爭、軍爭之事,金怡若是此時回孃家,實為不妥。

被趕回孃家,對於一些大世家可是大掉面子的事情,更別說被丈夫休掉了。

張養浩沉吟了片刻,想來覺得金不煥也製得住金怡的性子,只要不再如之前那般潑婦蠻橫,要回來也無妨。

只是金家這封書信,也未免太快了一點。

張養浩雖然起了疑心,但卻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完全看不出問題在哪。

如今到了各方王侯要世襲罔替,軍部變遷、政黨變遷的關鍵時刻即將到來,金不煥信中所言也合情合理,能有什麼問題?

就在這時候,金怡卻帶著一幫下人返回了家門。

這位昔日蠻橫無理的大潑婦,竟然是紅著眼眶淚眼婆羅地走了進來,跪在了張養浩面前,埋頭痛哭認錯。

張養浩大吃一驚,心想:以前通情達理的凌州兵馬將軍金不煥也曾站在自己這邊,教訓過金怡,也不見金怡有任何悔改,今日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金怡怎如此反常?

儘管金不煥從凌州傳來的書信快得反常。

儘管金怡也很反常。

但這一切總歸是好事。

至少日後的張府會清淨一些,少了這些一哭二鬧三上吊蠻橫無理的潑婦行為,以後張養浩這個家都要和睦溫馨而不少。

不過事出反常比有妖。

像張養浩這樣能被議政司兩朝元老李元陽推崇備至,智商、心機城府自然皆是上乘。

既然看不透的局,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除此之外,一切所為均是杞人憂天。

就在金怡回到張府一改常

態痛哭流涕的下跪向張養浩認錯時,趙直收到了一封密信。

一位身著雪白色官家長袍戴白色面具,在右臂上以水墨繪了一座小巧的風雪樓閣為圖徽,胸前則是一個濃濃的水墨色的“監”字。

顯而易見,此人正是聽雪監的密探。

趙直接過密信後,那樑上君子深深的行了一禮,便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趙直看過那封密信後譏諷一笑,然後以劍火燒燬。

就像是冬季的雪花,無聲落下,無聲消融。

……

……

金怡回到張府後,變得無比乖巧,上得廳堂下得廚房,不僅讓張養浩目瞪口呆,就連張府的下人也驚掉了下顎。

甚至她還系著圍裙,揮舞著廚具,要做菜招待趙 南北等人。

若不是張養浩怕她廚藝不精搞雜了的話,恐怕還真讓她親自下廚了。

不過看著廚房裡的美食,張養浩忽然想起了那成為趙 南北等人鍋中美食的鵝老五,黯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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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張養浩終於不再計較趙 南北和王玄月聯合殺大白鵝鵝老五,然後讓其淪為鍋中美食的事情。

於是趙 南北在東安郡為客這麼多天,終於得以和張養浩一家吃上一頓飯。

可是金怡今天卻出奇的掃興,竟然稱病不舒服,沒有共進晚餐。

張養浩並不在意,只要這位異常蠻橫、潑婦無比的金大小姐不再蠻橫、不再潑婦,好好的當好一個居家遊手好閒的張夫人,張養浩便心滿意足了。

與金怡成親十餘年,這是張養浩第一次感覺到婚後的生活如此輕鬆輕鬆,如此歡愉。

所以他今天在飯桌上,與趙 南北等人多飲了好幾杯黃酒。

黃酒是濁水的特產。

雖然價格便宜,但卻並不難喝。

甚至濁水的人都喜歡。

酒過三巡,桌上的飯食也被一掃而光。

趙 南北邀請張養浩一起泛舟遊湖。

張養浩一臉憂愁,生怕王玄月在趙 南北出謀劃策下,又提劍殺了鵝老大、鵝老二、鵝老三……

趙 南北藏拙多年,只有王玄月知道這個家

夥其實是胸有溝壑腹有良謀,而且一肚子壞水,壞得很。

他哪裡看不出張養浩在想什麼,於是笑著保證,絕不再對張養浩的鵝動心思。

今天不動,就不知道明天動不動了。

趙 南北這般想著,正準備上船,由朱雀撐槳。

而就在這時候,無數道黑影落在了張府四周的院牆。

皆是手持弓箭。

普通的弓箭自然很難傷到修道者和江湖武夫。

但是趙勾自然擁有特製的軍用弓箭。

為首一人負手而立,雖然穿著趙勾的服飾,但卻一身的暴戾氣息。

“怎麼感覺此時體內真元完全無法呼叫?”為首那人雖然以黑布掩面,但眼裡的譏諷和得以顯而易見。

能夠同時殺了劍宗小師叔王玄月、荒州世子趙 南北、聽雪監首座趙直,必然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事情,雖然很可能引起大統皇帝的震怒,但有皇后娘娘在,怕什麼?

自己完全是按照皇后娘娘的懿旨辦事,人都殺了,大統皇帝又能如何?

然而下一刻令他目瞪口呆的事情便發生了。

“趙觀潮你知道為什麼你是堂堂半隻腳踏進九境大自在的人,為什麼要被皇后趙袖雪藏起來,反而讓趙如意掌管趙勾,從而所有人都認為楚州趙家最強者是趙如意,而不是你趙觀潮?”

趙直負手而立,渾身散發出來的凌厲劍氣,令天地變色。

一時間東安郡乃至整個濁水,原本晴空萬里的大好夏日,瞬間烏雲密佈天雷滾滾,甚至有降雪的趨勢。

被趙直稱為趙觀潮的男子怔了怔,難以置信道:“這怎麼可能?”

趙直:“皇后娘娘有趙勾,我有聽雪監,聽雪監是當初我師傅所創,會比皇后娘娘照葫蘆畫瓢的趙勾弱?”

趙觀潮眯了眯眼睛:“你早就知道?”

趙直點了點頭:“所以你以為你在釣魚,其實是我們在釣你。”

趙觀潮大笑:“千里自在之下趙無敵,可我並非千里自在之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可若是螳螂比黃雀還要悍勇,是不是要變成螳螂捕蟬,再吃黃雀?”

唇槍舌戰之後,便是手底下見真章了。